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人連氣功大師都沒見過,只聽說過劍氣外放,以此認爲方媛是氣功大師了,又哪能分的清楚方媛和普通氣功大師的區別。不過即便是氣功大師也是不得了的。
那是絕對的一方霸主,無論是在東流平原還是在河曲谷地,哪怕是在黑山城也是絕對的高層。
所以驚愕過後,方几乎要跳起來了,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所以他倒是願意相信方媛已經成爲了可以稱霸一方的氣功大師,這是方家大興之兆啊。憑藉方媛的修爲,他們方家到了黑山城即使沒有任何產業,也立刻能佔據一席之地。
“小媛,你,你真的已經成了氣功大師?”方激動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出言爲大家確認一下,他這句話也正是帳幾乎所有人都想問的。
方媛一開始也不能確定,她也不清楚昨夜到底經歷了什麼,不過體內緩緩盪漾的暖流清晰無的告訴她,她與過去已經不同了。剛剛她沒有使用任何劍招,只是一記最普通不過的提劍反撩,將身爲化勁高手的張康斬飛出去,使得她終於確認了現在的她是堂堂正正的氣功大師。
一時間無的自信充斥於她的胸膛,她沒有理會方,而是踏前一步,躍過方寒,來到孫萬山面前,鋒芒畢露地道。
“孫大先生,如此交代,您可還算滿意。”
隨着這句話說出,方媛渾身沸騰起澎湃的勁力,使得她周身空間都猶如受到高溫灼燒一般開始扭曲變形。
在大乾有好事之人特意研究過,若是真氣在皮下經絡流轉,則在人體表皮之也會有對應力場存在,用墨家的說法,這是一種磁場互換的現象。
這種力場甚至能夠形成勁力,阻擋樹葉柳絮等輕巧之物落下,在還沒有接觸人體表皮的地方,被彈開,這種勁力被稱之爲氣勁。因此有句話專門用於形容真氣大成的高手:氣勁行於外,而片葉不加身。
如今的方媛是這麼一個情狀,並且還不止。
這營帳畢竟設在荒郊野外,灰塵頗多,在方媛說着話的時候,還有灰塵落在她的身,這些細小的灰塵顆粒,被她周身氣勁攜裹着,相互撞擊,相互摩擦,摩擦而生電。
所以在她質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周身下不止有高溫灼燒的扭曲,還有道道電弧劃過,伴着她此時單手長劍斜指的風姿,威風凜然,直如天神下凡。
如此威勢形成莫大壓力俱都作用在孫萬山的身,壓的他根本不敢擡頭,甚至要咬牙硬抗纔不會跪伏下去。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跪倒在一個黃毛丫頭的繡花鞋前。
“今日之事,我孫某人服了。”
說出這句話,孫萬山彷彿卸去了一身精氣,瞬間蒼老了數十年,他無顏在此處再待下去,見方媛沒有向他揮劍的打算,便再不停留,直接向外走出了營帳。
在他身後,王歸同樣低着頭,前抱起似乎已經被徹底嚇傻甚至忘記了疼痛只知道喃喃自語的張康,繞過方媛,跟在孫萬山身後走出了方家營盤。自始至終沒敢擡頭去看方媛一眼,他心裡清楚,面對剛剛那驚世駭俗的一劍,若自己與張康易地而處,情況也不會他好多少,氣功大師實在恐怖。
事情已畢,方媛還劍入鞘,她再是性格強勢,再是北地大戶嫡女,但到底還只是個稚齡少女,除了有些小聰明,在家族的大事不含糊外,與其他士紳家的xiao jie沒什麼區別。依然是養在深閨,不識外界風雨的閨秀,根本做不出斬盡殺絕的狠辣之事。
既然孫萬山已經服軟,她便也沒有追究。
此事解決,她也算是沒有什麼掛礙了,面帶着微笑喜滋滋地走到大哥方寒的身邊,一副求表揚求誇獎的模樣。
見她這幅樣子,方寒也收斂起了最初的驚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心由於目睹了剛剛的一劍飛虹而生出的些許陌生感,瞬間消失,這還是自己那個不時闖禍,總要自己給她擦屁股的小妹,從來不曾變過,哪怕她如今武藝高深,哪怕她如今身份有別。
只是還不等他與自家小妹敘話,營帳衆人也從這一連串變故清醒了過來。各人反應不一,有的礙於面子對於身份地位立場的轉變不能適應,與方寒匆匆拱手告辭,也有的懾於氣功大師的名頭立馬無限跪舔。
這些人餘家餘熙最爲坦然,他雖幫着孫萬山給方家牽線,但出發點也是爲了方家好,這一點算方媛不理解,方寒也肯定能體諒,而且他餘家本身與方家交好,不然也夠不他給孫萬山和方家牽線。所以他並不擔心方家的報復,此時前恭喜,功利只佔了三分,剩下的七分俱是率性。
