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後,空蕩的申浦國際三十層大樓,一陣清脆的鋼鐵閘門拉響的聲音傳來。
緊隨之後,是一個頭戴假髮,臉戴墨鏡的女子,閃身鑽入電梯的身影。
“楊八牛,這一回,是給你個小小的警告,再不拿佛舍利來,你可就要倒大黴了!”
Nancy隔着電梯門,朝申浦國際的辦公樓投去最後一瞥,電梯的不鏽鋼門合上的瞬間,她的嘴角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她當然知道,以楊八牛的機靈,很快就會明白,只有自己這樣的國際職業大盜,才能將這一切做得如此不留形跡,更爲重要的是,因爲他楊八牛的關係,將整個申浦國際也帶入了麻煩中。
而Nancy所做的一切,對於現在整個三十層辦公樓僅剩下的朱學農和楊八牛來說,都是全然不知情的。
朱學農正坐在吳長銀的辦公室裡埋頭伏案。楊八牛呢,此刻正窩在辦公室裡玩電腦,並且戴着耳機。
由於被Nancy關閉了火警系統,直到整個辦公室都開始燃燒起熊熊大火,濃煙滾滾,兩人還一無所知。
直到最後,一通電話打進了吳長銀的辦公室。
朱學農沒有去接,因爲,對於吳長銀辦公室的座機打進的電話,涉及到商業機密,外人自然是不好意思貿然接聽的,對於朱學農來說,就是應有的禮節。
只不過,那電話隔了半分鐘後,又打了進來。剛剛停止響動,隔了五六秒鐘,再次響起,彷彿一陣比一陣急促。
朱學農特有的軍人般的敏感,開始讓人覺出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他疑惑地放下手中的筆,抓起了聽筒。
電話是大廈的門衛打進來的。聲音顯得格外急促。
“請問你哪位?”朱學農問道。
“啊……真的是朱書記啊,您難道……還在申浦國際三十層辦公樓?”
“是的,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劇烈地顫抖起來。
“您沒有發現嗎?可是……從大廈外面望去,三十層冒出很大的黑煙,好像……是着火了!”
“什麼?!”
朱學農發出一陣心呼,忙不迭地扔下聽筒。
剛剛擰開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一股灼熱的氣息,帶着濃煙,猛烈地撲面而來。
整個辦公室內,已經完全陷入一片火海!
只不過,因董事長辦公室隔音隔煙,剛纔自己才一無所知。
朱學農吃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腦海中飛快地閃過無數的念頭。直覺中,他在申浦市並沒有什麼死對頭和仇家,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有人從京城跟到了這裡。
朱學農飛快地返回辦公室,衝着電話那頭的大聲吼道:
“快!叫消防人員……喂,喂?”
電話突然中斷,一切出現得這麼突然,又及時,令朱學農敏銳地覺察到,一切,必定是有人刻意爲之。
數秒鐘後,喬裝打扮的Nancy邁着從容的步子,走出了申浦大廈的大門。
看着門口保安們手忙腳亂,衝着電話毫無意義的大喊,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摘掉墨鏡,擡頭望去,Nancy得意地張望着自己的“作品”。
“讓大火再多燒一會兒!申浦國際有的是錢,讓他們長點兒記性也挺好!”
現在,離開了大廈內的攝像頭,Nancy不需要那麼小心地裝扮了。
此刻,大廈外面,已經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羣,紛紛吵吵嚷嚷,
擡着頭,指着三十層濃煙滾滾的方向,不停地議論着。
火警電話已經打通,只不過,尚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趕到。
而在紛亂的人羣中,Nancy一甩長頭,飄然消失。
與此同時,申浦國際三十層內,朱學農正面臨一場危急的生死考驗。
他在飲水機旁邊打溼衣領,一隻手拉起捂住口鼻,防止吸入過多的濃煙被嗆暈,然後深吸一口氣,頂着烈火濃煙,急速地往整層樓的大門處衝去。
好不容易,憑着依稀的記憶,終於在一片濃煙中找到了樓層的出口,然而,一切的情況,都跟自己預料中最糟糕的情形一致。
鋼鐵鑄成的牢固拉閘門已經事先被人牢牢地鎖住了,裡面的人不能出,外面的人也無法進。
很顯得,放火的人,具有高度縝密的思維和豐富的經驗,一切都已經做到滴水不漏。
這會兒,朱學農可真是喊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雙手猛力抓住鋼鐵條的閘門,急切地用力搬動,試圖去擰彎門上的鋼條,好像自己的身體鑽過去。
只可惜,無論朱學農如何用力,閘門始終紋絲不動……
“別費勁了,申浦的樓層閘門是進口的特殊材料,拉不動的!”
