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最痛是離別

將長歌帶進客棧,婉拒了想要前來幫忙的海沙城民衆,楊皓正在照顧着陷入昏迷的長歌。

長歌受到海少爺的虐待,又因驚嚇悲痛,身體早已承受不住,當躺在楊皓溫暖的懷抱中的時候,再也毫無顧忌的暈了過去。

絕美的臉龐因爲上過藥之後,腫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紅暈在上面。

楊皓看長歌的傷勢穩定了下來,這纔在一旁盤腿而過,開始爲自己療傷。

那男道人簡直不是一般的厲害,想來與自己的師父葉幾道相比也絲毫不會遜色,自己能在他手中存活下來,簡直算是一個奇蹟。

幸好他們本不是助紂爲虐之人,如果那個女道人也加入進來的話,自己可能連他們的一招都承受不住,直接斃命在他們的雙劍之下。

一個人的威力都大的驚人,還不說兩人默契十足的人一起,那樣的威力爆發起來,說不定能將整個海沙城毀滅。

楊皓一邊療傷一邊感受着男道人使用的金之本源法則,較之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層次,慢慢回憶兩人的招勢變化,楊皓感覺自己胸口逐漸熱了起來。

男道人手中的金之法則更加霸道強悍,就算隨意的發出一道劍氣,也夠楊皓運起身上大半的力氣去抵抗了。

自己不過領悟了一成的金之本源法則,與對方的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雞蛋對石頭。

而且對方不僅修習了金之本源法則,而且還修習了火之本源法則,本來在五行之中,火是克金的,兩種屬性的能力同時使出,所發出的威力應該是相互剋制纔對。

他偏反其道修行這相剋的兩道天地本源法則,是因爲對自己的能力過於自信,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呢?

可是看他施展出來的兩種屬性的天地本源法則。並沒有相剋之相,反正是相輔相成,將一招的威力放大數倍,讓敵人毫無招架之力。

看來這個世界的天地本源法則,並不像自己所見一般淺顯,而是有更多的原理需要自己去發現與挖掘。

而武者無極限,任何常人認爲不可能實現的東西。也總有那麼幾個人,能將它們的威力施展到最極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與這作用金之天地本源法則屬性的男道人一戰,對楊皓來講,收穫遠遠比失去的多的多。

男道人從最開始便不斷的加深自己的修爲層次,以一種循序漸進的方法將自身的能力施展到最強。所以楊皓從最開始可以吃力的接下一招半式,到最後已經完全無法承載這種越來越重的壓力了。

而從這一層一層逐漸加深的能量中,楊皓也漸漸的感悟到了那股無堅不摧的金色能量,再將之消化到自身的金之本源法則中,讓他對這道空間系下線五行金之法則的領悟又進一步加深了。

若是普通武者,恐怕早已被這恐怖的壓力所壓制崩潰,死在那把如火一般的劍下了。

幸好自己不是普通武者。幸好自己這一路走人經歷過太多生死邊緣,幸好自己心中有一股強大的信念……

否則自己是否能活着將長歌救出,已經有一個很明顯不過的結局了。

“咳!”本是昏睡中的長歌輕輕咳了一聲,然後逐漸轉醒。

映入眼簾的,就是楊皓那張帶着焦急神情的英俊面孔。

“長歌,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看以長歌轉醒,楊皓趕緊上前關心的問道。

長歌心裡感動,眼眶開始溼潤起來。“我沒事,謝謝你楊皓,若不是你,我肯定已經被那個殘忍的海少爺折磨死了。”

“現在沒事了,長歌,忘記這一場不愉快的事情吧,海少爺已經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會那樣對你了。”

楊皓不想讓長歌記住這一份傷痛的記憶,對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來講太過殘忍,雖然他知道,這件事將會成爲一道濃厚的陰影時刻掛在長歌的最深處。在不知道何時將會爆發出來,傷害她以及她身邊的人。