另外留下來恭賀方媛的人裡還有蔣固澤,他縱橫半百歲數,始終保持着蔣家臨貢第一大戶的名頭,不曾衰落,可不是僥倖,靠的是拿得起放得下。
要說方媛一小輩如此快的練出真氣,成爲氣功大師,蔣固澤不嫉妒不怨懟那是假的,但嫉妒不甘的情緒只在他心流轉了那麼一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爲方媛道賀,並表示願奉方家爲首,共同領導流民隊伍向黑山城進發,甚至願意讓出自己家族在隊伍前列的陣營,立場相當堅定,態度相當端正。
這種卑躬屈膝的媚態簡直令人恥笑,但對蔣固澤自己而言面子是什麼?幾個銅板一斤?他根本不知道。只要有利可圖,讓他以長輩之身爲小輩捧臭腳又何妨。
蔣固澤明智地沒有幹出爲自己兒子求娶方媛,把這個大高手攬進自己家門的蠢事。方家好不容易出了這麼一個能夠振興門楣的高手,怎麼可能讓她外嫁,招人入贅是爲必然,無論對方身份有多高。
自己求親簡直是自取其辱,還會得罪這個新貴,蔣固澤又不是白癡,怎麼會犯這個錯誤。甚至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蔣星的事情,是害怕方媛這個祖宗聯想到之前一些不好的事情,對他蔣家懷恨在心。事關家族興衰,由不得他不小心。
這一切對於方寒來說簡直如同做夢一般不真實,剛剛還是無人敢碰的方家,現在變成了香餑餑。當然,這也和方媛沒有殺人立威有關,剛剛若是她將孫萬山三人俱都殺了,那現在可能大家對她方家不是敬畏,而是懼怕了。
即使是打敗了孫萬山,方家現在還是處於弱勢,正是需要朋友的時候,若是所有人都對他方家敬而遠之,又或者迫於方家威勢,在麾下陽奉陰違,那可不是方寒想要的。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當時方寒沒有指使方媛殺人立威,任由孫萬山走掉的原因,還是因爲不想自己的妹妹接觸太多陰司殘忍的事情,他希望自己的妹妹永遠這麼天真快樂下去。
營帳人要麼離開,要麼圍在方寒身邊,唯有陳ān lā着鳶傑走到一邊,低聲道:“事情有變,計劃要改。”
鳶傑也是不傻,剛剛方媛一劍飛虹斬出劍氣的時候,他察覺到了不對。現在聽了陳安的話,也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帶着陳安出了營帳,向姚琴所在走去。
陳安出營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方媛,發現對方完全把自己給忘了,只顧着在方寒身邊求表揚,在自己的xiao jie妹面前炫耀。這傻女人的確是枚好棋子,可惜被自己給玩壞了。
他搖了搖頭,追鳶傑,直接找到了還在隊伍最後,裹着一件破衣裳竭力僞裝自己的姚琴。
三人匯合,陳安也不耽擱,開門見山的道:“事情有變,那啓靈陣效果出的好,以方媛如今的狀態,恐怕一入黑山城會被仙門注意到,進而發現我們,所以計劃改。”
他們原計劃進了黑山城後,以世俗人的身份在城住個一年半載,等仙妖衝突升級,大戰掀起,仙門無暇顧及自己等人的時候,再逃入無間鬼域,走無間鬼域躍過仙妖戰線,趁亂進入萬勝山。
這個計劃靠着方家頂在前面,靠着赤羽幫打掩護,未必沒有實現的可能,但現在方媛實在是一鳴驚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難,他們別說在黑山城住個一年半載了,是一天半天估計都會被發現。
“怎麼變?”鳶傑語調沒有半點波動,原先的計劃本有漏洞,無論是孫萬山想要和方家拼個魚死破,還是蔣固澤在背後搞鬼,甚或方家自己內鬥升級都有可能給原先的計劃造成影響。所以對於計劃失敗,他沒有任何怨念,思路立刻轉到了下一步如何作爲面。
至於姚琴,在這個小隊根本沒有發言權,只能沉默地看着陳安,等待下。
陳安在發現方媛不對的時候,在考慮這個問題,此刻張口來。
“整支流民隊伍一入城,大概有個甄別編戶的過程,近千人的隊伍,算這支隊伍早和黑山高層有交互,那也需要半天才能收編完。我們利用這半天時間,在黑山城收集補給,午時集合,想辦法躍過黑山關卡,潛入無間鬼域,若是不慎分散,大家想辦法在死氣澤匯合。”
死氣澤是無間鬼域一處絕地,環境惡劣,危險處處,哪怕作爲無間鬼域的無冕之王,御魂宗的人一般都不會去那裡。
“先到者在那裡等三天,三天後若有人不到,則不必多等自己想辦法躍過仙妖戰線,進入萬勝山。”死氣澤距離黑山城不遠,算路被截下耽擱了,也不會遲過三天的時間,若三天都趕不到,那是永遠都趕不到了,所以也不不必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