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艘雲船緩緩降下,伸出踏板,接引陳安等人船。陳安一直提着的心也在登雲船的一刻完全放下,雖然覺得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姜曦珺安排的妥當。好的計劃安排,的確能讓事情變的簡單很多。
眼前的兩艘雲船,一者有五十丈長,兩側氣囊撐起有三十丈寬,船艙有下底三層,可容納七百餘人,是一艘標準的運輸雲船;而另一艘小巧很多,只有三十丈長,二十丈寬,同樣是下底三層不過只能容納四百餘人。
大部分人了那艘大雲船,姜曦珺派自己的婢女姜心月帶着幾個高陽氏子弟去那邊協同管理。自己則帶着其他的護衛以及姜虯陳安了那艘小的雲船。
走近了才發現,兩艘雲船的材質也是不同,大船是較普通的白槿木,而小船則是名貴的紅槿木。而且小船的做工明顯更爲精細,其雕飾精美華貴。等登船之後這種感覺更爲清晰,甲板平整光華,木板與木板之間幾乎無縫銜接。船樓牆壁還有各種浮雕,船樓頂也以琉璃飾之。
陳安還在大周時,曾被派往船舶司任職,造了一陣船,雖然主要是打醬油的,但也旁觀過不少樓船打造。只是這能飛的船和海船是不一樣,除了那銘刻整個船身的陣法圖,還多了不少物件,如船身兩側的氣囊;以及四扇在船底可伸展,可三百六十度轉變的螺旋槳;還有船底八套,船身十二套的風箱……
血晶石被整齊地鑲嵌在每一個符陣圖的心處,能源室還有燃石被丟進能量爐,作爲輔助能源被使用。
載姜曦珺等人,船底的十二幅赤炎符板在控室的操縱下,以釋放熱能的方式,增大氣壓,船底的八套風箱調整方向在高壓的作用下,將這些氣流噴薄出去,推着雲船漸漸升高,破開雲霧,駛無盡雲海。船身十二套風箱也在赤炎符的作用下,調整方向,保持雲船向前行進。
陳安站在雲船的甲板,看着在周圍緩緩浮動的雲氣,終於明白雲船之所以命名爲雲船的原因。
“很美吧,這是我的座駕紅月號,船廠那邊專門爲我打造的。”姜曦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陳安身後,一直如跟屁蟲一樣在她身邊形影不離的姜虯卻不見蹤影。
她走到陳安身邊,張開雙臂,感受着那已經被船陣法削弱無數倍的罡風,悠然道:“還記得我第一次做雲船時,那心曠神怡的感覺,真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陳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那個沉穩冷靜的首領和麪前這個感性的少女哪個纔是真正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陳安,嘴裡卻蹦出了這麼一句:“主尊,風大日曬,還是迴轉船艙爲宜。”
姜曦珺笑罵道:“你呀,跟六叔那個老古董一個樣,怪不得他會看你,物以類聚吧。”
不知道怎麼的,她看着陳安這個整日裡板着臉的小傢伙想到自己早夭的幼弟,總有一種心疼的感覺。之前是因爲要照顧整支隊伍,太過忙碌,現在閒下來了,想找他聊聊天,還特地支開了姜虯那個討厭鬼,誰知竟被他酷似六叔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看着對方花枝亂顫的樣子,陳安嘴脣喏喏,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姜曦珺揮手打斷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吧,這裡已是東荒深處,從泰一關到達此處起碼要二十餘天,來回是四十天,而以長風軍的裝備,頂多只能支持他們連續奔襲一個月,也是說他們頂多只能深入東荒十五天,必須要返回,否則會被血煞陰罡侵蝕,再也回不去了。而關於爲什麼他們再也回去的問題,沈林應該和你講過了吧?不需要我再重複了吧?”
姜曦珺俏皮的一問,見陳安點了點頭,繼續道:“整個十二連城都缺人口,其他幾家現在也忙着掠人,忙着安置,根本沒空來對付我們。異人和古獸一般也不會襲擊和平行駛的雲船。這下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陳安眉頭一皺,怪地問道:“十二連城?其他幾家?”
東荒環境如此惡劣,十二連城結盟不是爲了守望相助,一同對抗惡劣的生存環境嗎,竟然還有內鬥?
