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絢璇渾身一怔,緩緩將衣衫拉好,眼眸中重新歸於平靜:“你說的很對,你武功比我強。我就是那塊魚肉,任你宰割。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把武功練上去,討回今天的一切。”
“呵呵,你有機會麼?你現在還欠着我四萬兩銀子呢。你是江湖人吧?江湖人講究的是信譽,欠錢不還可不是個道理。”我淡然的說道:“看你身無長物,渾身上下怕也找不出幾兩銀子,我憑什麼要放你走?”
“銀子我會還給你的,雖然那並非是我欠你的。”樑絢璇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張欠條寫了吧。”我這才似奸計得逞般的,從懷中掏出紙和筆。
樑絢璇一愕,卻也咬着牙把欠條寫了下來。我鄭重其事的將欠條藏在了懷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姑娘,這事給你個忠告,有些時候,不該管的閒事就別管。”
“不,只要給我看見你下藥禍害少女,我還是會管。”樑絢璇狠聲道:“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在我面前而不去理睬。”
“隨便你吧。”我聳了聳肩膀,輕笑道:“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什麼來不及了?”樑絢璇呆了一下,不明所以。
“吱呀”一聲,石門被推了開來,周武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本將軍已經親耳聽見。樑絢璇欠吳天四萬兩銀子。”
“還有欠據爲憑。”我將懷中欠條一揚,露出了奸計得逞地笑容。隨即我又對周武道:“這位周將軍,你可得爲草民做主啊。四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草民現在就要求樑姑娘歸還。草民還等着這錢去娶媳婦呢。”
“樑姑娘,你聽到沒有?”周武目中露出了威嚴:“吳天要求你即刻歸還四萬兩欠款,你把錢拿出來吧。”
“你們這是串通好了訛詐。”樑絢璇這才反應過來,我和周武是一夥的。否則周武不可能如此賣力幫腔。
“混帳。”周武怒喝道:“本將軍爲民請命,秉公辦事,豈會與人勾結。明日堂審之上,本將軍定會爲吳天做個證人。”
看樣子,周武已經在府尹那邊搞定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倆人就被提去進行堂。
京城府尹就算早已經知道堂下是我,也還是面如金紙。頭上不斷冒着大汗。顫微微的拍着驚堂木道:“堂下所站何人。”
“敝人乃去歲鄉試舉人吳天。”我淡淡的說道。給自己按個舉人名頭,否則豈不是要我歸那府尹?
府尹這才如釋負重。鬆了一口氣和藹道:“既然是舉人,那就不用跪了。堂下女子何人?”
“民女樑絢璇。”樑絢璇臉色煞白,雖然昨晚與我同處一地牢。卻後來始終未肯與我再說一句話。
“既然是民女,見到本官怎敢不下跪?”府尹對付樑絢璇,態度顯然沒有我這麼好了,驚堂木拍地震天響。不過,拍完之後。卻仍舊小心李翼的偷望了我一眼,生怕惹我不滿意。在見到我並無異樣後,才放下心來。
“威-武-。”一幫子衙差們,齊齊大喝。樑絢璇無奈,只得跪拜下來。
“今日開堂,本爲舉人吳天,狀告民女樑絢璇欠錢不還一案。”府尹朗聲喊道:“民女樑絢璇,你可有欠吳天銀子?”
