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陣陣, 實在令人心裡煩躁。
這天裡,李硯就願意拿個蒲扇,找個地好好歇着, 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秋言端了一晚冰水, 搬了個小凳, 坐在李硯邊上, “三少爺, 怎麼最近沒什麼人來咱們府裡拜訪你了?”
自從李硯當上了這個吏部尚書,巴結他的人便要把這王爺府的門檻踏破了。先前李硯可是挨個招待,喜呵呵地迎進門來, 把禮一收,再把人往出一扔, 就算是受了賄了。
秋言這些天也算是大開眼界, 各樣的奇珍異寶這些人竟都能弄到, 怕是李硯要個星星,都有人去爲他摘。
“怎麼, 你倒挺喜歡那些大臣啊?”
“纔不是,”秋言從李硯手裡拿過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幫着李硯扇風,“是沒想到這京城裡的官員竟然這麼有錢,這些天送進來的禮, 我就是用一輩子都掙不來, 怪不得宋要亡國了, 養着這樣一幫貪吏。”
李硯伸手掐一把秋言的臉頰, “這興亡不過都是命運, 人用的其實還是一撥,他們只要做事, 貪不貪的倒無所謂。”
“一丘之貉。”秋言站起身,把蒲扇往李硯身上一甩。
李硯趕緊捂住心口,“你這麼說可是傷了我的心了。”
秋言瞪他一眼。
李硯伸出手,抓着秋言的衣袖,把秋言重又帶到自己身邊,“我這不是改邪歸正了嘛,以後再沒有這些貪官污吏踏進咱家門口了。”
秋言知道,李硯說的話信一半也就夠了,不做置評,又撿回扇子,重給他扇起來。
李硯心滿意足,突然想起李墨的事,“我二哥就要成婚了,對方是丞相的長女,聽說長得極水靈啊。”
“我聽過一些消息,”秋言不怎麼驚訝,甚至鬆了口氣,“我原以爲太后的意思是把那姑娘許配給……”
“給我啊?”
“嗯,”秋言微微點頭。
“是要給我來着,”李硯吹起牛來能把牛皮吹破了,“但是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畢竟我家秋言更水靈!”
“我又不是女孩子!”秋言不滿,“不要總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我。”
“是是是,”李硯即刻道歉,“我可是跟遊騎將軍說話呢。”
秋言的戰果不遜於其餘人,一個三品將軍還算是虧待了呢,但是他不願張揚,比起被人前呼後擁,他更想留在李硯的身邊做個小廝。
“您要是再逗我,我可就不理你了。”秋言使出殺手鐗。
李硯完敗,一個勁揉着秋言那雙手,說些肉麻的情話。
榮武總以爲這兩個人時間長了總能收斂一點,沒想到還變本加厲了。他遠遠地瞧着,還想等着他們倆親熱完了再走過去,後來覺得沒個頭了,便大步邁過去,使勁清了清嗓子。
“得了,大白天的,”他瞟一眼李硯,淫、魔。
秋言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低着頭侍立在李硯身側,紅着臉不再說話。
李硯就坦蕩的多,“你這就是嫉妒。”
“屁,”榮武踹了腳李硯的椅子,“我可聽說你二哥要成婚了,對方是丞相的女兒。”
“這事到底多重要啊?”李硯翻個白眼,“每個人都得跟我提一遍。”
“丞相的勢力很大,這些前朝舊臣可都以他爲旗幟,說倒向哪就倒向哪。”
李硯上下打量了一遍榮武,“你還是榮武嗎,怎麼還關心起國家大事來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那你還能讓我從中插一槓子,毀了這樁親事不成?”李硯“嘖”了聲,“我二哥上次那親事就黃了,再黃一次,人家就該說他天煞孤星,這輩子別想成親了。”
“那也總比動搖了你的位置強。”
秋言擡眼,看到榮武那認真的神情,突然發現他和榮文其實有很多地方都很像,只不過榮文的光芒太刺眼,把榮武捲進了陰影之中。
“那你的想法呢。”
“我娶她。”
“什麼?”李硯聽到了史上最大的一個笑話,“你娶她幹什麼,你連她面還沒見過呢!”
“聽說很水靈。”
“你又喜歡水靈的了,”李硯有些生氣,“前些日子不還難受得晚上偷偷哭嗎,才幾天,移情別戀了?”
榮武的神色黯淡下來,“我和他沒可能了。”
“所以你就決定犧牲自己,成全我?”李硯站起身來,憋了半天,纔沒一掌把榮武推到遠處去,“你們怎麼就一個個的這麼有大義呢,榮文這樣,你也這樣?”
“更何況人家丞相小姐又做錯了什麼,本來生下來就要被政治婚姻就夠可憐的,李墨那邊掛着秋言,你心裡掛着元慎,一個個提起親來倒挺輕鬆的?”
秋言聽到李硯提自己,立即擡起頭來。
“不是,他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李硯趕緊解釋,“我就是隨口一說。”
“三少爺說的對,”秋言看着榮武,“武少爺,您還是別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萬一文少爺病好了,能主持家業了,您又……”秋言欲言又止,“不是全糟了嗎。”
榮武捂着臉坐到秋言剛剛坐的小凳上,“我也是全無辦法了。”
李硯走到他身邊,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現在急於做點事情,好忘了元慎,但這件事不行,李墨娶了她,對他好,對我也好。”
榮武疑惑地看着李硯。
“我心裡都有數。”
榮武也不打算弄明白李硯這盤棋了,只把自己來的另一個目的告訴他,“南越反了。”
“什麼時候?”
“早上收到的消息,他們會反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中原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反。”
“明天上朝是不是得討論讓誰去?”
“肯定,”榮武看着李硯,“你怎麼看?”
“到時候再說吧,”李硯長嘆了口氣,“先看看對方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