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璞在等慕容麟?弄月眨巴眨巴眼睛,這倒是新鮮事,以往司徒君璞總是吩咐她不許放慕容麟進屋,今個兒怎麼轉興致了?
可是她該不該告訴司徒君璞,接下來幾天慕容麟要忙着應付各國使臣,也要忙着對付蕭璟泓和即將到來的慕容奕,怕是未必有時間過來找司徒君璞了。
弄月盯了司徒君璞好一會兒,見司徒君璞已經睡醒了,索歇閉上了嘴。算了,她不多嘴了,就讓小姐牽掛他們家主子幾天吧!
司徒君璞一覺睡到大天亮,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司徒君璞的心情微微一沉,慕容麟昨夜沒來!那丫該不是在跟她賭氣吧?哼!小氣男人!
本來還有些事情想同他商量來着。既然他這麼傲嬌,就隨便他吧!反正除了羅剎門,她還有青峰寨可以使喚。
“大小姐,您醒啦!”進來伺候司徒君璞梳洗的是清芷,清芷放下手中的水盆,歡快地跑到司徒君璞身邊爲她更衣。
司徒君璞望了一眼喜不勝收的清芷,微微挑眉。“什麼事這麼開心?”
清芷咧嘴笑笑,“奴婢是高興咱們汀蘭苑揚眉吐氣。”自從昨天庫房將一堆堆好東西搬過來之後,清芷的嘴就沒有合攏過。直到那會兒,她才明白過來司徒君璞先前那些話的意思,頓時一掃愁苦,滿心歡喜起來。
就這麼點事兒也值得清芷樂呵?這丫頭可真是沒見過市面。司徒君璞撇撇嘴,“弄月呢?”
“弄月姐姐一早就出去了,說是按小姐的吩咐辦事去了。”清芷一邊幫司徒君璞整理衣服,一邊笑吟吟地回答。
她的吩咐?司徒君璞皺了皺眉,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她有對弄月提過要她去盯一盯戚玉婷。眼下衆人的注意力都被迎接各國使臣而吸引,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好好想想對付戚玉婷的法子。
可弄月這會兒出去辦事,未免有些蹊蹺。司徒君璞沉吟了一會兒,不管她,弄月不在也好,省得她出門還得先想法子避着她。
在清芷的伺候下用完早膳之後,司徒君璞便以要安靜看書,不許任何人打擾爲由,當着清芷的面將自己關進房間之後,便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悄悄翻牆離開了司徒府直奔戲鳳樓。
可這一次司徒君璞卻是撲了個空。戲鳳樓前院一如既往的迎來送往,生意火爆,可後院卻是靜悄悄地一片,並不見顏悅的身影,就連風君颺也不見人影。
司徒君璞在後院掃蕩了一圈,只在花廳的牆上找到一張字條。“有事外出,勿念!”落款日期是兩天前,花滿枝做供的那天。
這是畏罪跑路,故意對她避而不見的意思嗎?司徒君璞寒着眼眸將那張字條揉成了一團。她先前就猜到背後給花滿枝撐腰的人是青峰寨,雖然花滿枝並無親口承認。
區區一個花樓媽媽,出了皇宮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蕭肅帝和慕容麟派出的人都找不到她,顯然是有人相助,故意助她躲藏起來了。
在這個京都之中,敢與皇帝和羅剎門作對的,出了青峰寨怕是也找不出第二路人了!眼下顏悅和風君颺有意躲避,更加證實了司徒君璞的猜測。
司徒君璞寒着臉在花廳坐了一會兒,提起角落的筆墨,洋洋灑灑地在刷得雪白的牆上揮筆寫下幾個大字。
三日內不見人,姑奶奶燒了戲鳳樓!!!
寫上落款日期之後,司徒君璞隨手將筆一丟,揚長而去。
司徒君璞離開沒多久,就有一抹玄色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到了院子裡,是慕無歡。
慕無歡怔怔地望了一會兒司徒君璞消失的方向,又轉身踏進了花廳,望着牆上龍飛鳳舞的大黑字發起呆來。
竟然說要放火燒了這戲鳳樓,司徒君璞到底是有多生氣呢!
不過生氣的又何止司徒君璞呢,慕無歡一樣生氣,可是顏悅說了,風君颺做事有他自己的道理,要相信風君颺的計謀,慕無歡反對也無效。
司徒君璞前腳剛一踏進汀蘭苑的窗臺,就聽到清芷將廂房門拍得震天響。
“大小姐,大小姐您在屋裡嗎?出事兒,大小姐!”
