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遙垂下眼眸,眼底一抹厲色閃過,當他在擡頭時,臉上依然如剛纔一般平靜。
“杜使者已經決定了,是在通知老夫嗎?”
“不是通知,林城主誤會了,老朽只是提前和林城主商議下,這些年寒冰洞和斷崖城給我兄弟兩人提供的一切,我們都不會忘記的。”
“客氣了,斷崖城做的一切都是謹遵洞主指示,杜使者在洞主面前說話的分量,是老夫所不能及的,杜使者也是爲斷崖城着想,老夫在此謝過了。”
林逍遙說到後面,雙手抱拳,他對面的杜玄黑立即回禮,這一動作讓他的斗篷滑落下來,露出一張枯黃乾瘦的臉來,深陷入眼眶的眼睛裡,眼白幾乎充滿了整個眼眶,只在中間有一個很小的黑眼球。
林逍遙看着眼前的杜玄黑,他有種想要衝過去將杜玄黑眼珠子挖出來的衝動。
楊皓沒敢接近書房,他感覺到書房裡和林逍遙說話的那個人很詭異,身上的氣息介於人和靈物之間,楊皓自從和小金蛇、血寶待一起久了,對靈物的氣息越發的敏感。
在城主府繞了一圈,楊皓髮現了後山的不同尋常,他隱匿了身影剛想去看看,他的身後一個氣息逼近。
“你是誰?”
對方出聲質問,讓楊皓的身影一頓,他慢慢回過頭。月光下,他的身後矗立着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斗篷的身影,楊皓不確定眼前的人是城主府裡的,還是和他一樣是個趁夜闖入來別有目的的人。
“你又是誰?”
楊皓反問了一句。他在對方的身上感覺到了介於人和靈物之間的氣息。這就是林逍遙書房裡等着林逍遙的人。楊皓沒想到竟然會撞見了。
既然是林逍遙深夜見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楊皓沒有辦法感受對方的修爲,他沒帶真衍御雷劍出來,加上小金蛇也不在身邊,楊皓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攏。
杜玄黑看着眼前的年輕人,他沒在城主府裡見過這個人,不過他也知道城主府裡那麼多人。加上林逍遙喜歡時不時找些個沒啥本事的年輕人栽培,引起杜玄黑注意的是眼前年輕人的舉止,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兩個人面對面站立着,藉着月光楊皓看清了那張斗篷下蠟黃枯瘦的臉,還有那雙詭異的眼睛,楊皓心思轉換間,心裡就有了主意,大喝一聲。
“你是偷盜的。”
“偷盜?哈哈哈,哈哈哈。”
杜玄黑仰頭大笑,這是他聽過最好聽的笑話了。竟然說自己是偷盜的,就林逍遙還配自己當一回盜賊。真是好笑,自己想要什麼,都是直接開口,林逍遙乖乖的給自己送到眼前。
楊皓當然知道這句話確實很好笑,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欺身過去,他一拳就揮向還仰頭大笑的杜玄黑胸口。
杜玄黑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還對自己出手,他的手一揮,一道強大的氣刃就轟上楊皓的身體。
砰的一聲巨響,楊皓只覺得一股強勁的力量從他的拳頭一路奔向他的胳膊,震得他胳膊生疼。
楊皓的身體連着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影,他沒有就此作罷,揮舞着拳頭又衝了過去。
不能施展金雷劍道,也沒有帶真衍御雷劍,楊皓能做的就是施展雷之本源法則力量。
轟隆隆!轟隆隆!
