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虛空、一片混亂區域。
清風、亂流、汨汨氣息，全數如同凝固死寂的畫卷，鋪蓋着整片區域，彷彿時空定格的帷幕。
渾身纏繞朦朧氣息的釐龐，俯瞰臉色陰沉的囸本。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直到良久之後……囸本纔開口道：“釐龐閣下，吾敬您乃是理所當然。但吾好歹也是至尊神，您爲何如此藐視於吾？”
釐龐淡淡注視着囸本，一言不發。
這一刻，本應霸絕永恆虛空、橫掃世間無敵、蓋壓時空萬古的至尊神囸本，卻彷彿非常委屈，慷慨激昂地爲自己辯論，傾訴道理。
場面異常古怪。
若是惡督還活着，恐怕要嚇得當場崩潰。
哪怕面對冥淵宗盟內的那些至尊神老古董，囸本也粗暴殘戾，稍有不悅，便要打壓羞辱一番。畢竟囸本乃是蓋世級天才，以原始神之姿便能壓得至尊神俯首！
所謂的恭敬拘謹，與囸本根本搭不上邊。
因爲不管是冥淵宗盟、還是吞噬法則位面內，囸本的張狂兇戾早已流傳深遠……誰也不曾見過囸本低聲下氣的樣子。
可現在。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卻發生在了永恆虛空這裡。
“釐龐閣下！”囸本有些急了，臉色愈加沉重，低聲道：“難道您真要死扛這一道餘念？可倘若這永恆虛空的生命，全數滅絕……您也總該別無他選了吧！”
釐龐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凝視着囸本，淡淡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蓬！
囸本臉色徹底陰沉，雙掌登時攥緊，造成永恆虛空的炸裂。它一字一頓：“釐龐閣下，吾雖敬您，可您未免也太過分！吾與那些真神不同，它們雖是真神，但在這兒只有五維實力！吾卻具有着真神神明的實力！”
“誰能擋住吾？”
“星元？還是其他的五維生命？您心裡也清楚，真神與五維的差距到底多麼大！除非億萬個五維生命圍剿於吾，否則誰也攔不住吾的屠戮！”
蓬！蓬！蓬！
囸本的森然怒火，滲透周圍永恆虛空，導致方圓近百虛空流年的區域，化作混淆破碎的虛無景象，好似剛剛經歷了一場滅世海嘯。
“恩？”釐龐搖搖頭，朦朧身影愈發模糊，隨後道出一句話，便徹底消散虛空，不復存在。
“你不配承載吾之希望。”
你不配！
不配！
！
這一道風輕雲淡的聲音，仿似震耳欲聾的恐怖浪潮，掀翻了囸本的所有僞裝，也打碎了囸本的慈悲善目。
“啊啊啊！”
囸本癲狂咆哮，雙拳打出無與倫比的力量——轟隆隆！
轟轟轟！
以囸本爲起點，延綿數百萬虛空流年的區域，盡數演化虛無，彷彿孱弱不堪的鏡面……瓦解破碎，死寂希聲。
“該死！”
“該死啊啊啊！你已經死了，還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還敢藐視吾囸本？顏面給你了，是自己不要！那就休怪吾痛下殺手，不給你留情面！”囸本發出似乎呢喃、似乎嘶吼的詭異聲音，眼眸轉動着邪惡幽邃的光芒：“吾不配？誰配？”
“等吾殺光永恆虛空的五維生命，再問問你……吾配不配！”
言罷。
隆！
囸本仿若流星逐月，瞬間穿透無數距離，繼續前方飛馳！
這一場離奇古怪的對話，既無有任何生命知曉，也無有任何波動痕跡的留存，只剩下支離破碎的虛空，緩緩恢復。
……
空涅恆域、奧隆疆域。
方成攜着林暖暖的纖纖玉手，旁側則是跟着明眸皓齒、披着雪白絨袍的林雅雨。
唿唿。
時而有恐怖無比的清風亂流，呼嘯而過。時而有瑰麗神秘的閃爍光芒，飄忽不定……至少這對於林暖暖而言，很可怕。
她僅是一位普通地球女性，何曾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畢竟永恆虛空與宇宙星空相比，差異着實太大。況且永恆虛空的危險係數，也遠遠超出任何星空。單單是這些清風亂流，林暖暖就覺得毛骨悚然，有些畏懼。
