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休要聽這羣烏合之衆狡辯,分明是他們沒有本事醫治皇上,爲逃避責任,這才強詞奪理,詛咒皇上。我相信只要我們廣招天下神醫,定能救回皇上的。”安貴妃一臉誰不救慕容宇德誰就是不忠不義不孝之輩的模樣。
安貴妃的叫囂將慕容麟從悲傷中拉了回來。他上前仔細端詳了慕容宇德和蕭敏鈺半響,出乎太醫們意料地點了點頭,附和了安貴妃的提議。“好,張貼皇榜,召集天下神醫爲父皇和母后醫治!”
安貴妃聞言頓時喜出望外,“好,本宮這就命人去辦!”
太好了!如此一來,慕容奕便有足夠的時間趕回來跟慕容麟爭奪龍椅了!
司徒君璞掃了一眼喜氣洋洋離去的安貴妃,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聲。這貨還不知道她的寶貝兒子慕容奕因爲伏擊蕭念璇,致使霞蒼太子的新妃墜崖的事,馬上就要淪爲四國罪人了,竟然還在傻乎乎地做着當太后的白日夢!真是蠢貨!
在司徒君璞中毒昏迷的那段時間,蕭念璇已經按計劃順利脫身了。只不過眼下霞蒼的太子赫連敬依舊沒有放棄尋找蕭念璇,任然在全力搜尋她的下落,所以尚未將蕭念璇墜崖的事捅到蕭肅帝面前。不過眼下距離事發已經有十來天了,恐怕不管赫連敬再怎麼努力,蕭念璇在出嫁途中不幸都隱瞞不住了。
無須太久,千羽二皇子慕容奕與北寧前皇帝君少瑜合謀逼迫蕭念璇墜崖身亡的消息便會傳遍天下,到時候安貴妃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來的不是她的寶貝兒子,而是以死都難謝全天下的千古罪人了!
這慕容奕要是果真運氣好逃奔回來了,待安貴妃知曉他揹負的罪名之後,只怕會腸子都悔青爲止。面對三國質問,慕容奕就算死一萬遍也不夠贖罪!
待安貴妃離去之後,神色悲痛的慕容麟將所有太醫侍俾都遣了出去,徒留司徒君璞一人在自己身邊陪伴。
“君兒,我真的沒想到母后會有倒下的一天。”坐在龍榻邊的慕容麟緊緊握着司徒君璞的手,望着蕭敏鈺風韻猶存的絕色容顏,悲痛欲絕。
這麼多年來,蕭敏鈺深處與世隔絕的瀲灩宮,慕容麟母子見面的機會也是寥寥無幾,可是儘管不相見,慕容麟卻知道他的母后一直好好地活着,在遇到司徒君璞之前,蕭敏鈺是支撐着慕容麟堅持下去,屹立不倒的唯一動力。
眼下,蕭敏鈺好不容易重獲聖愛,而慕容宇德也不像以前那樣冷落慕容麟,他們母子也算是苦盡甘來。況且司徒君璞身懷六甲,蕭敏鈺對她腹中寶寶也是滿懷期待,先前還派人送信給慕容麟,交待他定要好好照顧司徒君璞,好好照顧她的皇孫,言辭之間充滿了對含飴弄孫的嚮往。蕭敏鈺字裡行間的殷切期盼歷歷在目,慕容麟本計劃着解決完顏悅的事後,便帶着司徒君璞回千羽完婚,一家人和樂相處。
現如今,蕭敏鈺尚未來得及享受天倫之樂,甚至還來不及爲他和司徒君璞主持婚禮,卻是用這麼冷冰冰的姿態來迎接他們的歸來。慕容麟輕撫着蕭敏鈺冰冷的容顏,忍不住紅了眼眶。
司徒君璞心疼地抱住慕容麟的頭,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柔聲安慰到。“慕容麟,你先彆着急傷心。太醫不是說了你父皇和母后是身中奇毒,說不定靜安師太會有解毒的辦法。她是鬼醫的夫人,也是顏悅的師孃,想必她的醫術不在顏悅之下。”
聞言,慕容麟的眼眸陡然一沉,嗓音也冷硬了幾分。“靜安師太最好有解毒的辦法,也最好祈禱,下毒一事與顏悅無關!”