姜曦珺反手伸到腦後,纖細五指插入漆黑濃密的秀髮之,撓了撓後腦勺,無奈地道:“是啊,有人的地方怎會沒有爭鬥。”
“而且現在的十二連城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想到陳安到了青孚城也會了解一切,所以姜曦珺也未做隱瞞道:“自從百多年前的那場災難後,各大氏族的實力大損,很多氏族失去了對城池的主導權,不得不與外來勢力妥協,或共同主導,或以對方爲主導,以求得繼續生存下去的空間。現在的十二連城也只有金凰城,沐桑城,鉞城,麓樇城以及我們青孚城這五城還是本土勢力在主導,其他七座城池基本都以外來人爲主了。”
“主尊爲何與我講這些,我不也是外來人嗎?”陳安眼神光一現,又漸漸隱沒下去,不動聲色地問道。
姜曦珺怪地看着他道:“你怎麼會是外來人呢?你不是已經加入了姜家,並且使用了嘯月天狼的魂牌嗎?”
“此意何解?”陳安面容一僵,這裡面還有說法?
“六叔沒與你說?”姜曦珺面現古怪之色道:“加入高陽氏是高陽氏的人,不算外人了,況且你使用的是我們高陽氏的魂階,以後也只能走高陽氏的道路,使用其他道路的魂階很有可能魂體不和,爆體而亡,所以叛逃都沒可能。”
陳安心口一悶,竟然着了姜露寒這老狐狸的道。好在他也沒想叛逃,目前看來這高陽氏底蘊不弱,可依爲臂助,叛逃沒有意義,而且他現在已經打破了神輪,可以走煉氣一途,不必依靠魂階晉升,也沒有損失太大。但心怎麼這麼不爽呢,有一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哎,還是對東荒的情況不瞭解,信息不對等啊。
如此想着陳安的心思不由轉到身邊的姜曦珺身,此女身爲高陽氏主尊,地位姜露寒還要尊崇,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倒是可以從她身獲取些東荒的情報。
“主尊能爲我講講東荒修煉之事嗎?”略略思考,陳安還是覺得直接開口詢問較好,東拉西扯的套話不止猥瑣,而且在姜曦珺這等人的面前反而不智,別以爲她現在無害的樣子是傻白甜了,能主導一個家族,還讓其如此興旺,怎麼想都不會是良善之人。
“可以啊”,姜曦珺似乎對陳安的心思全無察覺,順着話題道:“在東荒,東海仙修之法,異人的傳承之法我不清楚,但十二連城卻是靠着神通秘術來修煉的。”
神通是練炁,秘術則是指魂牌。
這裡的練武,根本沒有什麼心法,引導術,內功行功路線之說,更沒有什麼武道意志,法理之論。練炁是吐納天地精華和修煉神通兩點,吐納天地精華儲存本命元氣,而修煉神通則使修煉者本身生命層次昇華躍遷,簡單明瞭。
怪不得這粗糙直接的修煉方法需要一定天賦呢,沒天賦的人強練,不是練不成,而是還未有所成整個人練死練殘了。
至於秘術之途神通之徑還要簡單,直接從魂牌獲取,通過吸收融合魂牌,引外力注入己身,獲得生命本質的躍遷。這種引外力的做法,修煉神通更加危險,神通練不成還可以停下不練,及時止損,魂牌一旦融合,只能成功,不成功便是死。
這麼血腥的修煉方法讓陳安整個人都懵了,前次聽的沈林介紹以爲是另一套複雜的武學體系,還很是神往,沒想到竟如此簡單粗暴,不由問道:“如此引外力強行提升自己,不會隱患太多嗎?”
“隱患?你是想說危險吧?”姜曦珺咂了咂嘴:“練武哪能沒有危險,是大乾的武道,也會岔氣,也會走火入魔。更何況在東荒平安生存下去尚且不能,除了強大自身,還有其他選擇嗎?”
陳安一呆,確實生存都成問題,哪還有選擇好壞的權利。
姜曦珺嘴角微挑,梨渦淺現,看着陳安震驚的樣子,她竟覺得有幾分可愛,正要再說些話逗逗陳安,忽地臉色一變,猛然躍起將陳安撲倒在地。
嗡……
一道丈許粗的白色光柱擦着陳安所在雲船而過,雲船的護罩被打得陣陣漣漪,發出不堪重負的嗡嗡聲。
而同時又有兩道光柱亮起,正另一艘雲船,將它的護罩鋪開,甲板擊穿。
那艘被兩道光柱擊的雲船打着旋墜落下雲海,船的人生死不知。
而姜曦珺這艘雲船根本來不及去實施救援,因爲三艘長度全部超過一百丈的巨大艦船破開雲海,浮現在雲端之。三根泛着金屬光澤的炮管經過短暫的冷卻,已經再次醞釀出恐怖的威壓,齊齊鎖定在這唯一一艘浮現在雲端的雲船之。
“是空艦,是大乾空艦,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姜曦珺推開陳安,翻身坐起,看着那突兀出現的襲擊者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