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上洛城外,陳安牽着馬回到這裡,卻是沒有入城,只是借道繼續往九原方向行去。
至於和帝宏裴銘的交流也就是象徵性的走個過程。
其實三人本沒什麼交情可言。
雖說自己的確是救過他們,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時移世易,道路不同,自然再難與相謀。稍稍走個過程,不落了面子就算了。
畢竟隨着身份地位的變化,利益的牽扯不再僅只是自身,他們每個人身後都牽扯着一大票人。不可能真的和江湖客一般這麼瀟灑從容。
也就是如此作想,陳安更感覺自己及時脫離那個人道紛擾的旋渦是對的,不然一心撲在這個事情上,不止影響功夫修煉,還一天到晚都是狗皮倒竈的事情,與自己所期所願相差甚遠。
但偏偏還就是有這麼多人看不透,一門心思往裡面鑽,這個就不是陳安所能理解的了。
總得說來這次雲州之行還算是收穫不小,雖然是暴露了身份,往後會有一些麻煩,但卻是回收了功法心得,此去九原,以馬代步,珍惜馬力估計需要半月之久,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推導一二。
一邊計劃着,一邊就從懷中拿出了兩冊墨跡未乾的心得感悟。
帝宏二人也算是尊師重道,自己一手擊潰幽冥鬼蜮和也速部的聯手,也算幫了他們個大忙,雖然還是一樣的不待見自己,卻是把這些年對百鍊神兵譜的修煉心得記錄了下來給予了自己。
也就是說,除了自己之前觀看到的,還有了現實的理論依據,真的可以說是收穫滿滿。
至於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以及刻意的誤導,這些陳安都沒有放在心上。
且不說他們敢不敢如此愚弄一位仙榜可以排進前十的天仙大能,就是自己身爲百鍊神兵譜的原創者,還會不知道這功法該怎麼修煉?
更何況自己本也不是要他們的感悟,僅只是想要找出一條出路,需要他們提供一些意見建議罷了。
這一次,陳安也沒白佔便宜,在交換的同時,也把自己這些年來的修煉感悟,包括元磁御兵炁,也一同傳給了帝宏兩人,他們敢不敢修煉不提,反正自己是換了,問心無愧。
當然,這也不是陳安如此的大公無私,而是順手又播下去了新的種子,說不定,等個十年又能再收穫一波。
如此雲州事了,陳安也就把帝宏二人拋之腦後,轉心看起了手中心得,開始豐富自身。
百鍊神兵譜是陳安一手創出的新功法,內容不算成熟,接觸的人自然各有各的見解,陳安也歡迎集思廣益。
這裡面帝宏和裴銘就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這也是他們際遇不同,身份不同所產生的差異,一者條件得天獨厚,可以借神兵之威提升自己,;而另一者一窮二白,只能靠自己。
所以在功法的可取性上,陳安自然偏向於後者。
條件太特殊,不能發揚光大的功夫算什麼神功秘籍。
由是帝宏的心得感悟被他當做參考,主要研究起裴銘的那份。
這裡面將自身當做是一柄神兵,反覆鍛打,所成法相儘管依舊是以人爲主體,可所有精華凝聚的精粹卻在那柄長槊之上。
而他們對雙錘,長槊等兵器的選定與陳安不謀而合,自玄兵無形之後,他就在思考。
兵器無形,那道意何在,法理何存,沒有實物依託,天地法理不過是無根浮萍,又怎麼能夠用來表達。而若赤手空拳,那麼還要兵器何用?
