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才走幾步忽爾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轉向身後陳安道“陳少俠,如今這情狀你也看見了,想是我們同路情誼盡了,但在下還有一言相告,希望少俠聽取。”
陳安還在想着這個事情,聞言不由道“但說無妨。”
“這裡既然出了事情,想來整個草原都不再安穩,不論少俠究竟是接了什麼任務,恐怕都是不易完成,不若立刻退回雲州,尚能保證安危。”
陳安一愣,不意她在這個時候竟還能記得勸告自己,繼而笑道“多謝袁女俠提點,陳某省得。”
袁蓉點了點頭,再不遲疑,策馬直往黑霧深處衝去。
“師姐……袁師姐……”
洪英、劉亮以及長河劍派的人還想要繼續勸阻,可袁蓉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面前黑霧之中。
“洪師姐,劉師兄,我們……”
長河劍派的人見了這般情狀,一時不知所措,只能看向洪英和劉亮,畢竟他們也是宗主門派的人。
洪英咬了咬牙道“在這乾着急也沒有用,還是按師姐的吩咐去做吧,玄王手裡到底還有六千精兵,不是這麼容易被吞掉的,如果我們動作快一點,搬回救兵,說不定還不算晚。”
衆人默然,但還是點頭聽取的了明顯安慰的話。
上洛距離此近千里,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走上兩日夜,此時戰鬥已然打響,是怎麼也來不及的,或許玄王靠着轟天徹地椎可以硬撐個一時半刻,但袁師姐僅僅只是個九竅圓滿,在這種戰鬥中隨便遭點池魚之殃也是萬劫不復,誰能保證她能運氣逆天支持到自己等人回來。
但他們還不如袁師姐,如今更是沒有什麼好辦法,留在這也沒有什麼用,就更不要說跟着衝進去了,還不如依言回去搬救兵,起碼盡人事聽天命。
洪英調轉馬頭,忽而也想起了陳安,遲疑地道“陳少俠,你是否要與我們同歸?”
陳安拱了拱手“諸位先請,陳某再看看。”
洪英本就是禮貌性的一問,聞言也不關心陳安在看什麼,點了點頭,就帶着大家往回絕塵而去,自己都急死了,哪還有功夫管別人奇言奇行。
見他們離開,陳安再次轉向黑霧,眼珠轉動。
說起來這事他還真不想插手,一個把控不住就是吃力不討好。但陷在裡面的卻是自己那倆便宜徒弟,雖然實際上是沒名沒分的,可哪輪得到他人教訓。如果自己沒看到還罷了,這正好趕上,若是不救,未免說不過去。
況且他的百鍊神兵譜是真的遇到了瓶頸,這兩人能靠着自己殘缺不全的功法,昇華法如,成就宗師,除了天賦卓絕以外,想來對着部功法的理解應該也是不俗。
那麼若是合自己三人之力未嘗不能將之彌補完善,甚至將之提升到僞絕世的層次。如此就算不用血月刀,自己在正面戰力方面也是不虛仙榜前面幾位。
這麼沉吟了一會,最終陳安還是決定節外生枝管了這事。
於是他一夾馬腹,來到了迷霧近前。
沒有像袁蓉一樣直衝進去,而是在迷霧外站定,看着濃的似化不開的黑霧,他一鼓兩腮,衝着黑霧吹出了一股風。
無相玄通作爲絕世神功,雖然沒有正面作戰的手段,可自然也不會如此的簡單,甚至可以說在奇詭方面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神功。
尤其是陳安到了欺天瞞地的層次,種種手段不比聶海峰的千變萬化差,甚至還猶有過之。
就像是此時,他輕呼一口氣,利用欺天瞞地改變規則的方法將這口氣無限放大,天地立時如颳起了一陣狂風,呼嘯而成龍捲,猛然撞向眼前的黑霧。
黑霧乃是幽冥鬼域的萬骨枯榮陣,本是被陣法牢牢束縛,可經陳安這猶如天地偉力的一吹,立時不穩,竟四散着淡薄了不少。
霧中景象若隱若現的出現在陳安眼前。
有騎士突擊,有炮火轟鳴,有高手廝殺,還有詭異的亡靈從地下爬出加入戰場,這叫一個亂。
陳安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個章程,但他腳步不停,下了馬來,一步一步地向霧中走去。
所過之處,身邊十丈內的亡靈骷髏眼中幽藍鬼火轉瞬熄滅,這些骷髏戰士又恢復到一堆骨頭架子的狀態。
這本就是一種不穩定的規則所聚,碰到陳安的無相玄通扭曲規則自然是一戳就破。
而旁邊正在廝殺的兩方人馬,也像沒看見陳安一樣,任由他在這紛亂的戰場中間閒庭信步,無人來問。
也就是百十步的功夫,陳安就走到了一處低矮的木質營寨下,身邊有着一隊隊的也速騎兵,瘋狂地衝擊着宅門。
