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站在皇宮大殿外, 靜靜注視着那裡面的金碧輝煌。
宗鄭穿一身龍袍,坐在最中間,他的兩邊站着一對哆哆嗦嗦的小太監, 他們被逼着一同被這個瘋子演戲。
“上朝!”他手向前一揮。
身旁的太監立刻用極高亢的嗓音大喊道, “上朝!”
李硯看了看旁邊的秋言, 後者皺着臉, 表情複雜。
“我們進去?”李硯笑着對秋言道, 這等可笑的場景可不是一般戲臺上能演得出來的。
秋言甚至有些可憐龍椅上坐着的那位了,他退到一邊,“還是您自己進去吧。”
李硯也不強迫他, 帶着軍隊,邁着大步走了進去。
“來者何人, 見到了朕, 緣何不跪?”
跟在李硯身後的人先是竊竊私語, 之後便是鬨堂大笑。
有人幫李硯搬了把椅子,李硯坐在上面, 翹着腿,面帶微笑,看着宗鄭一驚一乍地對他身邊那兩個小太監下命令。
“快讓太子過來啊!”宗鄭推了一把身邊人,“他知道怎麼解決這些叛賊!”
“哦?”李硯應了一聲,手擡到肩膀上, 勾了兩下手指, “快把太子給帶上來。”
從後面老遠的地方扔過來了一個人頭, 細長的眼, 緊閉的脣。
“煜兒!”宗鄭從龍椅上踉踉蹌蹌地走了下來, 撿起那個已然有些腐爛的人頭,抱進懷裡, 老淚縱橫,“我的煜兒啊。”
李硯不爲所動,“皇上,您知道叫什麼嗎?”
他突然站起身,把別在腰後的匕首抽了出來,抵住宗鄭的脖子,嚇得宗鄭向後一縮。
“你是誰!?”宗鄭那雙渾濁的眼看着李硯。
他很老了。李硯看着這張佈滿皺紋的臉,很難想到他曾經在這大殿上舌戰百官,號令軍隊,他驀地覺得十分噁心。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李楚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李硯微微偏頭,把宗鄭放下,站直了身子等在前面。
“你弄得這一套都是什麼?”李楚怒氣衝衝地看着李硯。
“我不過是想讓他死前當一次皇帝而已,”李硯皺皺眉頭,“畢竟他都想了一輩子了。”
“我要你做這些多餘的事了嗎!”
李硯見李楚如此震怒,忽然笑出來,“你是心虛了嗎?”
“啪!”李楚一個巴掌正打在李硯的臉上,“滾下去!”
李硯咬着牙,瞪了李楚一眼,看兩排士兵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便走了出去。 щщщ▲ttКan▲C 〇
“把朕的徵北大將軍叫來!”宗鄭繼續發瘋,衝着李硯喊。
李硯背對着他擲出匕首,正中他的脖頸,宗鄭的頭“咣噹”一下落到了地上,和他兒子的滾在一處。
李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有些不敢相信在這些他沒多做注意的日子裡,李硯究竟變成了什麼樣。
秋言候在殿外,看到李硯出來趕緊湊了上去,“三少爺,出什麼事了?”
“沒怎麼,不好玩,”李硯攬過秋言的肩膀,微微一笑,“我們去城裡轉轉?”
秋言點點頭,“好啊,咱們不一直想看看京城究竟有多繁華嗎?”
李硯看到秋言的笑容,心裡的鬱結好了大半。
原來京城也並沒有比武陽好到哪裡去。
秋言根本無心看街上的那些新奇東西,只是擔心地看着李硯,從榮文的事之後,李硯就沒合過眼,整個人都有些瘋癲。
他就像一隻鼓着胸膛的鬥雞,見到誰都要挑釁一番。
“公子你可以先嚐嘗,”小攤販朝李硯諂媚一笑,把一袋子果脯遞到李硯的面前。
李硯看了看,遞了一個給秋言,“嚐嚐。”
秋言要伸手接,李硯卻晃了晃手,示意他直接吃就好了。
秋言很少和李硯在公衆面前這樣,動作有些僵硬,他只咬下了一小口,然後點了點頭,“好吃。”
李硯挑了下眉毛,把剩下的部分塞進了自己嘴裡,揮了下手,“給我來半斤的吧。”
小販嘿嘿笑着去秤。
李硯把包好的果脯拎在手裡,另一隻手自然地牽起秋言的,“再去看看別的。”
秋言看着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愣了愣,便隨着李硯一起了。
“我爹,不是,”李硯改了口,“父皇讓咱們住以前宗鄭的那個王府,我拒絕了,然後選了另一個宅子,已經叫人收拾了,晚上咱們就過去。”
“好。”
“你今天不愛說話還是怎麼,”李硯一邊走一邊逗弄秋言,“一個字一個字的蹦。”
“三少爺,”秋言勾住李硯的手指,“您還好嗎?”
李硯的臉色沉下來,“我怎麼了。”
“我總覺着您有什麼事瞞着我,”秋言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正對着李硯,“您不願告訴我也沒關係,可我看着您總這麼撐着心裡也難受。”
李硯看着秋言這單純而真誠的眼神,覺着鼻頭有些酸,一路走過來,只有秋言從沒有變過。
也許秋言身上真的有什麼與衆不同的能力吧,可以永遠保持着最初的善良和天真。
李硯突然抱住秋言,他壓抑住心裡的千腸百結,悶聲道,“無論發生什麼,都別離開我好嗎?”
“您知道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秋言輕輕抱住李硯的肩膀。
這就夠了,有秋言支持他就夠了。
李硯心中更加堅定,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行人匆匆,不時有些錯愕和好奇的目光看向街角擁抱着的兩個人,不過京城不愧是個大城市,大家對這些似乎見怪不怪,小聲議論幾句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