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喝道:“來的好。”他心下振奮,終於能使出全部實力了,先前遇到之人都太過羸弱,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達到了什麼程度,而古劍平號稱宗師,正好可以做自己的試劍石,讓自己看看與世武道巔峰的差距。
他雙臂一展,滿天爪影帶着森寒之氣與古劍平的劍氣撞到一處。
若是清劍派的人看到了,定然會認出陳安這招,竟是天意劍訣的天意九劫。
這可是清劍派的劍法絕學卻被他化入爪法之。威力雖然有所減弱,但在陳安強勁無匹的內力催動下,聲勢卻十分駭人。
神墟劍指縱然凌厲,但招式多爲虛招,而天意九劫,一劍九分卻劍劍都是實招,實在難說誰強誰弱。
而陳安用雙臂施展,縱然還不能分出九劍,但右臂化六,左臂化五,之九劍的威力還強了這麼一分。
兩者相撞卻是勢均力敵,但陳安的變化猶勝,爪夾掌,爪是寒殛鬼爪,掌便是炎陽焚心掌。冷熱相濟之間竟然化雪凝冰。
打的古劍平叫苦不跌,他招式雖然凌厲,但陳安亂七八糟一湊,也弄得他節奏大亂。這也罷了,神墟劍墓實在是一等一精妙的招數,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被破。真正要命的是陳安爪帶毒,掌還有毒。他內力虧損之下,本陳安氣弱,還要分心抗毒,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維持個不勝不敗也是十分不易了。
陳安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這會激鬥正酣,他可沒有什麼留手的君子想法,反而展開身形,圍着古劍平遊鬥。
寒炎冰魅,寒是寒殛鬼爪,炎是炎陽焚心掌,這兩者自然要配合魅影步才能發揮寒炎冰魅功的真正威力。
陳安這魅影步法之葉聖言的十二天魔舞還要詭七分。主要是十二天魔舞詭有之,輕靈有之,飄逸有之,加在一起,體現的是一個“惑”字,它真正的作用便是惑人心神。而魅影步則偏重詭,配合寒殛鬼爪和炎陽焚心掌攻敵不備,出制勝。
像現在,陳安一爪抓向古劍平脊椎,一掌打向其心口,又一爪抓向其下陰,再一掌打向其咽喉,將陰損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古劍平左支右絀,才能勉力化解這些陰司手段。此時的他已是心力交瘁,算是全盛時期對這些招數,也不敢輕言必勝,更何況現在,落敗只在旦夕之間。
他心憤懣,一套武功之頂多會有兩三式殺招,其他皆爲蓄勢的引招。畢竟習武的初衷是爲了強身健體,與人爭鬥是後來的事情,更何況殺招的施展總要有個蓄勢的過程不然威力立減,可陳安偏偏化不可能爲可能,招招要人命,處處是殺機。
其實暗司刺客人人相同,只是像陳安這樣內力如此深厚的卻是少見。對付這種搏命殺招,最好的辦法是一力降十會,但可惜的是古劍平的“力”還不如陳安的“力”大。這纔是他最悲哀的地方,在他的見識裡陳安武功練到這個地步已經走了極端,誤入歧途,永遠不會練成最乘的武功。可是真相卻讓他無力,這萬無一的特例居然真被他給碰到了。
古劍平心想如此下去落敗是遲早的事情,關鍵是這小子殺性如此之重,自己怎麼在他手下走脫。
他失了爭鬥之心,手不禁又弱了兩分,一個不查之下,竟被陳安打落冠冕,長髮紛亂。
他嚇了一跳,去心更熾,一個鷂子翻身,躲掉陳安一爪,探手變指爲掌,與陳安對了一掌。
陳安不知他的心思,眼看要取勝,誰知對方掌綿軟無力,等他反應過來時,古劍平已經藉着他這一掌之力飄飛出了十餘丈遠。
陳安這才明白對方竟是要跑,他正打的開心,萬沒有放走對方的道理,連忙跨步向前追趕過去。
古劍平鐵了心要走,哪還會有絲毫猶豫。直接翻身一躍,竟從道邊躍下了萬丈懸崖。
陳安追到崖邊,但見前方一片雲霧繚繞,更遠處則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還有人影,便絲毫停頓也無的直接跳了下去。
