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琴點了點頭,重新拾起無生殺門來襲前與陳安鳶傑進行的話題。
無間鬼蜮可是真正有着鬼物的存在,在無數年前這裡曾經是仙門登陸的戰場,仙門突破鴻蒙靈寶山河社稷圖的禁止闖進來的時候,曾在這此處與妖族進行了殊死搏鬥,妖法仙術將這裡的一切俱都摧毀,使之成爲了一處真正的絕地死地。
那一場大戰隕落在這裡的大妖真仙不知凡幾,他們的殘留物演化成各種異鬼物,甚是兇殘。無間鬼蜮也由此成爲了崑崙昊天境的一處知名險地,不過兇險之必有機遇相伴,這句話一點也不錯,經過數萬年的衍化,這裡有豐富的礦物資源,珍的藥草,甚或是一些稀古怪的寶物,是遊俠和冒險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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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止是凡人,對仙修而言,這裡也有莫大的吸引力,陰鬼道御魂宗的山門便在其。
起初,姚琴以爲天師府算放棄自己也應該不會放棄鳶傑的那處秘藏,所以才配合着擬定了一條所謂的必然的線路,但當殺生道的人出現時,她便知道自己判斷失誤了,這個判斷的失誤很可能導致自己最後一線生機的偏移,因此她果斷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給了陳安和鳶傑。
按照她的說法正一道在仙門是最正統也是最大的勢力,唯一能與之分庭抗禮的全真道講究避世、清靜、無爲,除了出手除妖之外,幾乎不與外界交互,因此正一道幾乎可以代表仙門的全部,正一道三大宗門陽宗,三清觀,天師府所做的決定基本可以代表整個仙門的意志。
當然諸法仙門這個名字也不是白叫的,除了正一道和全真道外,仙門還有許多雜流小道,這些雜流小道,同樣傳承自遠古時期,也曾經輝煌過,只是經歷了妖魔亂世,大將軍王革命,以及大能隱退,到了如今已經徹底沒落了。
正一道本着道法包羅萬象的理念,對這些小道脈還是予以承認的,如素女道、陰鬼道、殭屍道等,他們發展的勢力雖然加起來沒有正一道三大門派的任一個強,但放之於一方也能獨當一面,鎮壓一域。
當然有扶持的,有打擊的,像殺生道那種不和諧的玩意,卻是被打入另冊的存在。正一道的人可以忍受素女道的雙修理念,可以忍受陰鬼道殭屍道的煉魂煉屍,卻不能容忍殺生道的以殺證道。
這種fǎn rén lèifǎn shè huì的渣渣在仙門正統眼妖魔更可恨,必須予以清除。
所以殺生道之於正一道如同魔門之於大乾一般,是要被打擊被清除的對象。以至於他們連個像樣的山門都沒有隻能四處飄零一如散修。
但是也如同魔門之於大乾一般,縱然大乾朝廷對魔門喊打喊殺,可朝廷的高層以及世家又暗地裡與魔門合作以此牽制門派勢力,個種關係之複雜根本難以理順。
反正姚琴知道天師府與殺生道的無生殺門和七殺魔宗都有暗地裡的聯繫,讓他們去做一些天師府明面不好去做的事情。否則憑正一道的強悍,當真僅有六個靈鏡器修撐門面的門派清理不掉?
因此在無生殺門的人出現的時候,姚琴確認了天師府在鳶傑的事情不會再出手了,也是說援兵不會再來,所以她纔會想着另謀生路。
直到這時她才真正開始站在陳安和鳶傑的角度考慮問題。
“殺生道只是小道脈,無生殺門都能趕來的話,御魂宗肯定已經在前面等着我們了,這也是我斷言追兵可能來自前方的原因。”
“照你這麼說,整個無間鬼蜮都是御魂宗的地盤,那我們強闖和偷摸進去豈不是沒有分別?”陳安皺眉問道。
“不同的,無間鬼蜮曾經隕落過無數妖王以及元神真人,所形成的險地對金丹宗師都有一定的妨害,即便是御魂宗也不能完全掌控,他們只是在此建立宗門攝取資源而已。”
“算是這樣,我們地頭還是沒有他們熟,如此磨磨蹭蹭豈不是更不利?而且照你所說御魂宗有三十多位金丹宗師,能夠陰魂出竅的都有五六位,恐怕無論我們如何隱蔽自身都會被找出來吧。”鳶傑一直沒放鬆過對姚琴的懷疑,此處更是毫不猶豫的打斷質問。
明白了自己已經被門派放棄後,這次姚琴是真心實意的出謀劃策,因此對待鳶傑的懷疑相當坦然:“我們可以如最初的計劃般,頂着凡人的名頭,靠着凡人的掩護,尋覓機會。無間鬼蜮作爲對抗妖族的前線,時不時的會有妖物的肆虐,御魂宗負責鎮壓此處,沒太多功夫理會我們的。”
“之前是你們受傷不得不爲,今次還要融入世俗?確定可行?”陳安語帶疑惑不過語氣偏向肯,他善於觀察人心,姚琴的變化怎能瞞得過他,儘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還是選擇相信。
“凡人的歸於凡人,修真的歸於修真這是在首屆仙門盟會,全真道提出的唯一戒條,正一道也是全力支持的,在仙門正一道和全真道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道脈或門派敢於違逆。”
“凡人的歸於凡人,修真的歸於修真麼”,陳安點了點頭,這倒是好理解,既然不能從世俗獲得弟子資源的補充,那還不如保持神秘的屬性,保持超然的地位,愚兵易驅是自古顛簸不破的道理。況且修仙追求的是超脫自在,親自下場怎麼看都有點太掉價了。
最重要的是若真與凡人混在一起,自身的利益訴求也將與之糾纏不清,如你手下控制的凡人勢力被他手下控制的凡人勢力欺負了,要不要討回,要不要報復?如果不討還,不報復,顏面何在?但實際呢,凡人的利益與修真者何干?爲了與自己完全無干的事情拼死拼活內訌內耗,還怎麼與妖族對抗?怎麼fǎn gōng央界?
