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七八丈長的刀光在蘇晗面前綻放,駭的他連忙縮了腦袋,才險險避過。
原本見少女說的篤定,蘇晗也比較安心,可誰知情況根本不像少女所言的那樣樂觀。
她口中的那個叫騰蛟的壯漢在剛冒頭的那一刻,就被幾個早已埋伏在側的黑山盜突然爆發砍掉了腦袋。
然後,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越來越多的黑山盜擁入,和這些匠師們混戰一處。
好在這些匠師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的確專精於制器,可鍛體這一塊也沒有放下。
在局面有崩盤之勢的苗頭時,他們操起隨身攜帶的錘子扳手,就和強盜們幹了起來,一時之間,強盜們竟然處在下風。
但儘管如此,蘇晗也無法獨善其身,被一個身材瘦高的盜匪給盯上了,揮刀就砍。
本來吧,蘇晗看着那個蘇由非常推崇的騰蛟大哥被盜匪們一刀幹掉,還覺得這貨太過窩囊廢。
但等到他和盜匪們交上手,才發現不對。
這特麼竟全是天仙啊!
連一個嘍囉都是碧落層次,這是什麼樣的感受,蘇晗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而更讓他無語的是,不止是盜匪嘍囉,周圍的匠師們雖然搏鬥能力不強,但卻也都是碧落層次的修爲,甚至其中還包括蘇由這個看起來年紀和閱歷都不大的小姑娘。
這個時候,他再聯想之前聽到的軒轅丘、空桑、青帝等詞語,忽有一種福至心靈之感。
這裡竟真的是遠古洪荒,所有的人都是天生神靈。
可震撼歸震撼,眼前危機還是要顧的。
他雖然是仙君層次的修爲,可百十個天仙一窩蜂的衝過來,也是慌的不行。
當然,第一件事還是得先把身上的機甲給卸下來。
這玩意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但卻可能讓蘇晗有一個切入點,以匠師的身份混入那個什麼軒轅丘大比。
一開始他對這個大比並不感興趣,但現在卻不一樣了。
如果這裡真的是洪荒的話,根據一般的劇情原理,或許那裡就是他能否回去的唯一線索。
好在這玩意經過陳安的重新煉製,穿脫隨意,只是伸手一抹,就化作一塊菱形水晶,被他收在了懷裡,同時腳步斜踏,準備縮短距離挪移閃避。
只是這時卻出現了變故,他這一腳沒有像預想中一樣踏出幾十丈外,甚至連幾丈遠都沒跑出去。
空間似乎滿是泥濘,粘稠異常,他這一步也就比普通的擡腿跨步多走了個兩尺。
來不及有太多的想法,頭頂刀鋒凌厲,蘇晗就是仙君大能吃碧落天仙一刀也得半殘。
這時再抵擋已經來不及了,心中的危險預感越來越強烈,蘇晗甚至不敢再次嘗試縮地成寸,而是和個普通武者一樣,一個懶驢打滾,用最醜陋的姿勢險險的躲開這一刀。
躲開這一刀後,他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個連環步,滑出去老遠,纔敢回頭去看。卻驚奇的發現那人並沒有追來,不,應該說他根本追不上。
對方提着老大的一把刀在後面呼哧呼哧的跟隨,速度倒是不慢,卻不如蘇晗滑溜,或者說,身法太差。
蘇晗福至心靈,忽然想到,如果這裡是太古,那麼武道連萌芽都沒有出現。
或許先天神祇中的至強者身負天賦神通精通技擊殺伐之術,可絕不包括這些散兵遊勇的盜匪。
他們空有強大的體魄可實際上和大乾王朝的平民也差不了多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這些高端的東西。
那麼……
蘇晗目光一閃,站在原地不動,手中金色烈焰一彈,正中裹挾刀風撲上來的瘦子,把對方刀風彈的一偏,而他再次就勢躲避開來。
如是再三,蘇晗終於確定對方的水準了。空有天仙真身的本質,卻是個銀樣鑞槍頭。
既然如此,他也不急着解決對方,腳步一錯,手中招式變化,開始反守爲攻。
只是他並不求勝,而是將自己的一些招式在對方身上演練起來,每每對方招架不住,他便留手,改換其他招式再試。
平日裡蘇晗做事的確有些吊兒郎當,但能走到仙君的層次,可不是全靠背後大能照拂。
本身天賦不用說,心機城算也是不弱。
剛剛利用時空錯位閃爍被莫名其妙絆了一下,他自然不可能的馬大哈的放過了,總要研究透徹原因。
眼前的傢伙是個菜鳥還好,若換了個厲害的傢伙,在生死攸關的時刻給他來這麼一下,豈不是全都交代了。
