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銘輕輕一笑,一邊砍草一邊用真元傳音反問道:“你難道認爲,如果我不把這兩把刀給他們,我就有可能從他們手下逃走了?”
娜依微微一滯,確實,林銘一個易筋期武者而已,就算光頭大漢和猴臉男子赤手空拳,林銘都不會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不過,林銘能說出這番話來,至少證明他沒有傻到家,娜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你想做什麼?麻痹他們?這有意義麼?”
林銘道:“有沒有意義我也不清楚,但總要嘗試的,說起來,你不也是一樣,一直在爲他們指路,我原本還以爲是光頭和猴臉知道那所謂的古蹟,指望他們帶路,現在才知道,原來帶路的人是你,想必是他們脅迫你的吧,你難道還指望,他們取走寶物之後,放過你們姐妹?”
娜依嘴脣微微抽動了一下,林銘說的這些她當然想到了,她冷冰冰的說道:“這些不用你操心!”
“我當然要操心,我就怕你一時想不開,帶我們幾個去了什麼有去無回的陷阱裡,打算玉石俱焚,那我就冤死了。”
娜依冷聲道:“父母死的時候,我發過兩個毒誓,其中之一便是保護我妹妹周全,讓她平安一生,所以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我妹妹死的。”
娜依說到這裡,便不再言語,這兩個毒誓,是她心底的秘密,本來絕對不會去跟一個陌生人講,但是現在,她命在旦夕,這兩個毒誓卻要怎麼完成?
林銘心中一動,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娜依一眼,卻見這個面容稚嫩的少女,只是默默的轉頭望向遠方,以她還未發育完全的身材,即便騎了馬,也只是剛剛能讓視線越過草尖而已。
光看她的樣子,很難想象,她稚嫩的肩膀上,已經揹負了這樣的擔子,兩個毒誓,另一個是爲她父母報仇麼?
林銘不再作聲,只是默默的砍草,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心中一凜,他感覺到,在幾十丈之外,有一條巨大的蟒蛇,色彩斑斕的粗大身體粗如水缸,身長超過了五丈,而且南疆蠻荒的蛇蟲,多數有毒。
這麼龐大的傢伙,再加上劇毒,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林銘不動聲色,心中暗暗戒備。
隊伍前進了十丈之後,光頭大漢突然一舉手中的馬刀,顯然,他也發現了這條大蟒蛇了。
光頭大漢和猴臉男子雖然是人渣,但是叢林經驗卻非常豐富,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在南疆縱橫這麼多年。
“花紋森蚺,真背運,看這傢伙的粗度,估計實力相當於凝脈期武者了。”光頭大漢皺着眉,從揹包中拿出了一個古怪的樂器,像是笙,但比笙又多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竹孔。
光頭大漢說着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而後,他提起一口真元,開始吹奏樂器。
有些沙啞的聲音隨之傳了出來,裡面蘊含着若有若無的真元波動,光頭大漢一邊吹,一邊踏着古怪的節拍,兩條腿左左右右的扭動着,滿臉的橫肉也隨着他的用力一直在哆嗦。
他的體型,配合這些動作實在有些滑稽,然而讓林銘驚奇的是,不出一會兒,那大蛇便彷彿被催眠了一樣,扭動着粗大的身子爬走了。
“有意思。”林銘這一路上見識了不少南疆人對付兇獸毒蟲的手段,他本來以爲,這一路少不了惡戰,而事實上,大多數兇獸都能被這兩個傢伙用各種奇怪的手段給趕走,只有一些弱的,他們纔會出手擊殺。
所以一路走來,無驚無險。
有這兩個人在,林銘確實省了不少力氣。
吹奏完樂器,大漢顯然消耗不少,他從揹包中拿出一顆藥草,嚼了嚼就吞了下去。
這種藥草能恢復一定的真元,雖然效果不怎麼樣,但勝在價格便宜,至於真元石那種比金子還貴上十幾倍的東西,他們是萬萬用不起的。
“走吧。”光頭大漢舔了舔嘴脣,得意的說道,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戰績。
一路無事,一直到黃昏時分,五個人來到了一處懸崖腳下,林銘擡頭望去,卻見這懸崖少說有數百丈高,從上面摔下來,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時,一路沉默的娜依突然說道:“就是這裡了,從這裡便可以進入巫神聖地。”
“嗯?”猴臉男子心中一喜,道:“入口在哪裡?怎麼進去?”