陳安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也經歷過戰陣廝殺,只一搭眼就看出也速部起碼在這一戰中投入了兩個萬騎。
雲州鐵騎天下聞名,若是戰陣廝殺,對付草原兩個萬騎當不在話下,可如今這個場景麼,還真是懸了。
他站着看了一會,一個草原方的宗師強者指揮着騎兵衝寨,而云州軍一方僅有幾個天象帶兵阻攔,若不是還有幾具殲神炮策應,恐怕早就不敵。
想來,幽冥鬼蜮並不止是了萬骨枯榮陣,還有其他的手段將帝宏等人給拖住了。
陳安轉身,就欲去寨中看看,卻忽然心中一動,側目往一旁看去。
在那裡,之前衝進來的袁蓉正陷入苦戰,普通的草原騎兵雖沒有她一合之地,但很快的就被兩個元靈層次的百夫長盯上了,立時左支右絀起來。
她雖然有九竅圓滿的實力,又身負頂尖傳承,但對上比她還要高上半個層次的元靈武者還是要差上一些,更何況一次還是兩個。
並且對方手中持拿的還是玄器,與她手中的寶刃層次不相上下。只是簡單的兩三招,就讓她險象環生,一路勇進的腳步也不由的停了下來。
陳安看着嘆了口氣,雖然不想過多的殺傷草原這個天然盟友的人,但與袁蓉一路走來也算是有一番情誼,不救也不好。
由是側移一步,一指點出,如巨椎轟擊,直接將這個元靈層次的小高手上半身砸的稀爛,身上本就很薄的輕甲,也成爲了一團廢鐵,血肉從裡面冒着泡沫被硬生生擠了出來。
另一元靈見了大驚,這是什麼詭異手段。
卻不知陳安完完全全就是用的**力量,根本什麼手段都沒用,最多就是運轉元磁御兵炁做了個牽引。
他棄了袁蓉就想跑,憑藉着修爲高半級,袁蓉一時也追之不上,可卻不想被陳安凌空一抓,身體粉碎,直接步了前者的後塵。
“陳少俠?”
袁蓉此時也是看清了救自己的人是誰,卻是滿面詫異,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元靈武者又稱半步天象,持拿玄器連普通天象都可一戰,而能輕易滅殺元靈武者的,起碼得是天象巔峰的絕頂高手。
這一路行來,對方竟然半點不漏,這是怎麼個意思。
不待袁蓉繼續生出其他心思,陳安直接笑道“同是來援就不要在意這麼多了,我們開始趕快進寨吧,遲恐生變。”
一句話把袁蓉的懷疑心思盡數打消,心中只想着對方說的不錯,管他是什麼目的什麼意圖,此時已經到了絕對危機的時刻,只要是來援的都是朋友,又有什麼心思好想。
於是爽快地應聲道“好,我們即刻進去,希望幽冥鬼蜮的最後殺招還未發動。”
說着就來到陳安身側,準備伴着陳安一起殺進去。在這紛亂的戰場上就是絕頂高手也未必安全,殲神一炮宗師都有可能隕落,且草原一方參戰的絕頂高手也不是不存在,未嘗不會有一人騰出手來狙殺自己二人。
只是她跟着陳安跑了百十步,卻愕然發現,周圍的人無論是草原騎士還是雲州軍,都對他二人熟視無睹,就好像他們兩人根本不存在一樣。輕輕鬆鬆就讓他們跑到了雲州軍營之中。
疑惑中袁蓉意欲出聲詢問,卻見陳安突兀的停了下來,正自詫異,就見對方擡手指了指前方。
她下意識地隨之看去,就見前方百丈遠的地方,飛沙走石,龍捲肆虐,十餘道身影縱橫飛掠,時不時的帶起道道罡風,將砂石化粉,草木激射成箭,大地腐朽作灰又被紫電捶打成泥漿。
周圍籠罩的黑霧早就被吹散殆盡,天空照下的月光隱隱都有扭曲之勢。即便她站在這百丈遠的地方,也被那陣陣罡風颳的臉皮生疼,恨不能撕下一層面皮來。
這,是宗師之戰,幽冥鬼蜮已然發動,自己還是來晚了。
自責之下,她有心想要救場,可卻連面前的罡風都邁不進。
別說宗師了,就是天象之戰,她都不可能插得上手,她第一次感覺自己竟如此的虛弱,如此的無力。
宗門裡,江湖中,那天資卓絕、天賦異稟的稱讚此時聽來更像是一種嘲笑。
實際上,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她連直視都做不到,甚至還要小心不要被對方戰鬥的餘波給崩死了。
在袁蓉自責沮喪的時候,另一邊,陳安也沒有貿然插手,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場中交戰的雙方。
他來此的目的本就不是救場,而是回收功法。
怎麼回收?自然是看對方在生死關頭,對百鍊神兵譜的最大利用,也就是說,他只要站在這好好看就行了,至於最後是插手救場還是轉身就走,全憑心情。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