靜安師太很快便被請了過來,神色凝重地仔細替慕容宇德和蕭敏鈺把脈之後,靜安師太先是驚異,再是鬆懈,最後神色變得十分複雜起來。“慕容太子,請恕我無能爲力。慕容皇上和蕭皇后所中的是世間難得一見的比翼雙飛,此毒天下無解。”
無解?那就是說這慕容宇德和蕭敏鈺果真翹辮子了!這樣的結果,慕容麟可怎麼承受得住!司徒君璞擔心地望了一眼慕容麟,果然見到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靜安師太,當初在初雲觀的時候,你曾許下承諾,倘若顏悅敢動我父皇和母后一根毫毛,你定親手懲治於她,並且以死謝罪。現如今,顏悅害死我父皇母后,師太你又當如何?”慕容麟寒光閃閃地盯着靜安師太。
靜安師太掃視了一眼外面重兵把守,嚴陣以待的模樣,垂眸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開口。“慕容太子,千羽皇宮戒備森嚴,偃月雖有本事,卻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好本事能無聲無息潛進這裡對皇上和皇后下毒。皇上和皇后是在這寢殿之內出的事,可守夜的宮人卻並未聽到任何聲響,直到清晨喊起這才發現異常。依我拙見,皇上和皇后中毒一事另有乾坤。”
早在慕容麟爲中毒的蕭敏鈺傷心難過的時候,靜安師太已經打探了事發經過,也尚未發現顏悅出入千羽皇宮的足跡。起初聽聞蕭敏鈺和慕容宇德身中奇毒,靜安師太也暗中懷疑過是顏悅所爲,不過知道蕭敏鈺夫婦所中的是比翼雙飛之毒,靜安師太便肯定了一件事情,蕭敏鈺夫妻中毒與顏悅無關!因爲她太瞭解顏悅心中的執念,就算她要對慕容宇德和蕭敏鈺下手,也絕不可能用比翼雙飛這樣的毒藥。
“師太這是在爲顏悅開脫嗎?”慕容麟冷笑一聲。“師太不動聲色便能探知我皇宮佈局,顏悅無聲無息殺害我父皇母后,又有什麼奇怪。靜安師太,我敬重你是得道高人,這才聽從你的建議沒有追趕顏悅,可事到如今,你竟還要包庇她,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靜安師太默默嘆息一聲。“太子殿下,出家人不打誑語,倘若此事果真是偃月所爲,上天入地,我都會將她揪出來,並且以死謝天下。可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慕容皇上和蕭皇后中毒一事與偃月無關,還請慕容太子明鑑。”
明鑑個鬼!他父皇母后的屍首就橫陳在他面前,還讓他怎麼明鑑?除了顏悅之外,誰還會這麼膽大包天,敢對一國國君下手!慕容麟氣得想要拔劍,卻被司徒君璞伸手按住了。
“師太,你憑什麼斷定這事跟顏悅無關?就算下毒的不是她本人,但是你敢說這藥不是出自她手嗎?”司徒君璞目光炯炯地盯着靜安師太,對她的話也充滿了懷疑。借刀殺人的事情,顏悅做的太多太多了。要是這件事情跟她完全沒有關係,司徒君璞表示很難相信。不過看靜安師太一臉篤定的模樣,司徒君璞又有些迷糊。
“師太,你最好是能給我們一個充分的證據,要不然,我們也只能得罪了。”無論如何,必須搞清楚來龍去脈才行。
靜安師太閉眸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一臉慈悲地盯着蕭敏鈺安詳的遺容。“這比翼雙飛,是世間罕有,千金難求的殉情之藥。別說偃月,即便是我夫君鬼醫在世,也無法配置出這樣的毒藥。試問,有誰會爲了報仇,而如此大費周折呢?”
殉情之藥?!慕容麟和司徒君璞皆是一愣。
“你……這話什麼意思?”司徒君璞遲疑地開口,什麼叫殉情之藥?難道靜安師太這意思,蕭敏鈺和慕容宇德是殉情自殺?
靜安師太深深地凝視着司徒君璞。“我說這話,或許會唐突了死者,但是,蕭皇后絕非他殺。”
蕭敏鈺不是他殺,那慕容宇德呢?靜安師太似乎是話裡有話啊!看她眼神中傳達的意思,分明是在說,下毒之人是蕭敏鈺啊!司徒君璞蹙眉,“理由呢?”
