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近黃昏,高陽正在洞府誦講黃庭大道。
有一個時辰,高陽停了止講,卻不繼續宣講教義,而是另有事情需做。
高陽對下面吩咐道:“今日講到此處,你們去給我在此地擺個法壇出來,今晚吾要起壇布法,你們可一旁護法觀看。”
衆門人微訝,卻還有向花無與向鐵帶人前去辦理。
衆門人一起幫忙,不一會兒就起了八卦壇,立了符幡,擺了祭籙,有黃符飄蕩,香爐煙火,紅燭青燈。
高陽起身而下,上了法壇,先上香祭拜過天地,擺了身上的紫綬八封衣,將頭髮解了,披鬆了下來,將手一伸:“拿劍來。”
白莊連忙上前遞過桃木劍,高陽接在手中,但就執於手中,舞若仙人指路,遊走八卦盤步,每步踏出,頓足間就有紫氣瀰漫,如煙如霧,遊走幾周,法壇中起了幻夢般的紫霧。
高陽突然行至中央,將桃木劍一舉,叱喝一聲,砰的一聲炸響,桃木劍閃過金光就炸成金光萬道,揚灑在紫霧之中,沉浮沉載,竟然不墜地,不飄飛,更顯神秘妙法。
突然法訣一掐,高陽眸中閃過紫金光芒,往周圍紫霧中的金光看去,卻又成另一幅光景。
只見有金光如黃豆,內有穿金甲操茅執戈的兵士,又有金光中有鐵馬騰飛欲試做撲的金甲神將。
這正是撒豆成兵與法象神將的法術,高陽以本源感召,法力化爲源泉,隔空而布控。細來一看,這些金光密佈如麻,雜亂無章,但整個一看,卻是一幅地理圖貌。
“這不是臨生郡嗎?”有一個剛進門的女孩兒透過紫霧只見得那金光點所布,看過一會兒,卻是驚聲叫道:“這連綿起來就是臨生郡的地圖呀!”
“啊,是啊,還真是呢……”
五個女孩兒沒見過世面,還有幾個外門弟子也是如此,都指點着吵嚷,卻惹惱了衆人,白莊是高陽座下大弟子,人是中年,闖過江湖,心性沉穩,也是心想這些人不知穩重,當下就喝道:“師尊做法,你們休得吵鬧!不懼教規否?”
幾人都是變色,連忙心慌閉口,噤若寒蟬,卻不敢說話,只靜靜看着。
高陽也不管他們,只是將雙眸紫金光芒在金光中掃視,突然見一金甲士兵被金豆光芒裹住,猛然一個跳動,當下微驚,眸中紫金光芒射出光線,直入金豆光芒中,神念卻是鑽進了那金甲士兵中,頓時眼前的景色一變。
這是一間霧氣升騰的,浴室……,一陣悅耳如鈴聲般的歌謠響起:“芊芊玉英。濟美瓊林。靡靡王生。實邁俊心。藻豔三秀。響諧韶音。映彩春蘭。擢蘂秋岑……”
高陽將神念與法術相合,做法而控,進了黃豆中的金兵中,雖然聞不到,觸不到,卻看得到,聽得到,隨着歌謠傳來,高陽運轉神念直如全面無死角的影像,就見得一頓輕輕水霧,有花瓣灑地,水波撲蕩聲,裡面一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齒如編貝,微笑嫣然,哼着歌謠的天仙也似的女子正自戲水而浴。
好巧不巧,黃豆正放在浴桶邊上的高臺上,如此近的距離,自上而下,那凝白透紅的肌膚,在水波中若隱若現的雪峰,不時從花瓣中伸出的玉腿,如玉藕也似的兩隻手臂靈巧而柔美捧手澆身,水汽升騰若霧,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真個如天仙也似。
高陽呆了,目瞪口呆,遠在龍頭山法壇上的身子一動不動,身若雕像。
正直看的入神,如此美妙的美女沐浴圖還是第一次看到過,
心中泛起了漣漪,不知不覺起了反應。
卻正值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砰砰,小姐,郡守老爺喚您呢……”
高陽渾身一抖,立時驚醒,如做賊也似,忙將神念一縮,收回了體內。
就見紫金光線一縮,就回到了雙眸中,又是紫金光芒放耀,高陽還兀自心肝亂跳,卟通卟通,暗道:“我滴個乖乖喲,怎麼碰到這茬事情呢?郡守?郡守之女?沒想到生的這麼漂亮……”
高陽暗吞一口唾沫,不知是可惜的還是驚慌的,目光閃了閃,卻故意避開那點金光,向其它金光察看過去。
此時金光都無變化,內中的金兵神將都自不動。
高陽只得將目光來回掃視,過了一個時辰,正是子時剛過。
突然一道金光一個閃動,高陽忙將法目注視,見得是神將金光,頓時微微一驚,就見雙眸一凝,紫金光線射出,與之連接在一起,眼中景色變換。
這是一間豪宅,大門上張貼了神將,突然一陣狂風如墨,刮來衝門而進,咣噹一聲大響,房門破開,黑風中顯出一身材矮小的老者,形若侏儒。
此邊響動一起,正是那高陽法壇上紫氣中的金光閃動之時,豪宅中人也自發覺動靜,一片吵雜聲響起,卻在此時,不一會兒,就衝出一片人影,打着燈籠,
“哈哈。”老者怪笑一聲,掐了一法訣身形晃動,涌出一片雲霧,往暗中一退,就隱了身去。
“房門都被破開了,怎麼沒人?”