朱學農的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年輕男子的聲音。
一驚之後,他回頭看去,隔着濃煙,好不容易看清對方的輪廓。
居然是一身保安制服的楊八牛。
“你……怎麼還在這裡?”
朱學農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說剛纔自己陷入危急的火海中,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危急了,那麼,當他看到楊八牛居然與自己站在閘門的同一邊時,才真正感受到了如同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說來話長!”
楊八牛一手捂着口鼻,一面小心地鑽到閘門處,看了看門鎖,憤憤地罵了聲:
“完了!媽的,樓層的鑰匙被手下的保安拿走了!”
“什麼?那你……能不能聯繫到他們?”
楊八牛焦急地環顧四周,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一邊回道:
“沒用,聯繫不動,整個樓層的電話線已經被人掐斷了!”
瞥了一眼朱學農,補充了一句:
“朱書記,您位高權重,看來,仇家也來頭不小啊!這次作案的人,應該是職業的!”
朱學農心裡咯噔一下,不禁暗暗嘆道:
“難道……真的是我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要緊。朱學農跑到楊八牛旁邊,急切地道:
“你是這層樓的保安,對這兒瞭解,快想想辦法!要不然,沒等消防趕到,咱們就被燒死了!”
楊八牛一邊在濃霧中摸索一邊回了朱學農一句:
“廢話,現在咱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用你說,我也在儘量想辦法了!”
朱學農一時無語,這個楊八牛,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眼裡根本沒有什麼權威。
不過,要想活命,眼前還真的只能依靠他這個保安隊長了。
“等着,我去看看!”
楊八牛扔下一句,頭也不回地一頭扎進濃煙裡。
“哎……”
朱學農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正想叮囑一句:小心。
話到嘴邊,楊八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濃煙之中。
朱學農躲在一處角落裡,被黑煙嗆得咳嗽不止。已經過去了有三四分鐘,楊八牛還是沒看到人回來,這不禁令他這個做父親的心急如焚,心中對楊八牛的安危擔心不已。
不過好在五分鐘後,楊八牛的高大身影終於出現在了眼前。這會兒,火勢已經完全失控,兩人均是感到呼吸困難,皮膚灼熱之極。
“朱……朱書記,對方這火放得很厲害,幾個點同時燃燒,恐怕……就憑咱們兩個人是沒辦法撲滅了!”楊八牛趴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什麼?那……難道……咱們就在這兒等死不成!”朱學農吼道。
楊八牛環顧四周,嘀咕道:
“哪兒……能呢!您想死,我楊八牛還不想了,我纔多年輕,還有好多鈔票沒賺,好多美女沒泡,好多好日子沒享受過呢!”
朱學農一怔,崩緊的神經忽然被楊八牛的一番話逗得放鬆了不少。
這個楊八牛,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好!楊八牛,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現在,我朱學農就是你的戰友,這要是戰場,你身上就肩負着咱們大家的性命!說吧,怎麼辦,書記這回聽你的!”
朱學農已經被嗆得虛弱之極,強打起精神,衝楊八牛吼道。
楊八牛的腦海裡飛快地轉着。以前申浦國際的辦公大樓,他是再厭煩不過了,天天守着這兒,令他覺得枯燥無比,而現在情勢緊急,他卻開始有些暗暗後悔,當初沒有仔仔細細地研究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一陣生死攸關的思索之後,楊八牛眼前一亮,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地方。
大步衝到已經快暈過去的朱學農身旁,一把將朱學農扶起。
“走!我想到一個地方!”
楊八牛說罷,拖起已經站立不穩的朱學農,一頭衝起濃煙之中。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穿過了火海,連頭髮都燒掉了不少。
當眼前再次出現一絲房間內的輪廓之時,已經穿過了辦公室的主核心區域,來到了最尾端的一角。
朱學農費力睜開已經被薰得刺痛不已的眼睛,忽然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再走幾步,昨天那道堅實而鏽跡斑斑的儲藏室大門再次出現在身前。
這裡算是整層樓最爲偏僻的角落了,火勢尚未完全蔓延到此,相比其它地方,這裡的濃煙要稀薄得多。
“書記,這座儲藏室的年頭最久,是存放重要文檔資料的地方,以前都是紙質的,所以這道大門應該是防火的,雖然舊了點兒……撐個兩三小時應該沒問題吧。”
楊八牛一邊說着,一邊指指儲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