“太可怕了。”
林暖暖抿着紅脣，嘀咕了一聲，隨後她緊緊抱着方成的右臂，彷彿貼在了方成身上。
咕咚。
林雅雨悄悄嚥了口唾沫。
她乃是仙道有成的仙尊，媲美三步不朽，自然可以輕鬆地行走在這蒼茫虛空，閒情寫意地觀望種種異象。
可眼下她卻有些後悔。
“假如我也是天體階層，師尊應該也會攜着我吧？暖暖師母應該也不會介意吧？”林雅雨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暖暖，暗暗道：“仙道之中，走火入魔乃是常見的事兒……哪怕我假裝仙力混亂，暖暖師母肯定也察覺不出。”
“可是。”
“方成師尊是永恆虛空的至強者，超越巔峰級之上。我瞞得過林暖暖，卻瞞不過師尊。”
林雅雨轉動着念頭。
她只感覺自己彷彿是一道龐碩耀眼的太陽，懸掛旁邊……僅能看着恩愛有加的方成師尊與暖暖師母。
咯吱。
林暖暖咬了咬牙，小聲問道：“這裡就是永恆虛空？真是可怕。我們是不是快到奧隆疆域了？”
方成看向林暖暖，哈哈一笑：“暖暖，我以存在能擴散周邊，哪怕你獨自行走，也必當安然無恙。你怕什麼呢？”
林暖暖撇了撇嘴。
方成可是至強者，自然不怕。
但她只是天體黑洞域，若是獨自遨遊永恆虛空，恐怕用不上三日就得死亡。再說害怕情緒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唉。”
方成瞥了眼林暖暖，心裡忽地有些沉重：“天體晉級界主，乃是有限生命與無限壽命的差別。若是資質不夠，哪怕疊加再多的奇珍異寶也絲毫無用……至少我詢問許賢師尊他們，盡皆找不出辦法。”
怎麼辦？
難道自己得眼睜睜看着百萬年之後，林暖暖壽終隕落？
還有自己的老爸老媽……以及寰田疆域第二次新生的父母、妹妹……他們的修爲上限基本就是天體黑洞域，達不到界主！
巔峰級也不代表全知全能。
至少在這一方面，誰都難以打破生死界限。
“不過，永恆虛空沒辦法……原始世界肯定有辦法！”方成暗自琢磨着未來規劃：“還有百萬年的時間，應該足夠了。若我能晉升神明真神，便前往原始世界，尋找長生的辦法，或是找出能讓暖暖她們晉級界主的奇珍異寶。”
“百萬年還很長，但也不容耽擱。”
方成默默唸道。
獄族已經滅盡，僅剩一個惡魔冥神，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他首要考慮的便是如何讓暖暖、爸媽們得以永生，這纔是至關重要的問題。
至於人族鼎盛繁華？
這些不需方成考慮，只要他還在，只要他仍是至強者，人族就必定鼎盛、必然繁華。
這便是至強者的威名。
“咦？”
林暖暖眼睛一亮，指着前方五顏六色的區域，歡呼道：“這就是奧隆疆域了嗎？”
方成愛憐地抱着林暖暖，溫聲道：“到了。”
“嘿嘿。”林暖暖得意洋洋道：“聽說你還做過總御呢，我當初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執政一方的能力。”
方成捋順林暖暖的飄逸長髮，搖頭失笑：“什麼執政一方，總御席位全靠戰力。我只要堅定本心即可，真正需要執政能力的乃是管理事務的不朽管理者。”
“哦？”
林暖暖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她總歸也接觸到了修行世界，對於力量等於一切的道理，也有些明悟理解。
好比如今，她是方成的妻子，換做修行世界的稱謂就是修行伴侶……因爲這一原因，人族的無上們對她皆是親善無比，至於法座之類的修行者，更是敬畏萬分。
“奧隆疆域。”
方成默唸一聲，正待擡步降臨，忽然一怔。
嗡嗡嗡！
腦海內的籠統紫色光芒，由劇烈旋轉、變幻莫測，倏然轉爲靜止不動，最終化作一行娟秀飄逸的字體——
力量：99.9，敏捷：69.9，精神：79.9，元能：620.1——吞噬法規。
不會虐主的……虐主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