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安的認知裡,既然有三天時間,那對方一定會選擇自己最容易疏忽的時段,很大程度上會選擇三日之後的交接之時。
可誰知,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竟然當夜就來,這簡直是自大到沒邊了。
至於對方可能不知道他在這裡,或者不知道他是誰的情況,陳安根本就沒考慮過。一位C級大師,在整個世界上都是有名有姓,在他的評定出來的那一刻,幾乎就被國內各大勢力所知。
不然也不會有陽極電劍的直接賜下,更不會有護送魔靈錐往京都一事。
對方既然是國內之人引來,那自己在被派往保護賴衛國的那一刻,屬於自己的資料應該就已經擺放在了對方的案頭。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敢肆無忌憚的直面來襲,一者,就是有絕對的把握,二者,則是根本沒把武道大師看在眼中。
陳安站起身來,走到窗口,看着那魚貫而入的重重陰影,心中迅速確定了來襲之人——食光者格雷沙姆。
曾經瀏覽過的相關資料,一頁一頁的在他的腦海之中翻開,顯示出屬於永耀塔的資料。
永耀塔的最高戰力中除了聖耀之光羅傑·古斯塔夫外,還有十七位塔主,其中有九人達到了大師級,剩下八人也是D+級的巔峰精銳。
情報之中,格雷沙姆並不屬於那九位大師之一,也就是說,他只是一位巔峰精銳而已。
明知道有大師級存在鎮守,還敢只派一個巔峰精銳來,這是明擺着不把武道大師放在眼裡啊。
陳安搖了搖頭,有些好笑,想起了網上的一個段子,感覺似乎該在“他喜歡我”、“我能反殺”等錯覺之外,再加兩條,那就是“我同階無敵”和“我能越階”。
本來光靠武道修爲想要解決這個明顯手段詭異的巔峰精銳級異能者還要費一番手腳,可對方的小覷成功的把陳安給激怒了,決定不再留手,一方面給對方點顏色看看,一方面也是心血來潮,想要做個小實驗。
隨着他一擡手,他身上的氣勢陡變,仿如山川之巍峨,天地之雋永。
冥冥中有龐然大力灌輸而下,衝散了漫天的陰霾,朗月如水洗,皎皎懸於夜空。
外面如游魚一般滑入的陰影,在這一刻全部凝滯了下來,它們變成一股股黑色的煙氣,被從地面抽出,在月光下無所遁形。
煙氣匯聚於半空,共同組成了一張驚恐莫名的臉龐,口中難以置信地吐出了一個萊茵語單詞:“聖域!”
沒等他說出更多,一股龐然巨力轟然降臨,就彷彿是一座山的重量突兀地塌陷了下來。
天地同勢!
這是無相玄通入門階段的第一項神通,由太虛幻靈步的踏勢之法修煉而成,達到極致可借天地之力,行大罰于山海之間。
只是當初他接觸到無相玄通時,本身已經達到了法相宗師的境界,祭出法相後,同樣擁有移山倒海的威能,所以此項神通在本體那裡並沒有顯露出什麼威能。
但此時他無法突破到天象層次,就更不用說法相宗師了,拿來裝點自身,卻是個威力極大的招數。
當然,以他九竅圓滿的實力施展開來,還是有些勉強,多半歸於真意,無法於現實中借來太多的力量。只能靠着虛靈空間中繼續的靈力,將這一式神通激發,勉強借來整個暮雲山的山勢,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天降巨力在將那團陰影擊潰的同時,收勢不及,也傳達到了山脊之上,一時之間地動山搖,整個半山別墅區都感受到了明顯的晃動。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地震了,地震了……”
此時別墅內一陣雞飛狗跳,賴雲輝帶回來的十幾個保鏢,再加上原本賴衛國身邊的安保力量,在這一刻同時反應過來,忙不迭地或逃命,或去尋找僱主。
陳安略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到底不是屬於他本身的力量,有些難以控制,鎮壓入侵者的時候,還將力量傳導到了地下。
“咚咚咚。”
房門在這時被敲響,門外傳來了賴衛國的聲音:“陳先生?您沒事吧。”
到底是一方財閥出身,賴衛國的膽魄氣度非是他人可比,除了震動到來時心中的那一絲悸動外,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沒有後續,就懷疑起是否爲超凡力量所致,直接找上了陳安。
陳安嘆了口氣,目光不無惋惜地透過玻璃窗,看見樓下花園中一片被夯實的土地上,一個渾身衣物成了布條,半赤 裸着的金髮男子,七竅留下的蜷縮在中心處。
如果方纔控制得當,當能無聲無息地將之打成這樣,然後等那羣保鏢第二天一開門,看見這般景象,自己的逼格能往上躥升好幾個層次。
而現在麼……哎。
“陳先生?”
