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寰城內。
微風拂動。
但在全場凝固寂靜的氛圍下，漸漸消散，漸漸消失。
“禾木。”
芒語當先開口，目光蘊含着無垠深沉的氣度：“禾木，你是太始仙種？那麼，你潛藏在寰宇閣，有着什麼目的？”
芒語開口，直接定性。
仙者智慧絕倫，永遠永遠、絕對絕對、千萬不可相信任何一個仙者，因爲許許多多的血淚教訓，已經證實這一點。
的確。
禾木抵擋了太始仙苟尚司的伏殺一擊。
但是。
能證明得了什麼？
什麼都證明不了！
即使心頭不忍，即使慚愧不願，但芒語也絕不會選擇去相信禾木。
至於詢問目的，芒語也只是爲了定性。
讓一個仙者吐露隱藏的秘密念頭，根本不可能。
“芒語不朽大人，我無話可說。”禾木溫和笑着，彷彿根本不在乎生死。
顯然，禾木已心存死志。
她也清楚，她也明白的。
當太始仙能暴露的一刻，當太始仙種身份展露的此刻，她已經必死無疑。
太始仙種，宛如一個恐怖核彈，埋藏在普通人中。
即使核彈有可能已失效，也無法抑制核彈可能存在的毀滅破壞性爆炸可能。
對於普通人來講，核彈失效？天方夜譚。
對於修行者來說，仙者悔返？宇宙奇蹟。
“諸位，能夠與你們共同作戰，已經是禾木的一生榮幸，我是太始仙種，請——殺死我。”
禾木溫善和熙的笑容，不見一絲勉強。
“呼。”
一聲沉重吐氣，響徹全場。
瞿至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禾木，你，你有沒有辦法，證明自己不是仙？”
瞿至目光閃過一絲光芒。
“你是太始仙種，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證明，來證明，證明你不是仙。”
方成在一旁開口：“或者說，證明你現在不是仙。”
如何證明？
修行者們，不知道。
彷彿是一個曾經身燃火焰的普通人，證明自己確實是一個普通人，他怎麼證明？
方成抿着嘴。
瞿至緊握着拳頭。
“瞿至尊，方成尊。”一個渾身纏繞繃帶的下位界主，走上前來，正是空間屬界主、暗語。
暗語目光涵着慨嘆惋惜。
他和禾木，是數千萬年的歲月交情，早在他還是預備役守衛者的時候，禾木已是中寰城駐守者。
而現在。
暗語眼神一厲，躬身說道：
“不朽大人，瞿至尊，方成尊，請容我必須闡明一件至關重要的情況。”
光禺不朽頷首：“說吧。”
方成也看着暗語。
“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我曾經發現禾木與，與龍赤、也即是紅倉太始仙分身，有過一些隱蔽交流。”
“不論禾木是否爲仙，至少她是一位太始仙種！”
暗語聲音含着一絲殺氣。
“我們無法確定，太始仙種是否能夠主動放棄，我們無從得知啊！禾木不死，上寰城等同於是埋下了一個存亡威脅！”
“我與禾木的交情，是數千萬年的交情，是至交好友！我不想說，可是我不得不說，禾木必須死！”
一位太始仙潛藏在寰宇閣內，在關鍵時刻所引發的後果，是徹徹底底的破壞性。
甚至！
極有可能影響到仙屠滅絕的勝敗！
一位太始仙，橫掃無忌，一擊可以擊殺至強尊，百擊可以殺死寰宇閣所有界主尊者！
甘冒風險，暗語是敢的。
但冒着寰田疆域徹底毀滅泯滅的風險，暗語不敢，所有修行者也不敢。
“瞿至尊，方成尊，我明白你們的心情，我也心痛。禾木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我們殺死，但，但——”
“噗通。”
暗語說不下去話語，轉身對着禾木，直接跪了下來。
“禾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眼角有着淚水滑落，是鹹的。
心頭有着痛苦瀰漫，是苦的。
“暗語，沒事。沒關係的，等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了。第七次仙屠滅絕中，卒乙太始死亡。它自知必死，無法承受光禺不朽大人的映殺泯滅威能，於是仙源化仙種。”
“我是幸運的。”
禾木微笑着。
若非太始仙種的仙力滋養，禾木也難以破入界主尊者層級。
成也太始仙種，死也太始仙種。
禾木既是幸運，也是不幸悲哀。
方成搖頭：“禾木，你到底能不能證明自己不是仙的身份？”
瞿至也屏息凝神。
他心頭糾結，彷彿是一團亂麻，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一邊，是救命恩情。
另一邊，是影響寰宇閣存亡、乃至寰田疆域生死的可能性。
“沒法證明。”
“證明不了。”
禾木淡笑着搖頭。
若是能證明，早在之前，她早已證明，何苦等到現在。
芒語皺眉：“禾木。”
“芒語不朽大人。”
禾木擡起目光，看着芒語。
目光中，絲毫不存任何怨氣。
因爲，禾木即使是死，也是心甘情願，不存遺憾。
至少，禾木的縱身一躍，救下了一個至強尊戰力。
一尊至強，約等於十座真仙仙陣，甚至根據至強尊的攻殺偏側，二十座、三十座，也極有可能。
仙基疆域的真仙仙種，總共千座上下。
一尊至強，堪比三十分之一的仙基疆域仙者！
“禾木，我且問你，你與那太始紅倉，都談了些什麼？想必紅倉，應當知曉你的太始仙種身份。”芒語淡淡開口道。
須知。
上寰城所有修行者，盡皆知道——龍赤針對禾木，曾在公衆場合無數次的宣稱，禾木是仙。
禾木苦笑一聲，娓娓道來。
紅倉，自然知曉。
也因此，紅倉曾許諾以仙道資源，包括未來寰田疆域的資源分配問題，也予以許諾。
可是。
禾木不願成仙，只想做人。
橫平豎直的一個人，有着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情誼情感的人。
這是一個可笑的願望。
這是一個渺小的希冀。
可對於太始仙種禾木，根本遙不可及。
也正因爲禾木的拒絕，紅倉漸漸脅迫、針對，企圖用仙的定性，逼迫禾木離開寰宇閣。
禾木根本不爲所動。
至於徹底揭露禾木的身份，紅倉也不願意。
一位太始仙的戰力，對於仙屠滅絕的影響頗深，而且仙屠滅絕的勝敗，直接涉及到紅倉的仙道前行希望。
“原來如此。”芒語搖搖頭。
“唉。”
“禾木，我也無法證明你的身份。抱歉了。”光禺不朽長嘆一聲，緩緩擡起手臂。
瞿至輕嘆一聲：“真的沒辦法？”
光禺搖頭，一言不發，手臂的光芒愈發深厚恢弘，即將迸發出映殺永恆法，徹底泯滅禾木。
禾木微微一笑：“寰宇閣，是我的家。我若存在，寰宇閣的安危誰能保證？諸位——”
“我來保證。”
一聲細弱不存的呻吟，傳遞而來。
“咳咳。”
一尊藍色長髮、藍色皮膚的界主尊者，不斷咳着藍色血水，強自撐着地面，坐了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我也許可以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