靜安師太長長嘆息一聲,並未回答司徒君璞的話,只是悲憫地念了一句。“冤孽啊!一切都是冤孽啊!”
說完這話,司徒君璞便不再搭理司徒君璞和慕容麟,顧自在慕容宇德和蕭敏鈺的屍體前盤坐下來,念起了往生經。任憑慕容麟和司徒君璞如何質問她,她都不動如山,不做任何迴應。氣得慕容麟想拔劍砍了她,卻被司徒君璞屢次阻攔。
“君兒,你不讓我殺她,也不讓我關她,到底想要幹什麼?”慕容麟雙眼冒火,氣得不輕。
“等顏悅來!”司徒君璞拖着慕容麟離開了寢殿,“慕容麟,你先冷靜一點。我知道你母后仙逝,你很難過,可是,眼下比起濫殺無辜,更要緊的是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什麼叫濫殺無辜?她分明是顏悅的同謀!”慕容麟雙目猩紅。
“我也不相信顏悅是無辜的!”司徒君璞附和慕容麟的話,“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也要先找到顏悅才行!你要殺靜安師太,等我們抓到顏悅之後也不遲。”
“萬一她跑了呢?”慕容麟此刻對靜安師太只有滿滿的不信任。“萬一我們沒抓到顏悅呢?”
“這皇宮內外固若金湯,殿內外都有重兵把手,她怎麼可能逃得掉?”司徒君璞望了一眼老僧入定的靜安師太,“只要有她在,顏悅一定會來。現如今,通曉劍靈秘密的,只有靜安師太一個人了,倘若顏悅果真如她所言如此在意劍靈之內的秘密,那麼她無論如何都會來的。慕容麟,你相信我!更何況,你難道不想知道劍靈中的秘密了嗎?”
司徒君璞試圖說服慕容麟。“慕容麟,不管你父皇和母后中毒是誰幹的,那都和劍靈所隱瞞的秘密有關,你難道不想搞清楚這一切,解開你的心結嗎?顏悅不來,就算你殺了靜安師太,她也不會透露分毫的。”
慕容麟的眼神變得遲疑起來,眼裡的殺氣也褪去了不少。是啊,說到底,一切都是劍靈惹的禍,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罪惡之源到底隱藏着什麼樣見不得人的秘密,竟然能讓這麼多人爲之喪命。
“好,那我就再多留她幾天性命!君兒,麻煩你替我跟她說一句,要是三天之內,顏悅不來,我定血洗初雲觀!”慕容麟恨恨地丟下這句話,憤憤地轉身離去。
司徒君璞被慕容麟的話驚到,默默地望着慕容麟遠去的背影好一會兒,她才轉身踏進了寢殿,坐到了靜安師太面前。
“師太,現在沒有別人了,你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吧?”司徒君璞知道有些話靜安師太是故意迴避慕容麟的。
靜安師太睜開眼睛,沉痛地掃了一眼龍榻之上十指相扣的慕容宇德和蕭念璇,重重地嘆息。“比翼雙飛之毒早在十幾年前便銷聲匿跡了,蕭皇后手中這粒藥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一顆,我原以爲永世不會再現比翼雙飛,可沒想到,蕭皇后忍辱負重十多年,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用上了它。”
“這麼說,下毒的是蕭皇后,可是她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司徒君璞驚疑不已。聽靜安師太這話,似乎蕭敏鈺謀劃毒殺慕容宇德已經很多年了。可他們夫妻到底什麼情況啊?當初慕容宇德冷落蕭敏鈺母子的時候,她都沒下手,現如今這夫妻倆好不容易破鏡重圓,她卻殺人個措手不及,毒了慕容宇德不說,還搭上自己的性命,實在令人費解。
“因爲劍靈。”靜安師太唯有嘆息,“不要問我劍靈的秘密,我答應過龍老先生要守口如瓶,不能違背承諾。你的好奇心,待偃月來了,自然能解。”
“顏悅會來嗎?”司徒君璞撇嘴。
“她一定會來的!兩日之內,她必然現身。屆時還請你替想辦法絆住慕容太子,好讓顏悅與他話別。”說完這話,靜安師太再次閉上眼眸,繼續唸經。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