一道道暗紫色的雷漿在九天之上出現,帶着雷霆之勢,呼嘯而下,衝向杜玄黑。
這一次楊皓沒有全力施展,只用了六成真力,他不想被對方或者是林逍遙看出他的底細來。
正在房間裡閉目打坐的歐陽遲冥猛的睜開眼睛,是楊皓在施展雷之本源法則,他太熟悉這個氣息了,擔心楊皓遇見了危險,歐陽遲冥躍身就出了房間。
楊皓催動雷之本源法則引起的動靜,已經驚動了整個城主府,巡邏的武者們趕了來,而在半空中的杜玄黑則有些狼狽的招架着楊皓的攻擊。
如果是在以前,杜玄黑一勾手指就能滅了眼前的年輕人,讓他身體灰飛煙滅,現在偏偏趕上他身體最虛弱的時候,別說這樣的雷霆之力,就是一個身體強壯點的普通男人都能給他造成重傷。
下面的武者看着楊皓和半空中身體都籠罩在黑斗篷裡的身影,有的武者認出楊皓是晚上被城主親自帶進城主府裡的客人,而那個黑色斗篷的則沒見過。
本着職責,幾個修爲高些的武者就躍身而起,聯合起來攻擊杜玄黑,呼喝着要抓刺客。
杜玄黑剛剛接完楊皓的一招雷之本源法則,還沒喘口氣,就被其他的武者圍攻,他一口血吐出,心裡恨恨的咒罵着。
林書恆聽見抓刺客的聲音,急忙放下手裡的賬本趕過來,卻是看見城主府的武者們在攻擊杜玄黑,他剛要出聲喊停,這是誤會。
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在林書恆身後響起,及時阻止住了林書恆出聲。
“城主。”
林書恆立即躬身,他不太明白林逍遙的意思,杜玄黑每次都喜歡深夜來城主府,而且從來都是一身斗篷,來無蹤去無影,城主府裡知道的也就林逍遙和管家林書恆。
有時候林逍遙不在府裡,杜玄黑就會去找林書恆吩咐他需要的東西。所以林書恆才知道杜玄黑,而府裡其他的武者都沒見過杜玄黑。
林逍遙沒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打成一團的戰鬥,杜玄黑的厲害林逍遙是知道的,他沒想到現在杜玄黑虛弱到這個程度,身體損耗的超過林逍遙的意料之外。
在打鬥圈裡,林逍遙發現了木子揚的身影,他的英勇絲毫不遜色於城主府的其他武者,每每都是不畏危險的衝到最前面,雷之本源法則在他的手裡爐火純青的發揮出來。
林逍遙點點頭,確實是個可塑之才。旁邊站着的林書恆不敢在出聲,他從不揣摩城主的心思。
等到杜玄黑被打的很狼狽的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力時,林逍遙才步出角落,威嚴感十足的喝了一聲。
“住手,住手,都住手,你們這都是幹什麼?咦,杜使者,您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是怎麼巡邏的?”
最後的話,林逍遙厲聲的質問着巡邏隊的隊長。
杜玄黑張張口,還沒說出句話,一口血吐出,眼前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看着昏迷過去的杜玄黑,林逍遙眼底一抹得色閃過,讓你在我跟前囂張得瑟,現在吃虧了吧,每次來城主府都氣焰囂張的不行,還神神秘秘的,這個悶虧真是報應。
楊皓斂眉垂目大步走到林逍遙面前,就要單膝跪下去。
林逍遙伸手攔着了楊皓,他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楊皓剛纔是在爲城主府出力。林逍遙轉頭吩咐着林書恆派人把杜玄黑擡廂房裡去,讓府裡的大夫給杜玄黑診斷下。
“木俠士,跟我來。”
林逍遙對楊皓話語裡就多了溫和,他讓楊皓陪着他往廂房的方向裡去,其他的武者都識趣的該巡邏的巡邏,該自我檢討的自我檢討,都避開了一段距離。
歐陽遲冥趕過來時,正好看見林逍遙和楊皓走遠,他剛要過去,林書恆攔住了歐陽遲冥,客氣的請他回房休息。
夜幕下,楊皓一臉愧色的告訴林逍遙,是他誤會了,以爲那個杜使者是刺客,偷竊的人,纔會動手,引來府裡的武者,纔會重傷了那個杜使者。
林逍遙聽了哈哈哈大笑,在得知是楊皓先和杜玄黑打起來他並沒有生氣,他拍拍楊皓的肩膀,讓楊皓不要擔心。
“木俠士,這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下場,有城門府的大門不走,每次都來的神神秘秘,所以府上的武者們纔不認識他,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的?”
“這個,說來慚愧。”
楊皓低頭,將之前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他在進府時把隨身帶着的東西給弄丟了,就想找找,結果東西沒找到,倒是撞到了那個杜使者,他以爲對方是行竊之人,纔會大動干戈。
林逍遙看了一眼眼前的木子揚,他心裡並不太相信眼前年輕人的話,不過他也沒在追問下去,只讓木子揚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將剛纔的事放在心頭上,明天他會擺宴和木子揚暢飲一番。
叫了下人帶路送木子揚回去,林逍遙往廂房而去,那裡大夫正給杜玄黑檢查傷勢。
杜玄黑受的傷最嚴重的不止是外傷,他本來身體就虛弱,損耗嚴重,正是如風中殘燭般。
楊皓的雷之本源法則力量雖然只用了六成,不過都是精粹的法則力量,已經讓杜玄黑吃不消,後面的武者們也沒手下留情,杜玄黑雖然沒死,也是懸着一口氣,此時正處於昏迷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林逍遙沒想到杜玄黑傷勢這麼重,聽着大夫的話,林逍遙神情凝重,心裡的悶氣是出了,可是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沉思了下,林逍遙讓林書恆去拿靈藥過來給杜玄黑服下去,他自己則去書房立即修書一封,讓人送去寒水城給洞主請罪。
燈火下的林逍遙眉宇緊鎖,以杜玄黑的性情怕是不會善罷此事,是將木子揚推出去承受這一切後果,還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將杜玄黑給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