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心中有沒有懷疑的對象了?”方楚楚又小聲的問道。
夜辰朔眸底的怒意又很快的被挫敗感所取代,他搖了搖頭,不過又很快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抓住那個人的。到時候一定幫你報仇。”
對夜辰朔的話方楚楚是不信的。夜凌旭是個做事不露馬腳之人,夜辰朔可能想都沒有往夜凌旭的方向想過呢,更不用說抓人了。
輕聲“哦”了下,她的神情懨懨的。
夜辰朔看出了她的不相信,他幽邃的冷眸一盯緊,又是堅定的保證道,“我說的是實話。總有一天,我會把那個黑衣人抓到,將他碎屍萬段,爲你報仇的。”
“我相信你。”他這麼說,不就是想聽到她的這句話嗎?她索性直接開口告訴他就是了。
夜辰朔臉上堅毅的線條一下子又柔了下去,抿脣對方楚楚笑道,“謝謝你相信我。”
“不用,應該的。”方楚楚隨口道,然後又擰擰眉頭,“我累了,又想睡覺了。”
“那行,你再睡一會兒。等下藥熬好了,倚蘭那裡會把藥端來的。到時候我再叫你。”夜辰朔遷就的說道。
方楚楚便放心的閉上眼睛,本來只是不想再和夜辰朔糾纏,所以故意那麼說的。沒想到閉了沒多久,倒還真的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她眼前已經換了個人,相對於夜辰朔那冷毅的面龐,面前這個人的臉孔倒是有些呆萌呆萌的,尤其是那倆條高低不同的濃眉。
“你醒了?”燕墨眨巴着好奇的目光,傻傻的問道。
“你怎麼來了?”方楚楚強撐着從牀上坐起,環顧四周,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又暗了下去,在確定沒人後,她道,“是不是秦王殿下那裡有什麼新吩咐?”
燕墨把手中的一個白色藥瓶往方楚楚的手裡一塞,苦着臉,“喏,這個是王爺給你,等你拆了身上的繃帶後,讓倚蘭給你擦擦。可以去疤痕的,你用着正合適。”彷彿是爲了強調,他又說道,“這瓶藥膏可貴了,你可要省着用啊。王爺真偏心,我也經常受傷的。他怎麼就從來沒有賞賜給我這麼好的藥膏呢?”
方楚楚低頭看着手中的藥瓶,迅速的晃過神,扯着嘴角笑道,“你這個也要吃醋啊。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這瓶藥也可以啊。等下我讓倚蘭往你胸口也刺上一劍,我保證王爺也會給你其他的藥的。”
燕墨嘴角撇了撇,又有些酸溜溜道,“別,我可不傻。聽了你話,萬一我被倚蘭刺了一劍後,王爺對我愛理不理,那我豈不是虧死了。我啊,還是在你旁邊嘮叨幾句就行了。”
方楚楚忍俊不禁,很想笑。可剛笑了倆聲,便又扯到身上的傷口,疼的她又趕忙的皺眉。燕墨看她這副情形,連忙又說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趕緊躺下。你可千萬不要在我面前出事情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回去可要被王爺和楊榮扒皮了。”
方楚楚實在是被燕墨那誇張的說話語氣還有眉頭上的那倆條高低眉給逗得憋不住了,可是她這麼一笑,身上又發疼。於是她心裡對燕墨無比怨念。
燕墨瞅着她那副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模樣,他撓了撓頭,又低聲的嘀咕了句,“喂,你別用那副神情看我,難道沒人跟你說,你這樣很難看嗎?”
方楚楚覺得,夜凌旭的形象瞬間又在方楚楚的心裡拔高了一層。
沒有想到夜凌旭那樣的一個梟雄,會在身邊配備一個小白兔似的燕墨。
就她和燕墨的幾次接觸,她都能感覺燕墨身上閃爍着濃烈的喜感。而他開口說的話,有時候又很雷。
這樣一個人,夜凌旭還能淡定的讓他在自己手下辦事。
足見那夜凌旭的內心也是很強大的。
忍了忍,她終於平復住自己的心情,淡然道,“燕墨,倚蘭呢?”
見方楚楚收起笑意,燕墨也一本正經道,“她給你熬好藥,見你沒有醒,便又去廚房那裡讓人給做些爽口的飯菜。你放心吧。我來這裡很安全的。夜辰朔已經下了命令,別的人不能隨便來打擾你的,倚蘭那裡又幫我把伺候你的其他丫鬟給支退下去了。”
“那……夜辰朔呢?”