“楊皓,對不起,爲了才見過一兩次面的我,你差點死在海府裡。”長歌一想到自己看到楊皓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的那種絕望感,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這種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歷。

伸手白皙柔美的手,輕輕放到楊皓左肩之處,那裡有一道被男道人長劍所傷的傷口,雖然經過楊皓的調息已好的差不多,但是還是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口子。

“還疼嗎?”長歌心疼的問道。

楊皓搖頭,剛開始的確很疼,後來受傷越來越多,便不再覺得疼了。

此時傷已好了大半,更加沒有感覺了。

只是看着長歌心疼的模樣,楊皓還是覺得很感動,自己的付出總是值得的。

隨後幾日,楊皓一直留在海沙城照顧長歌,想等她傷口全好之後再將她送回自己的族羣去。

而長歌因爲修爲不夠,不能將魚身化作人的雙腿,出門多有不便,只能悶悶的呆在房間內,哪裡也不能去。

楊皓不願意留長歌一人在房間,也就乾脆留在客棧練功。

這可苦了識海內的阿燎,好不容易將這一爛攤子大破事解決了,還救了這如花似玉的鮫人姑娘,兩個人天天呆在一個房間裡,竟然一個在牀上躺着,一個在旁邊練功。

還真是挺會辜負這良辰美景的。

“小主人,你說實話,你對人家長歌有沒有動心?”阿燎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正在努力感悟天地本源法則的楊皓被嚇得差點破功。

“你個小妮子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楊皓偷偷看了一眼牀上的長歌,發現長歌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發現自己的目光後,突然害羞的將臉埋裡被子,不再看自己。

楊皓突然也有一些臉紅,識海內的阿燎自然也發現了,開始取笑楊皓。

“你們一個是郎有情,一個是妹有意,那幹嘛還要躲躲閃閃?你們這些人真是奇怪。”

“快閉嘴。不要打擾我練功,否則下次再也不帶你上街買好吃的好玩的了。”楊皓生怕阿燎再說一些奇怪的話,趕緊威脅她閉嘴。

阿燎一聽楊皓威脅自己,頓時將嘴撅的老高,不滿的重重哼了一聲,纔在識海內沉睡過去。

而阿皓也沒有心情再修習了,遂睜開眼。走到還害羞的將臉埋在被子中的長歌牀前,輕聲說道:“長歌,你悶了吧,我帶你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長歌將頭悶大被子裡,輕輕點了點頭。

長皓便伸手在長歌身上披了一件披風,然後打橫抱了起來。開房門走出客棧。

一走出客棧,卻見客棧門口排着長長的一條人龍,每個人手中都多多少少拿着一些東西,有吃的玩的,不算是珍奇,卻是樸素動人。

而那客棧掌櫃正坐在一個臺子前,正大喝着收錢。

“想見楊皓一面的一兩銀子放左邊。想跟楊皓一起吃飯的,五兩銀子放左邊。”

楊皓眉毛一挑,一投無力感頓時傳向周身。

“掌櫃的,你怎麼又在收大家的錢啊?”楊皓上前,站在掌櫃的身後突然出聲。

正忙着收錢的掌櫃被楊皓的出現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將楊皓往裡面推。

“我說楊少俠,你好歹也讓小老兒賺上一筆啊,上次我可是一分錢沒賺呢。”

楊皓哭笑不得的被他往門內推。直嚇得懷中的長歌花容失色,生怕掉了下去。

“我說你這不長眼的傢伙,沒看到楊少俠懷中還抱着一個嘛,你這樣粗魯的推攘人家,要是將人家姑娘摔個好歹,看楊少俠不扒了你的皮!”

