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麪中年人大急連忙向於魁使了個眼色,後者雖長了一副粗豪的樣子,卻有着玲瓏心思,瞬間秒懂,連忙甩開衆人,緊走幾步來到少年身後道:“還是讓臣陪殿下同行吧,其他人可以讓邢公公帶回去。”
少年想了想,也覺自己剛剛的行爲終究有些冒失,於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於魁如奉綸音,又回頭交代了幾句,這纔再次走到少年身側,伴着他離開衆人,一路向巴達倉庫的方向而去。
碼頭區着實不小,兩人皆有功夫在身,腳程均是不慢,卻也足足走了一刻鐘纔看清門口守着的巴達一衆人。
少年正要徑直往前,直奔巴達而去,卻忽然看見那庫房之中隱隱有藍色熒光流轉。
“咦,莫不是這巴達在這庫房中藏了什麼寶物?”
於魁也有些好奇,搖頭道:“屬下不知,或許這就是他沒有如約調節平津侯與萬通門矛盾的原因吧。據說,他麾下的兩山綠林道爲劫下南方三位商賈損失不小,或許真是爲了什麼寶物也不一定。”
少年面色不好道:“連劫三位南方商賈?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京中有司府衙都不管的嗎?”
“呃,這……”於魁心知自己說錯了話,卻不知該如何補救。
少年也不是真正的小白,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深深嘆了口氣,放過了這個話題。
他沉吟了一下,繼續道:“若他爲了寶物做出了一些瘋狂的舉動,也許就可以理解他爲什麼不顧京中局勢出爾反爾了,這樣吧,我們先去看看那究竟是什麼寶物,再決定要不要去見這巴達。”
於魁一想也是,若這巴達真是得了某個寶物貪婪脾性發作,難免六親不認,不能以常理揣度,此時若去與之談話,或有危險。
雖說自己和殿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對上這些烏合之衆不在話下,但這巴達常年刀口舔血,自有着一股子兇狠勁。自己倒是不怕,可殿下就在身邊,若是被衝撞一點自己就百死莫恕了。
因此還是穩妥一些,花費些時間,把事情搞搞清楚再決定行止爲好,於是道了一句:“殿下英明。”就伴着少年向倉庫後方繞去。
或許是沒什麼安保經驗,庫房後除了幾個暗哨外,沒什麼防守力量。
於魁經驗豐富,兩三下就將那幾個暗哨給無聲無息地拔除,雖因各方面的顧慮,沒有下殺手,但那幾個傢伙沒兩三個時辰也別想醒得來。
兩人就這麼長驅直入地來到倉庫後牆之下。
這裡牆面建的很實,只有一個半開的小窗可供進入。
少年人似乎從沒幹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有些羞赧,踟躕着對於魁道:“你在這守着,孤先進去看看。”
於魁哪能放心,連忙道:“還是臣先進去,若無危險,再來喚殿下您。”
“不妥,”少年擺手道:“還是孤先進,若有危險,就發信號給你,我們裡應外合,就算是龍潭虎穴也當能從容來去。”
於魁見少年堅持也不好再勸,只能自覺警戒,看着對方在猶豫了片刻後,騰身而起,同時身形一縮,鑽進那半開的小窗之中。
少年越過窗戶,落腳處卻是個空空如也的貨架,貨架前方的幾個同種規格的貨架上也一樣是空空如也。
空倉庫,少年有些莫名,隨即就發現前方轉角處有微弱的藍色熒光透出。
循着光源,他轉過貨架,隨即看到一副讓他整個人徹底呆滯住的景象。
一片夢幻般的湛藍熒光中,有一位衣衫凌亂的女子趴伏在地,半遮半掩的曼妙身段,如瀑般垂下的雪白長髮,以及暴露在少年這一面精緻的側顏,無不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視覺衝擊。
以少年的見多識廣面對如此場面竟也有短暫的失神。
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想起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意欲再轉一圈,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巴達如此神秘守護的,可腳下卻鬼使神差地向那趴伏在地的白髮女子走去。
褪下身上的衣衫將她包裹好,三兩步回到了倉庫後面的小窗下縱躍而出。
“殿下您回來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於魁略帶欣喜的聲音適時響起,剛剛少年一進去,他就有些後悔了,區區一個三教九流的小頭目,管他有什麼秘密,怎能值得自家殿下去冒險,自己也是昏了頭了,怎麼沒有堅持阻止殿下做這樣的事情。
可他也不敢擅自進去尋找,一來是違抗命令,二來是若真發生什麼事情,因爲自己的擅離職守而斷了殿下逃離的路線,那自己就更是罪大惡極了。
在這種略顯焦灼的情緒下,他度日如年,渾然沒有發現時間纔過去了一小會。
少年沒回話,目光不自禁地移向懷中麗人,即便被遮蓋全身,僅是那如仙似魅的容貌,也足以讓每一個看到的人移不開目光,哪怕少年在退出倉庫的途中,已經完完全全將這絕世容易記憶在心底了,之後每一次看到依舊會有短暫的失神。
“她是何人?”
