辰昊意志力如同無形無質的絲網。
滲透入丹藥內部，將裡面的結構紋理盡數包裹，反應到腦海中。
將煉製伏龍丹的火候、手法、意志力導引的路線，全都一一掌握。
半晌，辰昊呼了口氣，緩緩擡頭看向趙無極。
“怎麼樣？”
趙無極伸着脖子，急不可耐道。
辰昊一笑，道：“你這顆丹是一顆死丹，在你將它塑形時，它已經死了，又如何會出現丹霞一說。”
“死丹？”
趙無極臉色有些難看。
他沒想到辰昊竟然會說他是在塑形這一步失敗的，他有些接受不了。
因爲丹藥塑形，不過就是把洗練後的藥材，塑造成爲丹藥的形態，也可以稱之爲塑模，無非就是一個外形而已。
孕丹纔是最重要的，那應該纔是關鍵纔對。
辰昊似乎看出趙無極的心思，不禁將丹藥推回到他面前，淡淡道：“你可以隨便取一顆我的丹藥對比一下，爆氣丹、龍力丹都可以。看一看，也許你就明白了。”
趙無極聞言，看了看辰昊，微微猶豫了一下，畢竟這樣被人當面說拿藥對比，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不過，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最後還是一咬牙，取出了一顆龍力丹，將兩個丹藥放在一起，趙無極強大的意志力，便是投入了其中仔細感受。
“咦？這是……”
先前鑑定丹藥時沒有發現，此時將自己的丹藥放在一起一對比，趙無極眼睛不禁一下瞪得滾圓。
“發現了嗎？是不是缺少了什麼？”
辰昊端起茶水慢慢品了一口。
“生命力，我的丹藥裡缺少一絲生命的悸動。爲何？”
趙無極輕輕放下兩顆丹藥，正襟危坐，臉上有着茫然，以及一絲渴望。
“塑形並非就是簡單的給丹藥塑造外形。丹有靈，我們煉丹師，煉丹其實等同於創造生命，而塑形，就是塑造胎兒，孕丹則是孕育生命。而塑形這個看起來無比簡單的過程，卻是丹胎能否有靈的基礎，是重中之重。他幾乎決定了一顆丹，是死丹，還是活丹。”
辰昊娓娓道來，語氣平緩，猶如傳道。
此刻不只是對面的趙無極，聽得眼睛圓睜，就是那一邊奉茶的語詩，也是不住回味辰昊話中深意。
“老弟，不不，先生，你這一番話，真是醍醐灌頂，讓我茅塞頓開。”
趙無極猛地一下跳起，對着辰昊躬身一禮。
這讓辰昊措手不及，而一旁的語詩更是差點驚掉下巴。
反而倒是寧白霜，比較淡定。
“趙老不必如此，只是互相交流而已，這樣真是折煞我了。”
辰昊連擺手。
“不不，應該的，應該的，正所謂一言之師，先生開導，實在受益匪淺。不過，我還是有些不解。”
趙無極虛心道。
“但說無妨。”
辰昊點點頭。
趙無極微微沉吟，想問，可又有些覺得不好意思，怕辰昊拒絕。
辰昊笑了，直接問道：“趙老可是想知道我是如何煉製塑形這一步的嗎？”
“呃，嘿嘿，先生知我也。”
趙無極嘿嘿乾笑兩聲。
這已經是在探尋別人煉丹秘密和訣竅了，就算是自己的老師，這樣詢問，也未必能夠得到答覆。
這可是核心問題，不是真傳弟子，誰也不會輕易傳授。
正所謂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況且辰昊與他不過第一次見面，可以說，完全是陌生人。
別人已經將他的錯誤指出，這已經是極大的恩德了。
要知道他卡在這裡已經幾十年，若是能夠突破，也許他就可以再進一步，成爲丹道宗師。
那可是天差地遠的等級。
如今他還想讓對方說出煉丹訣竅，就算是人家願意，他也覺得老臉發紅。
就算一旁的寧白霜，也是在下面頻頻拉拽辰昊的衣襟。
辰昊反而很從容，看了一眼語詩，這女人真是裝得一手好傻妞。
聽了這麼久，也沒有離開，反而對於辰昊的眼神裝作不理解，忙不迭的給辰昊倒茶。
這讓辰昊心中莞爾，不過也不是太在意，畢竟就是聽得懂，一般的煉丹高手，也未必能夠做到。
“塑造丹胎，其實最根本的就是找到丹胎的本源，就像嬰兒胚胎的胎盤臍帶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根，而有了這本源之根，並未結束，還要有靈。”
“有靈？靈根？”
趙無極腦子飛轉，臉上聽得如癡如醉，下意識問道：“何謂有靈？”
辰昊道：“有靈，說來也不復雜。舉個例子，丹方相同，可每個人煉製出的丹藥效力卻是千差萬別，爲什麼？就是因爲人有靈，人有感情、有個性。便如父母生育孩兒，教育孩兒，長大成人後，也有自己獨特的個性與情感。”
“而我們丹道注入的靈，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所謂我們孕育‘孩兒’所注入的情感，而後衍生出情緒。”
“我自認爲，這些情感、個性，比那些藥材的品質，煉丹的時節、地點，丹爐的優劣，更加重要。只有能夠孕育屬於自己的丹道，才能成爲一代宗師。”