人羣中有人說道。

掌櫃的這才停了手,苦着臉看着衆人將之前上交的銀子全部拿了回。不斷的唉聲嘆氣。

“楊少俠,這次可真的虧了你啊,咱們海沙城才能從此過上太平日子啊。”

一箇中年男人由衷的感激着楊皓。

楊皓被大家感謝的有些不好意思,“大家不要再感謝我了。我也是無意而爲之,既然現在海少爺死了,海府倒了,從此以後大家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吧。”

“不如楊少俠來當我們的城主吧!”

此言一出,頓時在人羣中驚起一絲漣漪,不少人開始附和那人的說話。

“對啊楊少俠,現在海沙城羣龍無首,正是需要有個人領導的時候,你修爲又高,人又好,來當我們的城主,是最好不過了。”

楊皓急忙推辭,“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還有要事要辦,實在無法在這裡再呆下去。至少城主之位,你們可自行推選一名城主即可。”

衆人又是一陣勸說,但楊皓心裡急着去輕羅門,在這裡已經耽擱數日,實在無法接受海沙城城主一職。

只待將長歌送回她的羣族,便起身去輕羅門救美女師父陸清妍。

衆人見勸說無效,也只好無奈而回。

“楊皓,你爲什麼不願意接受這個城主之位呢?”在長歌看來,海沙城城主的位置楊皓來坐是最合適不過了,而且楊皓當了城主,以後海族若是再來岸,就再也不怕會被人當作敵人了。

“我身負重任,無法在這裡長久呆下去。”

楊皓話一說完,長歌心裡就難受起來。

她一直以爲楊皓也是海沙城的人,沒想到海沙城只是他人生千萬個路口的一個。

是不是自己,也是他漫長生命中出現又會很快消失的一個人?

長歌不敢問出口,怕得到的答案讓自己傷心,她知道,楊皓這個名字,將會永遠刻在她的生命中,與她同死同生了。

眼中噙着淚水,長歌將頭緊緊靠在楊皓胸口的位置,似乎想要感受到楊皓那充滿活力的心跳聲。

楊皓自然知道長歌心中所想,這個純真的鮫人少女,內心藏不住事,什麼心思都全部寫在臉上。

自己也喜歡長歌,只是無法給她任何承諾。

他不願意給她一個虛幻的幻想,讓她一直等着自己,她的生命還很漫長,她應該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應該困在對自己的感情中。

而自己要走的路更爲艱難與漫長,所以更不能對不起長歌。

美女師父陸清妍在等着自己,父母的仇也在等着自己,自己的腳步無法停留,所以自己的手也無法去牽任何一個人。

不能害了她們。

長歌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心裡的悲傷流下了眼淚,眼淚掉在地上,然後化作晶瑩的珍珠。一顆一顆,均是流淚的人最內心最大的痛楚。

大概在人生中,最不想經歷的便是離別的,此時一別,山高水闊,後會無期。

楊皓本意是將長歌送回她的族羣。但是被她拒絕了,海少爺已死,她再也不怕有人會去抓她了。

何況海族與人類矛盾數百數千年,若是讓自己族羣中的人看到楊皓,怕是又要惹起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爲了不給楊皓帶來麻煩,所以長歌不願意讓楊皓送她回家。

最主要的,自己越是與楊皓多相處一刻。不捨的情緒就越深,她怕到最後自己會想盡辦法留住楊皓,不讓他離開自己。

而這是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在最美麗的時候,將對方映在心裡,纔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此,長歌又是忍不住的掉淚。

從小到大,自己從來沒有掉過眼淚,而遇上楊皓後。自己的眼淚卻像是漲了潮的海水,怎麼都控制不住,只恨不得將這一生的眼淚都在這一刻全部流乾,從此再不心傷。

楊皓看着哭的雨帶梨花的長歌,內心也是極爲不捨,但是他不能,不能讓自己心軟。

美人情重。自己卻受不起。

只能狠狠的將她摟在懷中,想用最後的體溫溫暖她的全身,將她的眼淚全部帶走。

夜晚降臨,海邊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潮溼的岸邊。

再是不捨,也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長歌抽泣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皓狠了狠心,將長歌從自己懷中輕輕推開說道:“長歌,你該回去了。”