司徒君璞趕緊順着窗戶翻進房間,麻利地換了衣服,歪倒在躺椅上,將書扔到了腳邊,裝着睡意朦朧的聲音喚了一聲。“進來吧,瞎嚷嚷什麼呢?我想睡會兒怎麼就這麼不容易呢!”
清芷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書本,又看到司徒君璞迷迷糊糊的模樣,又是內疚又是捉急。“大小姐,原來是看書看睡着了,奴婢說怎麼半天叫不應呢!大小姐,不是奴婢故意擾您清夢,實在是出了大事了,奴婢也是沒了主意。”
“好了好了,有什麼事兒你趕緊說吧!”司徒君璞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
“大小姐,夫人知道了老夫人私自做主給二小姐置辦了嫁妝,氣得發了瘋,這會兒正鬧到老夫人跟前去了呢!”清芷急得直打轉。
司徒老夫人替司徒昕玥張羅嫁妝的事,毫無懸念地傳到了蘇雲漓耳中,蘇雲漓氣成什麼樣了,不用看,司徒君璞也能想到。蘇雲漓發瘋還是發癲,司徒君璞管不着也無所謂,反正這事兒蘇雲漓不鬧纔是真瘋了。
蘇雲漓鬧騰是司徒君璞意料之中的事,司徒君璞原以爲蘇雲漓會鬧到她這裡來,沒想到她竟鬧到老太太那裡去了。老太太這幾日身子正不爽着,再讓蘇雲漓這麼一鬧騰,指不定又給氣出什麼毛病來!
司徒君璞趕緊坐起,二話不說就往老太太院裡趕去。
司徒君璞剛走到院門口,守在門口的丫頭便急巴巴地迎了上來。“大小姐,您可算來了。”
“什麼情況?”司徒君璞一邊加快速度往老太太屋裡趕,一邊打探着情況。
“大小姐,夫人被玉媽媽擋了一陣子,這會兒纔剛進屋沒多久,還沒鬧起來。可是老夫人今兒身子不痛快,一早就沒下過牀,玉媽媽怕夫人這一鬧,再將老夫人氣出個什麼大毛病來,就趕緊差人去請大小姐了。”丫頭趕緊稟報。
“我知道了。”司徒君璞聽了這話,微微鬆了口氣,加緊了往老太太屋子走去。
“娘,兒媳再不濟也是咱們司徒的正主子,是玥兒的親孃,您願意爲玥兒張羅好嫁妝,兒媳感激不盡,可是娘,您這事連知會兒媳一聲都不成,是不是太過分了?”司徒君璞尚未踏進老太太屋裡,就聽到蘇雲漓氣吼吼的聲音。
司徒君璞眼眸一沉,擡腳踏進了屋子。老太太果然如丫頭說的那樣正披着外衣病懨懨地靠在牀頭,蒼白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病容。司徒君璞打量了一下,這屋裡除了老太太和明玉就只有蘇雲漓,司徒昕玥並不在此。
“夫人這話好笑了,夫人是正主子,祖母難道就不是正主子麼?”司徒君璞寒着臉走到老太太身邊,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扶着她躺下,低聲安慰了一句。“祖母,您安心躺着,交給我處理。”
老太太疲憊地點了點頭,她今早一醒來就頭暈目眩的,大半天水米未沾,這會兒蘇雲漓要跟她鬧,她也沒這個力氣。
安撫好了老太太,司徒君璞轉身冷冷地瞪着蘇雲漓。“夫人覺得這事兒又什麼不妥的,你衝着我來說。你若是覺着跟我說不通,那等爹爹回來了,你跟爹爹去說。祖母身子不爽快,你就不要故意來擾祖母的清淨了,萬一擾了祖母靜養,虧了祖母的身子,爹爹回來了,怕是夫人這個當家主母也不好交代。”
蘇雲漓被司徒君璞瞪得心底一陣發寒,卻還是梗着脖子衝司徒君璞叫嚷。“君兒,這事兒輪不到你做主!我跟你說不到一塊兒,這嫁妝是娘私自做的主,這事兒只有跟娘說得清。你給我讓開!”
司徒君璞冷哼一聲,她這會兒可算是看明白了,爲什麼這蘇雲漓愣是跑老太太這撒野來了,想來是一早就打探到了老太太身子不舒服吧,所以專門跑過來挑軟柿子捏來了。要換做平常,老太太冷眉一瞪,蘇雲漓不懼十分也得懼七分,哪裡還敢這麼張狂。
“有理走遍天下!這天底下講的都是一個理字,夫人若覺得自己有理,跟誰都能理直氣壯的,在我這大小姐面前行,在爹爹面前行,就是到了皇上面前也行!何必單單指着臥病在牀的祖母呢?”司徒君璞冷笑不已。“夫人是不是以爲,把祖母氣死了,這府上都是你說了算了?”