直到接觸血月刀,才隱隱有一個想法,百鍊神兵譜,不應該是無有兵器,而是任意兵器蘊含萬千法理。
自己需要凝聚一柄獨屬自己的神兵利器,以之承載自身信念,承載自己的武道真意。
而這只是一個設想,尚無具體的思路,直到看了帝宏和裴銘二人所記錄的這些東西,纔有了一個實際的想法。
或許,效仿大將軍鑄煉血月刀的辦法。
血月刀最初也不過只是一口廢刀片,只是殺的人都了,又被大將軍王精煉,隨着大將軍王的提升而提升,最終成爲了絕世神兵。
或許可以選定一柄契合自身的兵器,用裴銘錘鍊自身的方法,錘鍊之,當兵器層次提升,再用帝宏的法子,借神兵反哺自身,而等自己攀爬到一定層次,再回過頭來錘鍊兵器,兩者相輔相成,共同升級。而若用這種方法將那柄普通凡兵錘鍊成神兵之屬,那麼自身也能隨之踏入天仙之境。一部能夠踏入天仙之境的功夫自然是僞絕世起步。
又沉心細思,這個法子似乎和仙門器修的道路近似。只是他們以器爲主,性命之修全在一柄器物上,失了根本,但道理方法上似乎可以借鑑一下。
自創功法麼,且是僞絕世功法,哪有這麼容易。
雖說天仙之軀強悍,金身又恆定守一,推導一部功法還不是手到擒來,但那指的大多是普通的神功,而直指天仙層次的絕世神功,乃至僞絕世神功,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創作出來的。
很可能被會歷經幾代人之手,最終由一人伴之證道。
儘管自己現在是已經位列仙班,可到底還是少了幾分底蘊,還需要再多多努力,蒐集百家之長,才能積累足夠,創作成功。
當然自己也不是非得完善這半吊子功法,因爲就算完善了,也不過就是部僞絕世,或許在碧落三境上有些威能,可說到底相對於真正的絕世神功以及先天聖法,還是層次太低,不若直接去尋找散落的先天八極功和九天元陽決這些絕世之傳,而難度也不會比自創功法大多少。
可作爲武者,沒有一部傳世之說,怎能甘心。
大將軍做兩部絕世傳世,被人傳揚萬載,人人稱頌,那是何等的榮耀。
陳安也是從普通人過來的,也有自己的虛榮心,也想有一部著作能供後人傳頌,爭相追捧,所以這條路就算真的很難,他也想要試上一試,做一傳承之鼻祖,去做那真正的武道宗師。
且他現在也有時間,了結東萊的事情後,他發現自己的時間忽然充裕了起來,沒有外敵壓力,沒有大能逼迫,感覺輕鬆了不少。
或許可以再從血月刀中,三極王氏處尋得大能佈局的端倪,但也不是那般緊迫。可以抽出一段時間完成自己這一心願,再踏上征程。
那麼還有什麼好想的,自然是爲了這一階段的心願目標努力,待得心無掛礙之時,纔去迎接面對屬於自己的命運,那時沒有後顧之憂,正好可以直抒胸臆。
只是這麼一來,自己說不得還得往崑崙昊天境一行,去看看器修傳承。
實際上,他還真不想去和那些仙修打交道,他們不據於修爲,稀奇古怪的手段太多,全然不似武者刀劍往來來得痛快,行走於崑崙昊天境中真是半點安全感也無。
搖頭擺脫這些思緒,陳安決定還是先趕路要緊,是否故地重遊都是後話。
他重新取出一些空白紙張,就在馬背上將自己的所思所想編繪成冊,重新創作百鍊神兵譜。直到將自己目前所得全部記錄,才解除信馬由繮的狀態,開始全力趕路。
十餘日後,陳安進入千堡地域,預想中的麻煩沒來,估計是自己一下子跑到了九原,中原那邊覺得自己暫時無害就先觀察觀察,沒有采取什麼過激的措施,陳安也樂得他們不多事。
不過他也沒有放鬆戒備,他的敵人可不止是中央王朝。
自從他“榮登”仙榜,就算是被捲進了整個天下這個大棋盤中了,環顧四方究竟誰是敵,誰是友,想來都得重新定義。
長風集馬家鋪。
二十餘年,就千堡這等偏僻之地也發展的不錯,徹底被靈州收編,迎來了新的建設。這裡的舊宅亦是被推倒,還沒有另起。
陳安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心神有些恍惚。僅存的一些記憶也隨之淡薄,若不是還有一腔仇恨支撐,可能什麼都不再剩下,真的是讓人唏噓不已。
就這麼站着看了大半個時辰,他忽然心中一動向身側看去,不知何時那裡竟站了個長衫文士,一副頹唐落魄的樣子,兩鬢斑白,滿面滄桑,雙目疲憊中帶着深邃,似乎有無數經歷、故事蘊藏其間。
陳安一笑,從進入九原地界就感覺到有人注視,今次或許是見到正主了。
人家專程在這裡等自己,自然是有話要說,由是陳安也沒表現出什麼敵意,直言問道:“閣下專程等待於此,不知有何指教。”
那人一笑道:“只爲一見故人,慰藉思念之苦,別無他意。”
“故人?”
陳安有些疑惑,說起來他已經明晰了對方身份。
帝雲庭做事還是比較穩妥的,武道金榜也有一定的公信力,也就是說能讓他看不分明的必然身在仙榜之上,而仙榜上就這麼幾個名字,稍稍一分辨自然就能知道這人是誰。
可正是因爲如此,陳安纔對對方的故人之言有些疑惑。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和對方有過什麼交集。
那人對此也不以爲意,坦然道:“大家同窗六載,小安莫非忘記我蘇晗了不成?”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