長歌搖頭,只是哭卻不說話。

“長歌乖,你出來這麼久,家裡的人肯定已經很着急了。”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捨不得你。”長歌終於還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她不要回去,回去了就再也見不到楊皓了。

“楊皓,我喜歡你,我不要離開你,求你不要趕我離開。”

海族生性直爽,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她喜歡楊皓,即使這樣會給楊皓帶來壓力,她也想告訴楊皓自己喜歡他。

只是喜歡而已。

我也喜歡你。

楊皓卻沒有說出口,他不想給長歌帶來希望,自己的身邊也無法帶着長歌。

因爲自己的身邊潛伏着太多太多的危險,長歌跟着自己,永遠沒有安寧之日。

“別想太多了,快回去吧。”

楊皓不斷的催促長歌回去,而長歌則不斷的流着淚不願意離去。

最終長歌哭的累了,看着楊皓故作絕決的臉,知道是不可能了。

才一步三回頭的躍進水裡,遊了幾步,又回頭看着楊皓。

楊皓看着長歌掛着淚珠的臉,心裡也難受的緊,臉上卻故作淡漠,揮揮手說道:“去吧。”

長歌又遊了幾米遠,回頭看到楊皓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內心的傷感更也承受不住,撲騰着往岸邊游來。

楊皓見她上了岸,魚身想要站起來卻失敗了,跌在滿是海水的岸上。

快步上前將她摟住,心疼的檢查着她是否受傷。

“楊皓……”

“楊皓……”

“楊皓……”

長歌摟住楊皓哭着撕心裂肺,嘴裡一聲一聲的叫着楊皓的名字,像是要將這短短的兩個字刻在自己的心上。

“長歌……”就在楊皓以爲長歌即將離去的時候,長歌又回來了,抱着這傻傻的姑娘,楊皓也情不自禁的叫着她的名字。

這個世間有太多的情非得已,喜歡着一個人,卻無法和他在一起的悲傷,有太多人經歷過。

而楊皓此刻經歷着,才知道這是多麼的殘酷與絕望。

兩人相擁良久,長歌才戀戀不捨的從楊皓懷中擡起頭來。

忍着眼淚,飛快的在楊皓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回頭一頭扎進暗藍的海水之中,頭也不回的往前游去。

幾個起伏便不見了身影。

而楊皓手撫着剛纔長歌親過的地方,還沒有突如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等回過神來後,海面上哪裡再有長歌的影子,整個海面平平靜靜,再也看不到那尾美麗無比的少女身影了。

“長歌,你放心,等我救回師父,我一定去找你!”

楊皓對着大海吼出這句話後,喘着氣看着平靜的海面,海面上什麼都沒有,只有夜風輕輕吹過。

呆呆的站在海邊,似乎有些接受無能。

“剛纔裝的很絕情的模樣,現在一個人在這裡假裝傷感幹什麼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識海內傳來,正是睡醒過來的阿燎。

“你個小孩子不懂。”

楊皓回道。

阿燎一聽又不樂意了,“我可是有快上千年的壽命了,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你纔是小孩子。”

小主人竟然敢瞧不起人家,真是太過份了。

阿燎還想再說什麼,卻感覺到楊皓心裡濃濃的傷感氣息,便也嘆嘆氣不再說什麼。

感情這事啊,有時候還真不是自己這樣無心的劍靈能參透的。

要不然怎麼會說,愛情是人類感情是最複雜的東西呢?

而楊皓看着在月光下泛着點點藍光的東海,想着長歌那透着哀傷的眸子,一時心都糾了起來。

而等楊皓落漠離去後,從不遠的礁石背後,伸出一個小巧的腦袋,一張絕美的臉露了出來,看着楊皓離去的地方。

“楊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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