謹慎起見,他自然是一邊試探這個世界的法則根本,一邊爭取時間思考原因。
瘦子雖也是天仙真身,可與他實力差距相當大,正好用來練手。
如此,十來招走過,蘇晗大致明白了原因。
這裡如果真像他猜想的那樣是洪荒大地,那麼萬界應該還沒有真正形成,至於諸天,則更是沒影。
洪荒無歲月,諸天萬界不在,又哪來的時空法則。
或許有大能可以憑藉真身強橫強行穿梭洪荒,但絕非他這連乾元天都不到的天仙可以做到。
雖然明白了這一點,可蘇晗卻一點也不沮喪,甚至隱隱有些興奮。
衆所周知,九重天闕,一步一登天的過程中每一步的差距都極大。
碧落天之於凡人,本質躍遷,層次不同。
洞虛天之於碧落天,本質更爲沉重,甚至達到極致,可以扭曲空間,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爲。
宙光天之於洞虛天,本質沉重突破極致,可以截留時光爲己用。
或許因爲修煉功法不同,有人能夠神通具足,越境界掌握這些本質,越級擁有扭曲時空的神通。
但絕世神功總共才七部,加上先天聖法、乾坤聖法,也沒有多少,這種情況畢竟是少數,一般來說,還是得遵循這個規律,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在洪荒就不同了,這裡時空法則極其稚嫩,幾乎可以無視,洪荒堅固,承載能力也是極強,不存在本質沉重就可以激發神通的情況。
也就是說,九重天闕的境界差距在洪荒之上被極大的縮小了。
仙君相對於普通天仙,不存在什麼本質的變化,不過就是力氣更大,速度更快而已,如果同樣沒有修煉什麼特別的功法,誰打死誰還真不一定。
這也正是他剛剛面對一個普通天仙斬出的一刀,也會有極大危險預感的原因。
眼下的情況似乎看起來對蘇晗很不利,可實際卻讓他內心燃起一絲熾熱,目光不由自主的眇上了在匠師羣中縱橫無敵的盜匪頭子。
這個黑臉的傢伙,在蘇晗眼中赫然是一尊乾元仙帝。
在洪荒這個特殊的環境下,仙君和天仙的層次差距變小了,乾元仙帝與宙光仙君的層次差距自然也變得極小。
乾元天唯我唯一,再次在本質上有了質的提升,可在洪荒大地上,所有人都是唯我唯一的,這份本質差距的確在,可並不足以形成鴻溝。
乾元天時空無限,諸天萬界無處不在,可當時空法則弱化到一個極致,祂們無處不在的特性,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乾元天我獨爲我,洞察細微,這一點倒不好不,可這似乎是金身法身的特性,連元神真仙都不具備,蘇晗不認爲作古多年的真身體系可以做到。
如此說來,他和乾元天的差距,小到近乎不存在,那麼有沒有可能玩一把大的。
逆斬乾元!
這個想法一經在蘇晗腦海中出現就一發不可收拾,這不止是他天性喜歡出風頭。
還有面對對方兇殘手段的憤怒,這些匠師雖然和他都不熟,可到底大家同行一路,互相也有點頭之交,此時被追殺屠戮,要說蘇晗心中沒點漣漪自然是不可能的。
兩者相加,讓蘇晗的這個念頭更加堅定,哪怕其中要冒一點風險。
在中央界廝混許久,一步步走到明王的位子上,他靠的可不是好運和背後的大能庇佑,那是真刀真槍一步步殺出來了。
哪一次不是刀頭舔血,如果半點風險不願意冒,他根本不可能得取天仙位業。
由是蘇晗眼中厲芒一閃,不再躲避,反而迎着瘦子刀勢而去,垂在身側的雙手指尖隱蔽的拉出無數細弱火線。
對面的瘦子久攻不下已然焦躁,此時見對方不再閃躲,不由大喜,想都不想舉刀就砍。
可在下一刻蘇晗的身影一閃,竟在他面前消失了,正自疑惑間,一絲火線在他頸項處掠過,他整個人眼前一黑,身體一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在他身後顯現的蘇晗,只是微微頓了頓,身形便再次消失。
當他出現時,必然帶走一個盜匪的生命。
就算是境界相同,技擊之術也相差太大,他一旦爆發,根本沒有人能是他一合之敵。
他的目標也很明確,直指那尚無察覺的黑臉漢子,這傢伙一味殺戮,正自癲狂,根本沒有察覺來自背後的殺機。
蘇晗就這麼毫無殺意,無聲無息地連殺七八人,一直到欺近他身側僅有五六丈距離時才驟然爆發。
他手中憑空抽出一柄完全由金色火焰組成的光刀,自下而上,一式舉火燎天,帶着無邊的殺意,向着黑臉漢子毫無防備的後背猛然襲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