“哦,他啊。他這個時候應該是進宮去了。”燕墨說道這裡,又神秘兮兮道,“最近連番發生了許多事情,我想啊,某人現在肯定是忙的焦頭爛耳,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來。”
方楚楚清瑩的眸瞳眯了眯,見燕墨這話說的頗有些幸災樂禍,她心裡琢磨了下,知道夜辰朔那裡肯定是出了事情了。至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如果當面問燕墨,他肯定是不會說的。
那不如……她流波一轉,又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燕墨,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黠光,故意漫不經心道,“哦,原來是這樣啊。算了,我們不提夜辰朔了,提他只能倒胃口。燕墨,你跟秦王殿下應該很久了吧。”
“是啊。”燕墨點點頭,驕傲的挺胸。
方楚楚嚅了嚅嘴角,糯糯道,“我記得秦王殿下身邊還有個楊榮是吧。”
“對的。”燕墨又點點頭,“楊榮他平日裡要辦的事情比較多,所以你見他的次數會相對少些。”
方楚楚點點頭,話題一轉,“我想在你和楊榮之間,秦王殿下應該更倚重楊榮一些吧。至於你……殿下可能經常命令你去做些跑腿的事情吧?”
她說完話,便好整以暇的看着燕墨。燕墨跳腳,氣呼呼的反駁道,“誰說的?楊榮那小子雖然比我聰明些。可是這並不代表殿下不倚重我啊。我告訴你,殿下也是很看重我的。也經常命我替他去辦些私事的。你說如果王爺不信任我,他幹嘛讓我去辦事啊。”
“哦。”方楚楚挑挑眉,顯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又循循誘導之,“不見得吧。王爺雖然也吩咐你辦事。可是他吩咐你的都是些小事。就比如給我送藥膏這樣的小事。可是楊榮就不同了。我猜測啊,楊榮應該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現在,他肯定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你被派來給我送藥,所以你是不知道宮裡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燕墨受不了她的激將法,當即就稍微揚了揚聲調,紅着臉辯駁道,“你不要小看人。誰說我不知道宮裡出什麼事情了。只是王爺有令,不能說給別人聽。”
“哦?是嗎?”方楚楚搖了搖頭,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燕墨,我知道我剛纔那番話可能說重了。不過,你也要看清事實,不能爲了自己的面子,就撒謊啊。這樣是不對的。”
燕墨氣的抓耳撓腮,“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幹嘛騙你啊。我是真的知道宮裡現在出了什麼事情的。”
方楚楚吃吃笑起來,“那你說啊,你說現在宮裡出了什麼事情了。”
“我不能說,王爺說過不能說給別人聽的。”燕墨爲自己辯駁道。
“你不說出來給我聽,我怎麼知道你是拿話糊弄我的,還是真的知道宮裡出什麼事情了。”
“你不要逼我!”
“我怎麼逼你。不說拉倒,反正從這件事情看來,你們殿下是更看重楊榮些。至於你,你就是打醬油,跑腿的。”
“……你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忍你好久了……明明我也是王爺的得力干將。我只是不想把當今聖龍體欠安的事情告訴你,你就這樣逼我,我回去就跟王爺告你的狀……啊!我知道了,你好卑鄙啊。你既然用激將法激我……”燕墨話說到一邊,這才驚覺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方楚楚的當,把不該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這下糟糕了。回去肯定又得被楊榮狂訓一頓了。
燕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小媳婦受委屈含淚控訴的模樣看着罪魁禍首方楚楚。
方楚楚見已經達到了目的,也不在逗燕墨了。看見他那副呆萌呆萌樣,她眼角揚了揚,又“善解人意”道,“你不要那樣看着我,反正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只要你回去不要跟秦王殿下說你失口把當今聖上龍體欠安的事情告訴了我,那就行了。”
“你卑鄙!”燕墨小聲的罵道。
方楚楚厚臉皮的嘿嘿乾笑倆聲,“我可以把你剛纔評價的那三個字看做是對我的表揚嗎?”
“你臉皮太厚了。”燕墨氣的咬牙切齒。平日裡楊榮總喜歡跟他擡槓,他經常都會被楊榮擠兌的啞巴吃黃連。現在好了,又多了一個拿話擠兌他的人。
真是氣死他了!
方楚楚看見燕墨生氣時臉上的高低眉更加的明顯,臉上還擠出了一抹可疑的紅暈來。
她嘴角輕輕揚了揚,又忍不住逗趣道,“臉皮厚可是件好事。總不像某人啊,被人激了幾句話,臉皮薄的立馬就臉紅了。”
燕墨知道方楚楚在調侃他,雙手連忙捂住雙頰,怒瞪了方楚楚一眼,“你和楊榮他們一樣,都欺負老實人。”說完這話,他還不忘撂下一句威脅的話,“你等着,我回去後一定要跟王爺告你的狀。”
“隨時奉陪哦!”方楚楚見他說的那麼認真,她也認真的回答了。
燕墨又冷哼了一聲,重重的甩袖,走到窗口邊,身影閃了下,一下子就消失了。
方楚楚見他離開了,也收斂起自己的玩心,認真的想了起來。
當今聖上龍體欠安?
如果只是小病的話,燕墨不需要說的那般神秘兮兮,而且夜辰朔也不必連夜趕回去。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皇帝的病可能很嚴重,而且已經病到快要立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