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弓弦鬆動聲響起,陳安手中之箭狂猛射出,比之前那支還要強出三分氣勢,一離弦就帶起無匹勁風向着那兇獸攢射而去。
烈箭如火炮,震箭如巨椎。
這一式震箭,陳安倒沒再用罡氣加工,而是以巧妙運勁之法射出,將其所蘊之力開發到了最大,就算面前是一段城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能被射爆。
很明顯,這兇獸雖猛,卻比不過城牆防禦。
“轟”的一聲,那幾乎已經撲到陳安面前的兇獸又被炸了回去,又在地上滾出去老遠,顫巍巍爬起來後,還有些暈頭轉向。
但清醒之後,兇意更熾,再次瘋狂地向陳安衝來。
陳安搖了搖頭,他的箭術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奈何弓太差,箭太差,而面前這頭妖獸差不多有六星的層次,對上普通的神罡都是不虛,想要靠一把四石的弓將之一箭擊斃的話,確實有點難度。
雖然陳安也能做到,但要真是那樣的話炫技多過務實,根本沒有意義。生死搏殺就該有生死搏殺的樣子,如非必要,陳安一般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因此他又將弓揹回了背後,面對撲殺而來的兇獸,身上的血脈之力沸騰開來,在身上一個流轉化作滔天勁力,帶動着他整個身體以比出鏜炮彈還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羅湛整個人都傻了,明白神罡的層次是一回事,親眼看到神罡之戰所感受到的衝擊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他眼中自家柔弱的七小姐,那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折斷的纖細身影竟有種頂天立地的偉岸感覺,那原本看起來非常可怕的怪物,在她的面前,與寵物貓狗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別,被其一掌壓下。
怪物兀自不服,青色的鱗片下騰起赤色火焰,整個身軀一瞬間變成了金赤色。但這僅僅只維持了一霎,下一刻一層冰霜覆蓋上來,這怪物徹底“熄火”。
不去理會掉在地上碎成冰渣的怪物,陳安根據燭心照影術的示警擡頭向林中另外兩個方向看去,在那裡正有兩隻同樣的怪物正從樹叢中鑽出。
一隻與之前那個同樣大小,而另一隻卻比它們都要大上一圈。
這兩傢伙見到陳安,似是吸取前面那個的前車之鑑,第一時間燃起體內的烈焰。赤金色的火焰從青色鱗片的縫隙中竄出,差不多燒到一尺高。
以陳安與它們之間近十丈的距離,都能夠輕易地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陳安沒有任何遲疑地搶在對面那兩個畜生髮動前,向它們撲了過去。
在飛撲的過程中,他一手高揚,似抓握着某種利器,而體內的寒晶冰玉罡瘋狂衍生,以他虛握的手爲根基,迅速衍生出一條三丈長短的白色長鞭,向着其中一條怪獸抽去。
那怪物兇焰更熾,揮舞爪牙就向白色長鞭撕咬而去,可惜卻撲了個空,白色長鞭在它面前消失,在它身上浮現,然後矢量不減的抽在它身上。
“啪”的一下,那隻怪物被這一鞭,狠狠地抽飛了出去,撞倒數顆樹才停了下來,跌落叢中。
這時陳安纔有空面對剩下的那隻實力與之前一樣大概有五星怪物。
這怪物並不知道審時度勢,已然張開血口向他撲來,身上的火焰如有靈性般同時也向他舔舐而去。
一面冰盾迅速在陳安手中成型,並狠狠砸在這怪物腦門上,砸得崩裂成碎片,冰爆產生的恐怖勁力,隨着陳安掄砸的勁一起灌到怪物的腦袋上,砸滅火焰的同時也把這傢伙砸的七葷八素。
冰刀冰劍交替在陳安手中出現,輪番招呼在這怪物身上,不過片刻功夫就使其步了前面那頭兇獸的後塵,變成了一地碎塊,不過不是冰凍的。
其實陳安用的還是他當初所創身劍術,走的是玄兵無形的路子,只是現在的他並沒有曾經那堪比神兵利器的強悍身軀,只能用從血脈中獲得的天賦神通急速凍結凝聚出冰刀冰劍替代。現在看來對付這幾隻七星以下的兇獸,效果還不錯。
“嘰……”
陳安皺了皺眉,轉首看向剛剛被抽飛出去的那隻兇獸,這傢伙比死掉的兩個都要大上一圈,沒想到這麼大塊頭的傢伙叫聲竟然如此刺耳。
按照燭光照影觀察入微的解析結果來看,這種怪物的體型與實力成正比,也就是說它差不多能達到六星的層次。剛剛勉強達到七星的陳安不由對其多正視了幾分。
六星七星的劃分是星輪術士的配置,放到天元一系,其實並沒有多麼大的差距,只不過是多了幾分運用的巧妙而已,力量本質上不存在太大的差異。
“嘰……”
那怪物渾身的鱗片全部豎了起來,鱗片縫隙間噴出的金赤色火焰不斷變紅,甚至紅到發黑,在這一刻,這怪物原本的噁心兇殘樣隱有變化,變的詭異無比。