所以不論是爲了明確最初鎮壓妖族的終極目的,還是爲了保證自身的純粹性,與凡人劃清界限都相當有必要的。
“在這數萬年來,仙門對凡俗的態度是放養,任其自生自滅。頂多是派兩三弟子在凡人高層顯個聖,從凡俗勢力攝取一二供奉而已。在凡俗,仙修的傳說不斷,可真正看到仙人或修真者的人卻沒幾個。”姚琴繼續道:“縱然在無間鬼蜮這裡因爲是古戰場的緣由,會被仙門大多門派關注,但躲在世俗凡人之的話,他們不可能輕易找到我們的。”
“占卜之術也找不到?”陳安直視姚琴問出了自己心一直擔心的問題。在他的想法裡,仙人可窺天闕,下視九幽,自己等人在他們的地盤,又有什麼是能瞞的過這羣手段詭異的仙人的。
事實陳安還真是高估了仙修,有點自己嚇自己的味道。不是名叫仙修他真正是仙了,無論是大乾還是這崑崙昊天鏡,能被稱之爲仙的唯有元神金身,餘者哪怕是宗師都只能算是凡人修煉者而已。
因此聞聽他所言,姚琴不由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山河社稷圖確實是一件靈寶,但妖族還佔據着半壁江山呢,因此它並不掌握在任何人手,也沒有什麼人能利用它窺探我們的位置。而且崑崙昊天境太大了,央界還要大,想要在這裡準確找到我們,除非是專精卜算之術的元神真人,而事實這些道門正宗的巨頭都在牽制妖族,根本不可能親自下場,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裡。”
聽了姚琴的說法,陳安才稍稍安心,想想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靈樞觀的典籍裡,在姚琴的講解,俱都證實了無論是這次仙門對雲州之謀,還是百餘年前亂大乾政局的事情都只是天一道,陰魂道等小蝦米在作祟,作爲仙門正統的正一道和全真道從來不曾攙和。
這當然不是因爲他們無慾無求真正超脫了,否則在八十年前的誅仙一役,鎮國公又不瘋,怎麼會放着“罪魁禍首”不理,首先找了他們,退一萬步來說,正一道作爲仙門的執牛耳者約束不了手下小弟,這說出去誰信?
這件事情一方面的確說明鎮國公確實有橫壓一世的修爲,而另一方面,也證明仙門並不想和大乾朝廷決裂,自絕於整個央界,所以他們只派些無足輕重的小弟下場試探,自身始終保持着轉圜的餘地,算被打山門擊殺元老,也打落牙齒和血吞。
如此這般看來,這次正一道和全真道多半還是會保持超然的態度,而由於崑崙昊天境地域廣大又要防備妖族,仙門之真正會針對他們的恐怕只有東流平原和無間鬼蜮周圍的幾個門派而已。
一開始設想的舉世皆敵的情況多半不會出現,這讓陳安和鳶傑都大大鬆了口氣。
稍稍輕鬆之後,陳安又不由有些凝重,剛剛是蝨子多了不怕咬,一百個敵人和一萬個敵人對他而言差別不大,反正是絕境,不如拼個轟轟烈烈,所以也沒有那麼多想法。
可現在明白了自己等人還有一線生機後,陳安開始不得不考慮一些現實的問題了,光一個御魂宗有三十多個金丹宗師,這起雲州洛城都不遑多讓了,那整個無間鬼蜮的高手又有多少?若是有個兩三百的數量,那跟剛剛舉世皆敵的情況又有什麼分別。
想到問,姚琴也準確回答了陳安的問題:“迫於妖族的壓力,御魂宗不可能傾巢而出,但卻不得不防備東流平原的追兵,這些追兵加御魂宗這個地頭蛇三四十個金丹宗師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在確定了姚琴不是危言聳聽後,陳安和鳶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真正的金丹宗師啊,不是無生殺門那種半吊子,想想張彥霆,不要三四十了,來一半甚或三分之一能夠懟死他們好幾次的,跑都跑不掉。
看來真的只有躲到凡人去,暫避風頭才行,甚或根本不要想着能夠很快的走出去,要做好長期潛伏在此的打算,跟這些仙修耐心。畢竟還有妖族的壓力在外,這些仙修不可能在此與他們長久的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