於魁同樣心驚於那種美貌,但畢竟鐵血半生,自控力不是一般的強,瞬間就恢復過來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
少年被於魁的問詢喚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心中難免有些心虛,可到底身居高位多年,轉瞬之間就調整了過來,義正言辭地道:“在倉庫中就只找到了她,想來是個關鍵人物,我想還是先將她帶回去再說吧。”
於魁面色有些奇怪,倒不是因爲這件事情,而是少年略顯探尋的語氣。您是殿下,您說的算,幹嘛問我啊。
少年似也感到了於魁曖昧的目光,輕咳一聲,恢復往日的從容道:“我們此次迴歸是爲機密,還是不宜在這裡滯留太久,有什麼事先回去再說吧。”
“是,我們這就回去。”
於魁是個大老粗,但不是真的直腸子,更何況他也曾年輕過,爲了不讓自己的主子再糾結於此,連忙配合其岔開話題,決口不再提巴達之事。
之後,兩人全然沒有驚動還傻傻守在前面的巴達等人,一路穿越碼頭區,向着城內行去,路上所有宵禁,但早已通知過相關守備者的他們,還是十分從容地就來到了一座龐大的宅院之中。
少年小心地將懷中少女放入一間廂房之中,還想陪伴一會,直到於魁輕喚了一聲殿下,這才記起正事,戀戀不捨地道:“走,我們先去見過舅舅。”
……
啊!
在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聲中,陳安猛然凝聚身形,自虛無中擺脫,迴歸現實,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心有餘悸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時他即將突破成功,卻莫名地來到了一處沒有時間流逝,沒有空間固形的地域。它既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終點,是真正的虛無,什麼都不存在,陳安甚至連自己的存在與否都感受不到,唯一剩下的意識也在一點點沉淪消弭。
在最後的關頭若不是血月刀將他給拉了回來,他差點就永久的沉淪了下去,再也回不來了。
到了那時,別說是在這方世界經營的化身,可能就是遠在中央界的本體都會陷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的長眠。
這太可怕了,一直以爲在這個世界的只是自己的一小部分思感,丟了就丟了,卻不想僅僅只是一次突破卻可以直接影響到自己的認知世界,無關距離的牽扯到自己本體。
而這還僅僅只是九星的突破,那如果換作十星,乃至十一星十二星呢?
一開始信誓旦旦不達十星不迴歸的念頭,在這個時候不免有些動搖,或許自己可以緩一緩。這次已經比上次好多了,起碼現在自己已經成爲了九星,連續突破了兩個大境界,差不多有些明白了大將軍留下的,想要自己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現在的他擁有突破八星時的七成感悟,以及突破九星的四成感悟,只要回去後,將這些感悟一點一點的全部消化吸收,鑄就金身的把握將會大上好幾成。
到時候完全可以更深層次的開發血月刀,用以抵擋乾軍可能的來襲,沒必要再在這裡冒險了。
至於剩下的東西,完全可以等到自己鑄就金身,成就天仙之後,再來這裡探索。
“姑娘你醒了?”
一個小心翼翼地聲音再陳安耳畔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將他拉回了現實。
陳安尋聲看去,卻是一個打扮還算貴氣的嬤嬤,心中不免有些詫異,沒記錯的話,自己此時應該是在巴達的倉庫中,這裡是……
下意識地環視一圈,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躺在一張柔軟的牀榻上,身上已經被換上了一套雪白顏色的居家輕薄衣衫。周圍是古色古香的傢俱,低調中透着奢華,另有四個丫鬟服飾的侍女,分別端着香爐,茶盞,銅盆,毛巾站立在那貴氣嬤嬤的身後。
這什麼鬼?自己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彷彿是看出了陳安的疑惑,貴氣嬤嬤溫和笑道:“姑娘莫怕,這裡是奚國公府,是邕王殿下帶你回來的。”
無量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