他可不是想zì shā,這是仗着輕功高絕,而這懸崖又不是光潔絕壁,反而參差嶙峋,處處可以借力,陳安行走其間如履平地,不過片刻時間到了崖底。
他又追了幾步,但見一道淺淺腳印向遠方延伸,陳安不禁嘲笑道:“這廝與我激鬥良久,哪還能保持這等功力,當走的是另外一邊纔對。”
他一轉首,果見另外一邊的雪地的積雪凌亂不堪,如同被大風颳過。只是他與對方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既然對方一意逃避,他也沒有再糾纏的心思。兩條道路他都沒有去走,而是一轉身向山道迴轉。便準備此下山,找到欒城絮叨絮叨。
至於什麼放虎歸山的說法,他卻是嗤之以鼻,他有自信這古劍平是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
要說起來,他的武功之古劍平差了海去了。古劍平先是與葉聖言鬥了一場,真氣虧損,又被自己這搏命殺招嚇得氣勢全無,宗師的實力半點沒有發揮出來,又忌憚暗司有其他幫手,心怯了,更是不堪。簡單的說是他怕死,空有宗師的實力卻無宗師的心性,要是讓陳安來評價,他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宗師,那江湖偌大的名聲多半是捧出來的。
單打獨鬥,公平武輸的一定是陳安,但生死搏殺的情況下,算讓古劍平伏擊佔先手,死的也一定是古劍平。因爲逃命、àn shā、僞裝、搏命心性……哪一樣陳安都強出他太多。
陳安不禁又想到與陸承均的最後一戰,現在回憶也是驚懼不已,那纔是真正的宗師。憑他現在的內力武功也不敢放言在其手下撐過十招。不過兩者也有很大的不同,古劍平一看是那種天資聰穎的練武才,一直被宗門庇護,沒有經歷過太多江湖險惡;而陸承均雖然也是清劍派嫡傳,卻白手起家一手締造了明劍山莊,可見練武真正練的是心。
他搖了搖頭甩開這些無聊的想法回到山道,尋了個背風的所在,坐下調息起來。他與古劍平過了四百招餘招,自然也虧損了些氣息,他暗司密探的謹慎性格讓他習慣了保持最佳狀態才行動。
功行周天,陳安長出了一口氣,始才站起身來,回到剛剛兩人相鬥的地方。
此時天有月,地有雪,相映之下竟然亮如白晝,此間情狀,千毫畢現。剛纔激鬥時無暇顧及,這時看來竟是一片狼藉,地縱橫交錯着劍痕爪印,連山壁都塌了大半。他雙臂伸出,爪影翻飛,又把這裡爪的更是凌亂不堪。雖然他也不怕有人會從這些痕跡探尋出他的招式,但作案過後,毀屍滅跡,這已經成爲他的一種習慣了。
完成這些,陳安探首向山路方看去,竟不見一個人影,此時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了,金玉軟骨香的藥力也早消散了個無影無蹤,他少年心性,不禁對自己的威懾力大感滿意,這才心滿意足的循着欒城留下的記號,追尋下去。
來時的馬匹已被落日山莊的僕役牽去了後院馬廄,他剛剛出來的時候是在門口擺的威風,若是再繞道後院牽馬,那真是威風掃地,於是此時只能硬着頭皮徒步下山。至於那匹馬反正是驛站的,丟了也不用他賠。
他施展輕功,向山下趕去,速度猶勝奔馬,循着記號來到了山腳小鎮。這怕不是有一二十里山路,欒城兩人竟走出如此之遠,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但那記號還在小鎮之外,是一處林間木屋,應當是獵戶進山前歇腳的地方。
陳安踏步走了進去,卻是一愣,只見葉聖言面色青紫,盤膝坐在地,欒城也盤膝坐在他身後,右手手掌抵在其背心,其情狀似在爲其療傷。他心一驚,這傷的如此之重嗎。
覷得他進來,欒城便收功站起,衝他苦笑道:“陳兄弟你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爲你無聊之下先回去了呢。”
陳安臉色一紅,好在房漆黑,欒城沒有察覺,便含糊道:“路耽擱了一下,葉大人是怎麼回事?怎地傷的如此之重?”