司徒君璞一語中的,直戳蘇雲漓的心窩子。司徒君璞說得太直白,蘇雲漓面色發白,眼神也閃躲了幾分,“你……你別血口噴人……”
“既然是我血口噴人的胡話,夫人你也就別往心裡去。爹爹入夜就回來了,夫人要是覺着這事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待爹爹回來了,請爹爹主持公道吧!”司徒君璞轉頭望了明玉一眼,冷冷地下逐客令。“玉媽媽,祖母需要清淨,請人送了夫人出去吧!今兒開始,在老太太身子好利索之前,除了爹爹和我,誰來也不許進門。要是有誰敢違背本小姐的命令,膽敢擾了老太太,本小姐絕不輕饒,聽到了嗎?”
“是,大小姐。”明玉被司徒君璞氣勢十足的話語怔住,趕緊應了,轉身走到蘇雲漓身邊,“夫人,請吧!”
蘇雲漓惱怒不已。“我不走,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狠話誰不會說!蘇雲漓就不信了,這司徒君璞能把她怎麼樣!
“不走?”司徒君璞重重地哼了一聲,“夫人若是不想體體面面地走,那我可就請護院擡着你走了。到時候丟人的可是夫人你。”
“行啊!我就怕你不敢請!”蘇雲漓氣勢洶洶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要不是弄月今個兒不在,她自己又不好動手,司徒君璞還真懶得跟蘇雲漓將這麼多廢話,直接將她打出門一了百了。見蘇雲漓跟她耍無賴,司徒君璞也不含糊,直接衝站在門口的丫頭髮話。“來人,叫護院進來,將夫人攆了出去。”
見司徒君璞動了真格,蘇雲漓也慌了神了。
“司徒君璞,你……你可真是反了天了,我……待老爺回來了,我……我一定要讓老爺主持公道……”聽到遠遠有護院的聲音傳來,蘇雲漓一邊撂着狠話,一邊趕緊提着裙子狼狽地往門口跑去。
待蘇雲漓跑遠之後,明玉有些不安地走到司徒君璞身邊小聲問到。“大小姐,您跟夫人這麼一鬧,這老爺回來了,會不會出問題?”
“放心吧!爹爹不是糊塗人,這事兒誰對誰錯,爹爹心裡跟明鏡似的。玉媽媽你就好好伺候祖母吧,祖母都病得下不了牀了,怎麼也不請府醫來看看?”司徒君璞不高興地怪罪了一句,“去,趕緊去請了府醫來!”
這哪裡是她們不請,是老太太不讓請。明玉勸了三五次都不頂用。眼下司徒君璞發了話做了主,明玉自然高興得不行,趕緊應了一聲,轉身跑去請人了。
府醫很快就來了,給老太太號了脈,抓了藥,說老太太是肝淤氣滯,情志抑鬱所致的,並無什麼大礙,好好修養一陣便能養好了,就是得好好注意着,要少受刺激,少動肝火。
聽府醫這樣說了,司徒君璞也鬆了一口氣,好好伺候着老太太喝了藥,又貼心地陪着老太太,一整天都寸步不離的。
“祖母沒事兒,你就回去歇着吧!”吃了藥,用了晚膳,老太太的精神好了許多,便拉着司徒君璞說話。老太太知道司徒君璞是不放心,怕蘇雲漓再故意來尋事,這才寸步不離地守着自己。
不過老太太只想對了一半,司徒君璞守着老太太是沒錯,不過更要緊的是她有話要對老太太說。
“祖母身子不爽,這些日子就好好在院裡養着,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兒,祖母不願意管就別管了,府上的事兒就暫且交給君兒吧!”司徒君璞輕輕握着老太太的手,“爹爹這會兒應該就在回府的路上了,您且好好躺着,一會兒爹爹來了,您就說病重起不了身,回了別見。”
病重?司徒老夫人微微皺眉,“鬼丫頭,你這是又打什麼主意呢?”