“人呢?人呢?”
人們紛紛叫道,四周找尋,卻也尋不到人影,頓時驚慌亂作一團,又急又帶怕。
“哇咔咔咔…”
卻在這時,只聽一聲怪笑從四周黑暗中傳來,衆人心中更是慌亂,一時端的亂作一團,又聚在一起。
卻不曾想到,一道黑影正緩緩繞潛到衆人身後,就要往那廂房中潛去。
高陽正將神念傳來,見得如此,哪能讓他如意?
心神一動,貼在房門上的白紙上的神將金光大放,猛然跨馬跳躍出來,金光如實,漲若常人,手中是一杆金槍,鐵馬騰躍在空,雙目含煞,張口咆哮,法力運使,出口有聲:“好個毛賊!煉精化氣境界而已,我看你有多大本事前來搗鬼?!看槍!”
喝罷,金馬奔騰,劃若一道金光也似,執搶撲刺而來,本就是一道法術加持,速度當真個風馳電掣,直奔那黑影而去!
“哎呀!仙長法術顯靈了……”豪宅中出來之人,見得金甲神將顯靈,頓時大喜,紛紛納頭拜下,喜不可抑。
“啊!竟然有埋伏?!”老者大驚,被金光一照,矮小的身子現了形出來,連忙將口一張,噴出一團陰森黑氣,漲有車輪大小,蠕動來擋。
高陽御使的法象神將,但見金槍舞動,轉如風車,一片金光旋衝如柱,噗哧一聲,就將黑氣衝將開去,卻雙雙泯滅,神將身上金光略有暗淡,卻去勢不減,金槍光芒大盛,法象神將力之凝,喝道:“速速就擒,當可饒你一命!”
“啊呀!”老者怪叫一聲,兩隻枯瘦的小手連忙一搓,呲呲呲呲呲的五聲尖銳仿若割玻璃的聲音響起,砰的一聲炸響,涌起一篷黑色蘑菇雲,顯出五隻青面獠牙的小鬼,有形無質,身形飄忽,面目猙獰可怖,獠牙交錯,嘶磨怪叫,口噴陰氣,黑爪尖利,衝將起來,就圍着神將飛騰飄忽,抓出道道陰氣如刀來絞。
高陽御使神將,但將金槍舞動,漫空都是槍影金光,將陰氣都阻在身外,卻也衝不下去。
“他們有埋伏,不能久鬥,還要速速離去。”老者心中暗道,伸手入懷,掏出一柄匕首。
高陽身在法壇,正對外面喊道:“空靈,你速度最快,速速到此處地點,正有一賊人出現,速去…”
空靈連忙將目光放向那金光所在,正要記下。
老者卻在此時,右手將匕首往左心掌心一劃,運功逼出一道血濺,飛灑開了,臉色蒼白,那五隻青面獠牙的小鬼頓時嘎嘎怪笑,臉現興奮之色,將身撲騰穿梭而來,各抓了精血就吞,精血瞬間就被吸完,頓時身子鼓盪起來,老者臉白如雪,大叫:“還不速速行法!”
“嘎嘎嘎嘎…”
五鬼嚦嘯, 撲將而下,站了老者五方,將手相握,猛的一旋,一陣黑風驟起,一變又成陰雲颼颼。
高陽見得如此,哪還不明白老者是要逃跑,頓時神將咆哮:“哪裡跑?”化成金光撲來。
卻突然聽得“嗖”的一聲,陰雲一斂一衝,瞬間就衝空而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我這就前去。”空靈正將目標記下,話說就轉身。
高陽眼皮跳動,說道:“不用了,被他逃了去。”
空靈身子一頓,立足不語,只拿眼神來尋問。
高陽卻問道:“那人使了一門法術,用精血餵了五隻青面小鬼,施了遁術,化成陰雲而走,卻不知是什麼法門?你們可知道?”
衆人對視一眼,劉根青說道:“教主,如此瞧來,倒象是五鬼搬運之法。”
“嗯,想來是此法無疑了。”高陽心下恍然,說道:“只是可惜,此人修爲低下,卻還被他給逃了去,如此遁法,當真妙用,難怪畢天方等人一無所獲。”
說罷,高陽又將心神回到神將中,飛到豪宅衆人面前,開口說道:“此乃法術顯化,只此一擊,出了依託禁制,自當消散。”
衆人大急,豪宅的主人慌忙拜道:“仙長在上,倘若那毛賊還來,我們當如何是好?”
“你們還要張貼神將,當去我三弟子,向花無處尋找,此事我已交予他處理了。”
話罷,高陽將手一抹,那紫霧中對應的那點金光散去,在外的神將便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