它沒有急着撲上來,而是開始繞着陳安轉圈,好似在戲耍獵物,可相對於七星的陳安誰是獵物還不好說。
不過它這舉動也確實令人心煩,貪婪的注視,不斷的晃動,再加刺耳的噪音,對上一般勢均力敵的敵人,真有可能讓對方率先崩潰,但可惜的是它面對的是陳安,一個本質上高於它不少的存在,所以它註定是悲劇的。
初秋的天氣裡,竟然飄起了雪花,略顯潮溼的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爲凍土,並且在那怪物察覺這些變化露出驚懼之色,妄圖躲閃前,瞬間發難,將三丈距離裡的一切全部凍成冰雕。
來自血脈的天賦神通,極度深寒。
將方圓數丈地域全部凍結,化爲自己的領域,這可能連楚家的血脈源頭也很難做到這一點,但陳安例外,作爲武道宗師對力量的運用從來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咔嚓”。
當然,大範圍冰凍,也意味着強度的不夠,那怪物身上的黑色火焰如污染一般迅速侵入身上覆蓋的冰層,將之燒融灼透,也許只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從冰凍中脫困。
儘管陳安的戰力遠高於這麼一頭無腦兇獸,但他也從來沒指望這麼一下就能將一個六星的存在解決,所爲者不過是讓其遲滯片刻。而在下一個刻他的拳鋒就帶着凝結的碩大冰錐轟向了怪物的血口之中。
那是怪物的武器,同時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陳安沒費什麼力氣就扎透了他的口腔,使那碩大的冰錐從其後腦處刺出。
大股大股的墨綠色血液噴出,燃起黑色的火焰,燒上了陳安包裹在手臂上的堅冰,並異常頑強地向着陳安的身體侵染而去,只在接觸到陳安身體的時候,被一閃即逝的黑紅光華消融。
這是……
煞氣燃燒的火焰?
這怪物果然是妖魔的一種,但是爲什麼這玩意給自己的感覺不那麼真實篤定呢?
妖魔雖然偶爾也會被人欺騙誘殺,但那是因爲其時不時地瘋狂嗜血,沖淡了理智。而它們本質上還是兇殘狡詐的,全然不是一個呆愣的只知道遵循本能的怪物所能比擬的。
只是要說它不是妖魔吧,那煞氣火焰又怎麼解釋?
就在陳安百思不得其解時,遠在荊門城中一處密室裡,兩個黑色斗篷人相聚一起,語調低沉的在秘議着什麼。
其中一人正說到緊要處,忽然停頓,面色有些難看轉向景觀山方向。
“你怎麼了?”另一人奇怪問道。
“我們埋在泰嶺龍脈中的妖儡有變,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被我感應到,起碼要死了三頭以上纔可能。”
“怎麼會?那些傢伙埋在地底,非血祭不能出世,有誰能將它們招惹出來?且泰嶺上的小寨子都已經被荊門城的郡望們聯手拔了,連個人煙都沒有,更別說血祭了。”
“我也奇怪,但感應當不會錯,你說會不會是些閒的發慌的公子小姐無意中跑到那裡去遊玩踏青,卻遭了野獸。”
“不會吧,那些公子小姐雖廢,但身邊總有一兩個好手保護,當不會遭遇獸災。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能招惹出妖儡,也解決不了啊,那可都是五星六星的層次,相當於這裡的神罡境界。三頭都足可以夷滅整個荊門城郡望世家了。算了,那裡關係到我們下一步的計劃,還是我去親自看上一眼,以策萬全。”
“不妥,”前者止住他道:“泰嶺龍脈中的三百隻妖儡只是預備萬一的後手,荊門城這裡纔是重中之重,不可因小失大。”
“不就是策反荊門城的郡望世家麼,有什麼因小失大之說。”
“此時外面大星天的人和幽天盟的人打的天昏地暗,像我們這種小勢力被餘波掃到都是個粉身碎骨,唯有躲到這個窮鄉僻壤才能安穩度日。因此我們所需要的從來都是一個可以安心生存的環境,而不是一片廢墟。武力獲得的永遠就只有毀滅,只有從內部融合進他們的社會體系中,才能獲得我們想要的東西。之前在邊遠郡縣扶持小家族是這樣,現在選擇和本土世家合作也是這樣。”
“你覺得以這方地域人的排外性子,你的計劃真的可能成功嗎?友情提示你一句,我們和血脈術士雖然都被歸屬於天元術士,但我們和血脈術士之間還是有着本質差別的。”
“我也提醒你一句,這個計劃不是我的,而是學派的,是大家一致認可的。這方地域的人的確排外性甚重,認爲血脈至上,能開發血脈的人爲貴,不能開發血脈的人爲賤,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信他們不會屈服。且現在正是大好時機,新貴與舊勳間的矛盾日益劇烈,早晚有一天會徹底激化,我們只需要安心等待,甚至稍作推手,就可以從中漁利。當然,在此之前還需要積蓄力量,培植勢力,策動荊門城郡望家族的意義也在於此。好了,還是派錦風去看一看吧,憑他的能耐就算碰到了八星的存在也能跑的掉,給我們帶回消息,而你麼,就陪我繼續坐鎮荊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