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手忽地攀上傅恆的大手,他感受着其中的溫暖,心中微定,耳畔隨即響起小鮫女輕柔的聲音道:“不用這麼緊張,它們也有弱點,那就是極度畏光,所以只要有火光在,它們就絕對不會攻擊我們。”
“這就是你堅持要收集燃火之物,不惜爲此放棄其他物資的原因?”
傅恆好奇的問了一句,心中已然放下了緊繃的那根弦。
“是的,唯有光亮可以短暫驅散黑潮以及黑潮之中的冥鬼。”
兩手交握,格瑞絲的情緒也漸漸安定下來,目現回憶之色地道:“族中一直有關於黑潮的傳說,卻沒人能說清楚它是怎麼來的,只知道它來自於迷境,每隔一段時間,或幾年,或幾十年,必然爆發一次。這時族中的先知祭祀就會帶着我們遷徙上岸,往內陸湖泊而去。蓋因海中是無法點火的,靠近海邊的岸上,不止潮氣重,難以燃火,而且還靠近黑潮的爆發地,火焰燃燒的速度會更快。”
聽到這,傅恆下意識的看向插在一旁的火把,只見其果然燒的很快,而釋放的火焰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劇烈明亮。
“黑潮本身就有侵蝕人體的力量,黑潮中的冥鬼更是兇殘,所以沒有攜帶燃火之物落入黑潮中會相當悽慘,總之,我從未聽說過,陷入黑潮中還能活着走出的人。”
傅恆眼睛一亮,根本沒去注意她的後半句話,而是問道:“那反之時不時只要有燃火之物就不會有事。”
格瑞絲歪着腦袋想了想,便很肯定地點頭道:“是的,大祭司告訴過我們,只要有火焰有光亮的地方,黑潮就不會侵染。只要有足夠的燃火之物,在原地一直呆到黑潮退去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我再去周圍轉轉,把剛纔掉落的燃火物品,再收攏一下。”
傅恆說着就要站起再點起一根火把向遠處查探,卻被格瑞絲的小手一把抓住,他不由奇怪的轉首看着小鮫女,不知其是何用意。
格瑞絲小臉憋的通紅,急聲道:“沒用的,黑潮之中方向難辨,你幾乎不可能找到丟失的東西,而且,而且你若是就這麼走了,我們很大概率不再會相遇。”
傅恆一怔,還有這個說法,剛纔卻是自己冒失了。
他想了想道:“事在人爲,沒找過怎麼知道找不到。這樣吧,爲了不分開,我們一起去找,再一起離開,你還能動嗎?”
“嗯,”格瑞絲肯定的點了點頭,覺得傅恆說得對,只聽說幾乎找不到,又不是一定,沒去找過又怎麼能知道,於是便也費力站起,準備與傅恆一起走一趟。
接下來兩人舉着火把,帶上物資,互相攙扶着在周圍走了一圈,果然一無所獲。
格瑞絲沮喪道:“都怪我,若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會遇到這種意外。”
傅恆愛憐地摸摸她海草一般順滑的蔚藍色頭髮,輕聲安慰道:“並不能怪你,你也是爲了我,若一定要怪,就怪我錯信了人。”
“錯信了人?”
小鮫女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好奇問道。
傅恆不像讓爾虞我詐污染了格瑞絲純淨的心靈,避而不談道:“不說這個,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格瑞絲認同地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小心地辨認着方向,向島外而去。
……
陳安一路走下紫霄劍宗,都沒遇到個人,不知道是得了崇日的吩咐,還是都外出雲遊了。
他一邊走,一邊思考着之後行止。
崇日的話可以相信,或者說陳安相信的是神裔這近萬年來的堅持,也就是說可以配合他做一些事情。
當然,他有古道這條路走,終究能走到血月刀面前,但多一條退路,多一點把握也未嘗不好。
況且,古道這條路到底正不正確還有待驗證。
“走到古道盡頭,自然知道一切。”這句話是“墨都”說的,而這個“墨都”的身份是真是假,還在兩可之間,古道這條路又怎麼能確定正確呢。萬一那個傢伙只是想讓自己去看看海呢。
當然,這是玩笑話,可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
畢竟按照陳安自己的猜測,是有兩方大能在互爲博弈,萬一這個猜測是真的,“墨都”不是大將軍王指使來的,而是另外的人,那那個另外的人的目的還會是讓自己拔出血刀嗎?會不會設置個陷阱讓自己鑽?
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給自己留條退路總歸沒錯。
且退一萬步講,古道的途徑是真的,一路都很安全,那仙山上或是血月刀旁,駐守的強者該怎麼應對呢?以妖魔爲炮灰,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因此配合崇日,怎麼想都是利大於弊,那麼何樂而不爲。
只是該怎麼配合?如何讓紅衣引妖魔入中原?
如此想着,他滿臉怪異地看向身後的紅衣,後者被他看的驚懼不已,頭低的腦殼都快砸到腳背上,極力地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陳安笑眯眯地道:“別怕,其實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做,我記得上次那個誰不是找你領導他們嗎?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只要你……”
說到這,陳安微微一頓,瞥了依舊瑟瑟發抖的紅衣一眼,眉頭緊皺,給了體內血煞陰罡一道信息,隨即紅衣眉間的“硃砂痣”猛然亮了起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紅衣大驚失色,膝蓋一彎就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同時口齒不清地求饒道:“不要,饒了我,我去,我願意去,一定將他們帶到主公的甕中去。”
“哼,”陳安冷哼一聲,這傢伙真是個賤骨頭,不發威還當自己是良善。
“連甕都會,果然是在裝瘋賣傻,再有下次,定讓你想死都難。”
看着在面前癱軟如泥的紅衣,陳安不耐煩的揮手道:“快滾吧,把人帶進來,說不定我一高興,還能放你自由。”
紅衣眼睛一亮,儘管陳安沒有半點信用可言,但總歸是個盼頭,因此她動作相當利索地轉身向着某個方向就消失在眼前。
看着離去的紅衣,陳安笑的意味不明,剛剛那句話當然只是空頭支票,就算他一時大發慈悲再加守信,真的解除紅衣體內血煞陰罡的掣肘,但作爲血月刀的衍生出的刀奴,只要自己拔刀成功,她又怎麼跑的了,原來妖魔也有這麼天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