賴衛國的聲音再次在門外響起,促使着陳安無暇構思裝逼方案,只能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門外除了賴衛國,還隱隱綽綽的有賴雲輝和他的保鏢們,只是他們都躲在很遠的樓梯處,隱含怯意地看着這邊。
“陳先生,剛剛……”
“入侵者還在院子裡呢,先派人去把他拿下再說吧。”
陳安直言打斷了賴衛國的問話,並肯定了對方的某些猜想。
賴衛國長舒了一口氣,回頭向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句,這才走進屋中,略帶恭維地道:“陳先生果然不凡,一出手就旗開得勝……”
……
相比於賴家父子的無知無畏,院外潛伏的兩人,全然愣住了,一直到別墅中兩人走出,拖死狗一樣的把院落中央捲縮的金髮男子拖進屋中,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那,那是什麼?武,武道大師能有這麼強?”
“總,總不會是一位武聖吧……”
“快,快,向上面通報,情況有變,任務超限,放棄這次機會。”
……
第二日,陳安給周國棟去了個電話,讓他派兩個人來把那個叫格雷沙姆的傢伙給押走,之後繼續在賴衛國的書房中坐了下來。
賴衛國處理完了自己的事情,也坐到了陳安的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閒聊。
沒過多久,墨成青一個電話打到陳安的手機上。
按下接聽鍵,陳安笑道:“墨老,又有新的指示?”
對面沉默了一會,道:“你可以回來了。”
“嗯?那任務?”
“任務完成的不錯。”
“完成?”陳安奇怪地看了面前的賴衛國一眼,道:“不是說三天嗎?”
手機那邊墨成青的語氣有些怪異:“對方能送一個格雷沙姆過來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還有其他人,所以你的任務算是提前結束了。”
陳安一怔,接着也反應了過來,龍騰可不是吃素的,對方絕對不可能在諸夏隨意進出,這次要不是國內有人接引,對方絕對送不進來F級以上的存在。
且就算是有人接應,一個格雷沙姆也是極限了,這還是瞅着龍騰的疏忽。
所以這麼看,自己還真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務。
如此想來,一出手就直接越階使用天地同勢將對方一擊擊潰還真是做對了,着實省去了不少的麻煩,否則即便以他九竅圓滿的實力,在真氣不能外放,很多武技不能使用的情況下,想要輕易拿下一位手段詭異的異能者,還真不知道要費多大的功夫。
他將電話交給賴衛國,讓墨老又與對方交代了幾句,這才順勢起身告辭。
因爲是墨老親自說項,賴衛國也沒有假意挽留,恭恭敬敬的把陳安送出了別墅,送上了車。
直到車輛啓動轉過路口,再也不見,他一直保持禮貌性微笑的表情才鬆垮下來,隱含熱切又心有餘悸地道:“他已經不是普通的大師級了吧?”
儘管只是普通人,但地位到了他這一步,怎會不對這世界的真實有所瞭解,格雷沙姆是什麼人,他或許不知道,但昨晚的地動山搖,那種猶如天災來臨的心悸感,卻是真實不虛,故而對此有所猜測。
一直站在他身後,彷彿只是一個普通保鏢的西裝男似也隨着陳安的離開鬆下了架子,此時聽了賴衛國的問話,苦笑的:“我只是剛入級,見識有限,哪能妄言大師級的層次,但他昨晚給我的感覺,和社長很像,雖然我只見過一次社長,但印象卻是十分的深刻。”
同樣的一幕還發生在別墅之中賴雲輝的房間。
他身體隱隱向前半傾,面色有些複雜地向對面站着的廖海軍問道:“能搖動整個暮雲山,產生類似地震的情況,究竟是什麼境界?”
……
方纔還在懊惱這個逼裝的不夠文雅的陳安,轉瞬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開始期待起積累的功勳可以兌換什麼武學觀摩。
不需要太高深的,以他高屋建瓴的解析能力,幾乎是見微知著,只要有一個方向,他就能靠自己的本事將之推演出來。
說起來,他繪製的那些觀想圖,都是基於這個世界法理而來,相比於他所見到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些體系,委實高深了一些,簡而言之就是不接地氣。
而陳安的目的是想使之普世,兩者之間難免有些衝突,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參考這個世界的武道的新成果,且是基礎性的成果,他不免還是有些期待的。
他坐車一路下山,回到藍天大廈,和墨老交接了任務,又處理了功勳兌換的一系列事情,直忙到天擦黑,纔算結束。
坐了公交車回到學校,正往宿舍樓上爬時,看見了揹着個大書包下樓的劉啓,不由笑着招呼了一聲道:“這纔剛開學,又去自習啊,你小子也太挊了。”
劉啓下樓低頭看着樓梯,聽了招呼,一擡頭看見是他,面上立刻爬上了一絲怪異之色。
一邊搖頭一邊嘆道:“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來。”
陳安有些莫名其妙道:“什麼?”
“哎,啥也不說了,你纔是最牛逼的。”
劉啓感嘆一聲,搖頭晃腦的走了。
他這不盡不實的,弄得陳安有些納悶,但習慣了舍友們的逗比性格,也沒想太多,又爬了兩層樓徑直往宿舍中走去。
只是當他推開宿舍門,看清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時,不由一臉愕然道:“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