樑絢璇飛快的搖頭道:“沒有,大人明鑑。那張四萬兩的欠條。是在吳天所逼之下才寫。”
“大膽刁婦。”府尹雙目一瞪:“此欠條字跡工整,渾不似強迫中寫出,竟敢欺瞞本官。來人。用刑。”
“大人,在下以爲,濫用刑具似有不妥。”我緩緩道:“如果大人認爲證據確鑿,可以直接宣判,以免落下個濫用刑罰之惡名。”
“呃,吳舉人說的有道理。”府尹點頭哈腰道:“既然如此,那就宣證人周武吧。”
周武一身將軍裝,一路上來道:“徐大人。”
“周將軍,你如何能作證,民女樑絢璇,欠舉人吳天四萬兩銀子?”徐府尹問道。
“徐大人,此乃本人親耳所聞,親眼所見。”周武坦然道:“民女樑絢璇,的確欠舉人吳天四萬兩銀子。”
“周將軍乃本朝著名將領,身份崇高尊貴。”徐府尹正色道:“由他當證人,那便是鐵證如山了。本府尹就此宣判,民女樑絢璇欠舉人吳天四萬兩銀子,即刻歸還。”
“大人,民女可沒有四萬兩銀子。”樑絢璇臉色疾風變道:“能否寬限幾日民女去籌集些銀兩來。”
此本應乃常理。只是府尹可做不了主,遂只好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摸了摸小鬍子,緩緩搖頭道:“此事絕對不行,那四萬兩銀子我可等着急用呢。要不這樣,樑絢璇若是沒錢的話,那就抵給我做個婢女吧。本老爺身邊還缺少個婢女呢。”
徐府尹立即會意,一拍驚堂木道:“民女樑絢璇,並非本府不講情面。只是苦主不答應。以本府看,吳舉人一表人才,人又年輕,前途遠大猶在本府之上。你一介民女跟隨了他,倒也恰似那鯉魚一朝躍了龍門,前途無量啊。”徐府尹能爬到今日這個地位,豈有不知道我對此女有意,隨即說話間也客氣了不少。
“要我跟那淫賊,休想。”樑絢璇秀眉一簇,鄙夷的望着我道:“想不到你竟然卑鄙到這種程度。”
“大膽。”徐府尹一見我受辱,那還得了,奔跳起來,怒聲道:“此事怕由不得你。本府宣判,民女樑絢璇因欠舉人吳天四萬兩紋銀,因無力償還,判抵給吳天當婢女。”
“狗官,你們狼狽爲奸,沆壑一氣。我不服。”樑絢璇掙扎着,豈料身上被綁着繩子,動彈不得。
“樑絢璇,本官這是在幫你,別不識好歹。他朝魚躍龍門,別忘了回來謝本官。”徐府尹勸解道。隨即,又沉聲喝道:“陳師爺,爲何還不寫判決書,好讓那民女簽了結案。”
“徐大人,這怕是不妥吧?”那陳師爺,突然站了起來,憂色道:“此案明顯有另有乾坤,吳天周武所言,也漏洞百出。恐怕乃是故意陷害的冤案啊。再者,即便是樑絢璇欠了吳天的錢,也得給她幾日緩衝期吧?如此匆匆定罪,不似大人往日謹慎小心地風格啊。”
徐府尹苦笑連連,怕是在想,這是在給皇上辦事呢。此事誰都看得出來,皇上是想強佔這個民女。只是這種事情,卻又不好說明。只好對那陳師爺連連使眼色道:“陳師爺,此事已經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好冤枉的?”
陳師爺突然蹦了起來,怒聲斥道:“徐東林,原本我以爲你是個有作有爲地好官。這才願意心甘情願輔佐於你。然而想不到你平日裡道貌岸然,辦案公正不阿。今日不知道中了什麼鬼邪風,竟然如此糊塗,糊塗啊。此案即便是三歲的孩童,也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那吳天自稱舉人,你就認爲他是舉人了啊?可有驗過其身份文書,確認其身份?你可曾問過,一介民女,以何理由去借四萬銀子,她又要那四萬銀子幹什麼?而那吳天,竟然在沒有任何抵押的情況下,借給她四萬兩銀子。四萬兩啊,我的素天大老爺,你當這是四兩銀子麼?”
徐府尹懲得滿臉通紅,卻又偏生無法反駁,想不到一世清明,今日裡卻要抹灰。
這徐東林的確是我親自御批提拔到京都府尹一職上的,原先只是一個小小地青縣知縣。但是其政績卓越,辦案更是公正無私。但是再無私,碰到了我的案子,也只得把臉皮全部撕了下來。
“徐東林,看你還能臉紅,說明你還有知恥之心。”陳師爺臉色微緩道:“我陳某自青縣起,就當你這個七品小知縣的師爺。當時就從來沒有見你判錯過什麼案子,且又愛民如子。爲何偏偏今日,偏偏今日會如此呢?”
“老陳啊,你不要說了。”徐東林臉色難堪道:“我有我的苦衷,今日過後,他日我定向你陪禮道歉。”
“陪禮,道歉有什麼用?”陳師爺突然恍然道:“難道說,這個吳天是哪個京師權宦世家子弟麼?老徐,不是我說你,你以前不畏強權的氣勢到哪裡去了?”
徐東林委屈的看了我一眼,暗歎不已。估計那老小子在想,再不畏強權,還能不畏到皇上那裡去麼?
我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倆吵。看得出來,此倆人都是我大吳朝的好官。只是今日爲了我的事情,徐東林不得不硬着頭皮作弊。
“老徐,難道你還不想回頭麼?”陳師爺朗聲道:“這種設計強佔民女地事情,你在青縣辦的還少麼?哪一次不是秋後問斬?”
徐東林一個激靈,急忙道:“子青,別亂講。”
亂地講什麼?強佔民女,在大吳律法上可是死罪。”那個叫陳子青的冷聲道:“你怕什麼,就算今天皇上站在這府堂之上,我陳子青也會毫不猶豫地說出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乃大吳律法第一頁,第一條上寫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