欒城道:“我也不知,發現他時已經這樣了,其實他傷勢還好,是了毒了。你知道兄弟我對此可不在行,所以只能助他阻止毒素蔓延,等你前來。你要不來,這次葉老弟要栽大跟頭了。”
陳安點了點頭,並不言語,而是直接走到葉聖言的身邊,找到其肩頭的一處傷口,其腫脹不堪頗爲猙獰。他伸手沾了一點面的毒血,湊到鼻子下面聞了一聞,心便已有數。
欒城看他面現瞭然之色,心下稍安,開口問道:“怎麼樣?”
陳安輕鬆道:“不妨事,是清劍派的‘月夜流蘇’,威力尚可,只是較纏綿,難以祛除罷了。”
欒城聽得心一鬆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他當然不是關心葉聖言,他與葉聖言一東一西,也不過見了幾次面,自然沒有這麼好的關係,只是抱着能救救,不能救也無所謂的想法。只是這毒藥厲害,剛剛他和葉聖言兩人之力居然都無法將毒逼出,使得他擔心事,若自己了此毒可怎生是好,日後與清劍派的人遇了,難免束手束腳。此時聽得陳安說可解,於是便輕鬆下來。
陳安取出兩個瓷瓶,從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藥丸,給葉聖言服了下去。從另一瓷瓶,傾出些許白色粉末,倒在其傷口。他又掏摸出幾根銀針,在葉聖言身幾處大穴刺了刺。只見葉聖言那處傷口竟然重新崩裂開,流出黑色血漿。葉聖言面也露出痛苦之色,一張口吐出一些huáng sè酸水。
片刻功夫其肩膀的傷口流出的血變得殷紅起來,陳安這纔再次動作起來,用手銀針在其傷口周圍,連刺數個穴位,並輕輕搓動針尾,直到止血爲止。
欒城向葉聖言看去,見其面紅潤起來,傷口的腫脹也消了下去,脫口讚道:“陳老弟當真是好手段,這麼幾下,把葉兄救了回來。”
陳安笑了笑道:“那也沒什麼,其實人體本身可以自己解毒,我只是用了些手段激發了他的這些能力罷了。”
欒城驚道:“這樣也行?不知陳老弟能否把這種方法教給了我,你知道行走江湖總會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不可不防啊。當然若是獨門秘技那算了。”江湖有許多獨門秘技是不能外傳的,這點江湖規矩欒城還是知道的,於是最後補了一句。
陳安道:“也算不得什麼獨門秘技,只是這種方法對人體傷害挺大,激發潛力這種事,當然不能常做。這缺醫少藥的,如不盡快爲葉大人驅毒,難免生出許多變數,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欒兄要學,我說給你聽便是了。”當下將刺穴手法,氣血運行方法,已經所用的藥材一一詳述,反正要等葉聖言甦醒,閒着也是閒着。
欒城一驚自然聽出陳安話外之音,居然是透支葉聖言的生命力來療毒。若是旁人對此自然是敬謝不敏,但欒城可是在屍山血海爬出來的暗司精銳,深知身處絕境時,哪還管得了以後,能活一時片刻也是好的。這種秘術能緊急救命,最是要得。因此聚精會神,把陳安所述一字不漏的強行記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