然而娜依卻不說話。
猴臉男子眉頭一皺,聲音隨之冷了下來,“小娘們,別耍花招,告訴我,怎麼進去。”
“放了我妹妹,我就告訴你。”娜依說道。
“這不可能,我說過,除非得到了巫神之力,而且從巫神聖地中平安出來,否則我不可能放了你妹妹,別以爲我是傻子,這巫神聖地既然不準外族人進入,裡面不知道會有什麼機關,放了你妹妹,你帶我們走進機關陷阱裡,我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再說一遍,放了我妹妹,我可以向巫神起誓,帶你們得到巫神之力!否則,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嘿嘿,什麼都得不到?”光頭大漢淫笑一聲,“不不不,就算得不到巫神之力,至少我們兄弟能先快活一下,怎麼樣小娘們,你不想你妹妹被……哈哈!”
光頭大漢如此一說,娜水頓時面色慘白,縮到了娜依的身後。
林銘也微微皺眉,不過他現在還用得着這兩個男子,不是動手的時候。
娜依不說話,只是冷冷的對峙,顯然,她不打算退讓。
這時,猴臉男子發話了,他對光頭說道:“老二,你少說兩句,你就那麼點出息,有了力量,什麼女人沒有?”
他轉向娜依,又道:“你將我們帶入巫神聖地,已經算是背叛了巫神,你還以巫神的名義起誓,你讓我怎麼信你?”
娜依沉默了一會兒,撕掉了她的一截袖子,露出了一段健康光潔的手臂,在她的手臂上方,赫然有硃紅色的一點,那是長期飼餵鉛汞的壁虎,被搗碎後點上去的守宮砂。
而在那守宮砂的下方,則有一對金色的圓點。
娜依手指一抹,將那一對金色圓點給抹了下來,林銘這纔看清,那兩個小圓點竟然是一對金色的甲蟲,只是它們之前蜷縮在一起,所以看起來跟一對金珠子一樣。
“同生同死碎心蠱?”
猴臉男子看到這一對金色甲蟲,面色一變,說出了這樣一個名字。
南疆人,擅長巫蠱之術,這裡毒蟲衆多,養蠱有天時地利。
“什麼同生同死碎心蠱啊?”光頭大漢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猴臉男子說道:“同生同死碎心蠱,一雌一雄,成雙成對,它們必須附在人身上,吸食活人血液才能存活下去,如果是吃了死人的血液,它便會很快死亡,同生同死碎心蠱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如果伴侶死亡,它們也會陪同伴侶一起死,死後,它們身體破碎,會釋放出劇毒!”
“呃……什麼意思?”光頭大漢沒弄明白。
猴臉男子道:“她是想把這一對同生同死碎心蠱分別植入到她妹妹體內,還有我們兩個當中的一個人體內,碎心蠱必須吸食活人血液才能生存,如果她妹妹死了,那麼碎心蠱也會跟着死,之後,我們兩個體內的碎心蠱也會自殺,劇毒釋放出來,我們跟着完蛋!”
“這麼狠?”光頭大漢臉色一白,看着這兩個小金甲蟲,感覺有些玄乎。
娜依道:“人面雖善,人心叵測,毒蠱雖毒,忠貞不移!有同生同死碎心蠱在,你們總該相信了,我不可能爲了殺你們,而害死我妹妹。如果你們同意,我將碎心蠱植入你們心臟中,帶你們進去,如果你們不同意,我自盡而亡!”
猴臉男子看着這小小的金色甲蟲面色陰晴不定,猶豫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咬牙道:“你放蠱吧,不過要先放在你妹妹身上。”
娜依點點頭,道:“娜水,把胳膊伸出來。”
娜水咬了咬嘴脣,伸出了胳膊。
娜依將同生同死碎心蠱中的一隻放在了娜水的手腕上,緊接着,那碎心蠱就咬碎了娜水的皮膚,鑽了進去。
娜水因爲疼痛而輕輕的“啊”了一聲。
而後,娜水的小胳膊上,出現了微微的一點凸起,那凸起沿着娜水的手臂,一路向上,那是碎心蠱進入了娜水的靜脈血管,沿着血流在進入心臟。
娜水緊咬嘴脣,小臉煞白,對一個小女孩來說,這場景實在有些可怕,而且碎心蠱鑽在血管之中,那種疼痛感和酥麻感也讓娜水難以忍受。
片刻之後,娜水捂着胸口,臉色有些發青,顯然,被一隻小甲蟲鑽入心臟的滋味不好受。
娜依安慰道:“阿水,沒事的,碎心蠱三年之後就會羽化,從你心裡沿着血液流出來,不會傷到你。”
“嗯。”娜水勉強點了點頭。
林銘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同生同死碎心蠱林銘雖沒見過,但是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也大致明白是個什麼東西,這聽起來是一個不錯的契約,但其實它的約束力並不見得有多強。林銘自己都有辦法避開這同生同死碎心蠱的契約,把人給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