嘩啦！
辰昊這段話說完，趙無極竟是手中茶碗一顫掉落在地，而後推案而起，納頭便拜。
“先生，恕趙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先生可否收趙某爲弟子，時時隨在先生左右，聆聽教誨。”
噗！噗！
寧白霜和語詩二人，剛剛含着口裡的茶水，直接噴了出去，嗆得二人臉孔一陣發紅。
可是她們誰也沒有在意，而是眼睛瞪得蛤蟆一樣的瞪着趙無極。
彷彿是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似地。
一個丹道大師，造化境強者，竟然因爲幾句話，要拜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青年爲師，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然而，只有辰昊和趙無極二人心裡明白。
辰昊這一番話，可不只是對丹道一途的詮釋。便是對於武道、煉器，都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也就是說，辰昊的這一番話，乃是直指大道本源。
萬法歸宗，根本只有一個。
辰昊對於趙無極的這一拜，很是糾結。
要說他本身確實夠資格收這麼個徒弟，畢竟萬年丹道宗師，收一個不過造化境的小丹師，實在綽綽有餘。
可是現在他的身份可是十八歲的小青年，收一個造
化境的老徒弟，那就太過扎眼了。
況且，他現在身上秘密可不少，身邊要是跟着這麼一個高手，完全沒有安全感。
雖然前世欠對方一個恩情，但今生還了也就是了。
至於對方心裡打什麼注意，他可是不想深究。
連忙起身，辰昊一把將趙無極拉起，搖頭道：“趙老，你這是折煞晚輩啊。我不過隨口胡謅幾句，你要是覺得有道理，就點點頭，若是沒有道理，就當一個笑話聽就好。何必如此認真？”
“不不不，怎麼會是笑話呢？先生所言句句箴言，我真是受益良多。”
趙無極連擺手。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客套了。辰昊，你不是爲着燭龍草來的嗎？問問正事吧！”
寧白霜多少知道辰昊的一些底細，連忙打圓場道。
“啊，對對，差點忘了。我這次來是有求而來。聽說貴拍賣行近日要舉行拍賣會，有一株燭龍草要競拍，可有此事？”
辰昊順坡下驢道。
“嗯？有這等事？語詩……”
趙無極一愣，轉過頭看向語詩。
語詩連忙道：“趙老，確有此事，不過我沒想到，公子是爲的燭龍草而來，若是其他物品，我倒是可以做主，提前拿下，可是這燭龍草……”
“怎麼？有什麼爲難嗎？你就跟老龍頭兒說，是我要的，錢我照付。”
趙無極見語詩吞吞吐吐，臉色一沉。
“不不，不是的，趙老……”
語詩嚇了一哆嗦。
雖然趙無極剛剛表現的跟好學生似地，可是那是因爲辰昊給他答疑解惑。
趙無極的千魔手可不是白說的，在龍騰拍賣行，那也是說一不二的人。
就是龍騰拍賣行的幕後大老闆，見了趙無極也是忌憚三分。
而且，語詩還知道的比別人多一些，那就是趙無極和龍騰老闆，龍在天，是過命的交情。
別說一株藥草，就是趙無極想要整個龍騰拍賣行，龍在天也會二話不說，就劃到對方名下。
所以語詩對趙無極那是懼怕的很。
看着趙無極咄咄逼人的眼神，語詩苦笑一聲道：“趙老，其實燭龍草不是咱們龍騰所有，而是別人寄拍的東西。咱們無權私自轉讓。而且當初我也想過買下了，作爲咱們龍騰的一件鎮館之寶，可對方說明了，不缺錢，只換東西。我也沒辦法。”
“是寄拍品？還只換東西？”
趙無極聞言也是不禁搖頭苦笑。
辰昊也愣了愣，按照記憶中，這燭龍草是元石交易的，而且是龍騰拍賣行私有。
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變了。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之前經歷過一些事情的變化，就是大體不變，但細節變了。
畢竟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異數。
“語詩小姐，不知這人要換取什麼東西？這燭龍草我是志在必得，你要是方便，透露一些消息，我提早準備，到時必當厚謝。”
辰昊心思一轉，燭龍草關係着逆元靈石的獲得，半點馬虎不得。
“公子客氣了，能夠幫上公子是我的榮幸。至於需要的東西，我當然可以告訴公子。”
語詩聞聽辰昊的承諾，心喜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