司徒君璞微微一笑。“祖母您別在意,君兒說您病重不過是個由頭,絕無惡意。”
老太太當然明白司徒君璞的意思。“祖母明白,你就什麼話就直接跟祖母說吧!”老太太一臉慈愛地望着司徒君璞。
司徒君璞也不跟老太太藏着掖着,“祖母,君兒也不瞞您,君兒就想打鐵趁熱,把蘇雲漓給治了。爹爹是孝順人,若是知曉祖母這病是被她給氣嚴重的,爹爹怕是再也不會待見她了。”
司徒老夫人微微一愣,想起前兩日司徒君璞說要她物色人選的事,知道司徒君璞是來了真的,用力抿住了脣,有些遲疑。“可李老的話,你剛剛纔聽到了,我並無大礙。”
“李老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人家府醫可是人精,司徒君璞才微微提點了一下,他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當着司徒君璞的面就立馬改了口,就老太太這病一旦受了氣,就不好說了。
老夫人知道司徒君璞這是下了決心了。“君兒,可是眼下太子大婚當前,不宜節外生枝。”
“祖母放心,君兒有分寸。君兒不過是讓爹爹對她冷了心而已,爹爹何等英明,又豈會不知輕重。”司徒君璞知道老太太是有意拖延,卻不想給她退路。“祖母,接下來這些日子,祖母抱病修養,這操辦婚事就統統交給她辦了,她正是忙得無暇分身的時候,爹爹即便有意冷落,她也不會察覺出一二。君兒以爲這時候最是適合給爹爹尋小妾的時候。”
司徒老夫人一聽這話,頓時爲難上了。“你這話從何說起啊?祖母這兒連個合適的人都還沒有呢!再說了,你爹爹忙着招待各國使臣,哪裡有時間兒女情長。”
司徒君璞抿脣一笑。“祖母可真是糊塗,爹爹要的可不是兒女情長,爹爹缺的只是軟玉溫香。這合適的人選,祖母儘管慢慢挑着,眼下,就先從祖母身邊指一個兩個通房丫鬟給爹爹就成了。”
老太太大驚,“你這是要給你爹爹準備多少女人啊?”老太太原先想得也不過就是再找個合適的姑娘就好了,怎麼司徒君璞想得竟完全不是一回事呢?
“這女人對男人的意義,就跟衣服對女人的意義一樣,永遠不嫌多,永遠也少那麼一件。祖母讓爹爹潔身自好那麼多年,也是時候給爹爹鬆鬆僵了。”司徒君璞跟老太太想得不一樣,她想的是,再來一個女人,難保不變成蘇雲漓第二,可要是來一羣女人,那就未必還能再出一個蘇雲漓。
其實司徒君璞都已經替老太太想好人選了,老太太身邊有兩個二十左右的丫頭,長得十分俊俏,聽說每次司徒順頌來老太太院裡,都會專門點她們倆服侍。可見司徒順頌對她們亦有垂涎。
不過司徒君璞看中她們,最要緊的願意是她們對老太太衷心護主,讓她們伺候司徒順頌,不用擔心她們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聽起來,你都已經有主意了。”老太太微微嘆了口氣,“那你說說吧,我該指了誰給你爹爹?”
司徒君璞微笑。“靈翹和胭紅。”
司徒老夫人聞言錯愕地瞪大眼睛,轉頭望向明玉。“明玉,這靈翹可是你的侄女兒,你……你沒意見?”
明玉朝司徒老夫人屈了屈身。“老夫人,靈翹父母早亡,除了奴婢別無依靠,若是能得老夫人憐惜,替老夫人服侍老爺,那也是她的福分。”
老太太午睡的時候,司徒君璞就對明玉提了這事兒,明玉也私下問過靈翹的意思了。靈翹是個伶俐的姑娘,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也很清楚能得司徒順頌青睞,對她而言那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機會。雖然當個通房,未必能提上名分,不過好歹也是個主子了,總比隨便配個小廝強上千倍百倍。
最要緊,司徒順頌雖然人到中年,卻依舊神采奕奕,俊逸非凡,尋常裡對靈翹也是照顧有加,靈翹心中對他並不反感。靈翹自己願意,明玉自然不反對。畢竟靈翹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讓她跟着司徒順頌,大家都可以安心。
聽明玉這麼一說,司徒老夫人便也沒有再堅持了。“行吧,既然君兒你都已經替祖母張羅好了,那你就好好調教調教那兩個丫頭,瞅着時間送到你爹爹那裡去吧!”
靈翹沒問題,那胭紅老太太自然更加放心了。胭紅是家生子,祖上三代都在司徒府伺候,也算是自小跟在老太太身邊的,對老太太也親近得很。
司徒君璞點了點頭。“是,祖母,君兒知道了。”
二人說話間,靈翹從外面進來了。“老夫人,大小姐,老爺回來了,剛剛在門口下了馬。”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