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茫茫世界,萬丈紅塵,竟然無一處淨土,還有什麼值得留戀?
我隨口說道:“那麼我乾脆學蘇萌,跳樓得了,一了百了。”
“嘻嘻嘻哈哈哈……”沈曉梅樂了。
“沈曉梅,我要跳樓你就這麼高興啊?我就打了你一巴掌,也不至於如此絕情吧?”我說。
“哈哈哈……你以爲死了就解脫了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又沒有兒子,沒人給你燒紙錢,到那邊你還是一個窮光蛋,沒錢給小鬼送禮,你也還是要受小鬼欺負,連閻王也見不着。”沈曉梅笑道。
“啊?死也這麼難?……你是我老婆,你給我多燒些紙錢,好讓我早點見到閻王爺。”我說。
“你死了,我就改嫁了,不是你老婆了。還有什麼理由給你燒紙錢啊?”
“啊?你,你就這麼絕情?”
“呵呵,剛纔小不點不也說夫妻其實就是互通有無,合夥過日子麼?合夥人沒有了,我自然要找新的合夥人了。這和情不情的有幾毛錢關係?”
我一陣悲涼。沈曉梅的話並不是一句玩笑,樑思成、林徽因這樣的神仙眷侶都保不齊舊去迎新,我和沈曉梅八杆子打不着的情分,她就更沒有理由爲我守着了。
“啊?照你這麼說,沒有兒子,連死也這麼難受?那,那麼你趕快給我造兒子!”
我將沈曉梅攔腰抱起。
“我偏不給你造兒子,讓你死不了。你不是恨我麼?我就這麼一輩子纏着你,讓你‘此恨綿綿無絕期’!”沈曉梅說着,胳膊九緊緊纏住我的脖子,我還要爭辯,她柔軟黏滑的舌頭已經把我的嘴堵上了。
……
平靜下來,我問沈曉梅,今天的事你就不恨我嗎?
沈曉梅仰面出了一回神,淡淡道:“仔細想想,有時候,恨也是挺難得的。”
第二天,小不點親自登門。
“你大哥遇到一些煩心事,心情不好,昨晚有些過分。看在大嫂的薄面上,就不要計較了吧。中午設宴,你大哥親自給你和大頭兩位兄弟致歉。”小不點說的挺真誠,沒有了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冷漠。
“
哈哈哈,大嫂見外了。是兄弟惹大哥生氣了,大哥怎麼會有錯呢!要道歉也是兄弟給大哥道歉啊。大哥致歉,兄弟怎麼擔當的起呢?我就不去了吧!”我臉上堆滿笑意,心頭卻是一陣酸楚。
小不點望望沈曉梅,沈曉梅過來挽住我的胳膊,柔聲道:“昨晚說過的話怎麼就忘了呢?化外紅塵,天上人間,哪裡有不受委屈的地方呢?大嫂親自來了,你還能駁大嫂的面子麼?”
我這麼說,其實也只是裝裝樣子。昨晚受辱,心灰意冷。可是經過一夜靜思,還真是捨不得好容易弄來的這一點虛浮的榮耀。見沈曉梅和小不點說得懇切,於是也就坡下驢。
沈曉梅開車,來到豬頭夫婦的秘密別墅。
大頭和蘇萌已經到了,兩個人還在吹鬍子瞪眼睛,還沒有重歸於好。
酒席已經就緒,四人安次序落座,小不點上了樓,過了一會兒,豬頭才從樓上下來,一直到了近前,嘴角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豬頭和小不點主位就坐。我和沈曉梅以及大頭夫婦連忙起身問好。
豬頭面無表情的擺擺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以後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豬頭話裡有話,我心下打鼓:豬頭這是又犯什麼神經了?昨晚明明是我和大頭受委屈了,怎麼他還不依不饒的?
我本來滿腹委屈,還想在豬頭面前使使性子,可是一見到豬頭,這些想法忽然就丟進爪窪國裡去了,習慣性的諂媚道:“長幼有別,尊卑有序。禮儀乃是經國之本,齊家之道,不可荒廢,不可荒廢!”
“哦?你沙子還記得長幼有別,尊卑有序啊?我還以爲你沙子當了幾天市長,連自己來路去處、姓甚名誰都給忘了呢!”豬頭乜斜着三角眼,目光寒森森的,讓我心頭一凜!
“大哥見教的是。昨晚是沙子疏忽莽撞了。還望大哥大人大量,莫要與小弟計較。沙子給大哥鞠躬賠罪了。”
話一出口,我連自己都給驚到了:我自己明明滿腹委屈,是來接受豬頭的道歉的啊,怎麼見了豬頭忽然自己就矮下半截來了?唉!習慣的力量、習慣的力量強悍無比啊!
“哦—
—沙子究竟還是一個明白人。”豬頭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又轉臉問大頭,“你呢?”
大頭身子一哆嗦,連忙點頭哈腰道:“大哥您是知道大頭的,我就是一個無知粗人,說不了沙子那樣的大道理。但我大頭對大哥忠心耿耿,我的命都是大哥您的。您什麼時候拿去,大頭都不皺眉頭!”
豬頭微微點點頭,依舊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你大頭心裡想的是什麼。你們要牢牢記住,你們的今天是怎麼來的!俗話說,女人如衣服,大哥把自己穿過的衣服給了你,這就是古人說的‘解衣推食’,是多大的恩惠?怎麼能嫌大哥髒呢?”
豬頭說着,又目光凌厲的掃我一眼,加重了語氣道:“你們都給我記着:沒有大哥,你們現在都狗屁不是,你們的一切都是大哥給的!就是大哥放的一個屁,也要包好供起來!”
小不點看看豬頭,柳眉微蹙;沈曉梅和蘇萌都紅着臉低下了頭。
我和大頭連忙弓身諂媚道:“大哥的教訓,兄弟們都記下了,都記下了!”
小不點接過話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既然你們心結都已經解開,大家今後還都是好兄弟。大家都乾了這杯酒,過去的一切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吧!”
“謝大哥,謝大嫂!”大家一起舉杯,一飲而盡。酒入愁腸,我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兩位兄弟,你們都是混跡官場的。所謂官場政治,無非就是擁護誰,反對誰;投靠誰,打擊誰。其實就是拿着自己身家性命博弈的一場豪賭。下注之前眼光放亮,下注之後離手無悔。要贏就盆滿鉢滿,要輸就屌蛋精光。最大的忌諱就是左右搖擺,做兩面派。這樣的話,不論哪一家得了勢,都沒有你的好果子吃,只會死得更慘!”
小不點說着,瞟了豬頭一眼,豬頭哼了一聲,把頭邁到一邊。
小不點接着道:“你倆既然跟了大哥大嫂,就要一心一意。大哥大嫂也決不會虧待你們的。”
小不點話裡有話,好像是在教訓我和大頭,又像是在敲打豬頭!聯繫昨晚他們兩個的表現,似乎已經不僅僅是“琴瑟不諧”那麼簡單。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