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雷鳴谷。
因爲環境特殊,這裡常年雷電不斷。
天空黑壓壓的雲層之中,時不時就有一道紫色電光閃過,偶爾還會有一兩道雷光落下,炸起一片迴響。
一座純粹用絕緣材料建成的簡陋研究室中,陳安身穿白大褂,站在一羣研究人員的身後,默默地注視着玻璃窗外。
這是軍方根據環境臨時建造的一處研究室,轉爲玄觀道長突破而用。
窗外,玄觀老道,身處八根青銅圓柱之中,已然開始了突破的過程。
此時的電光雷鳴比往日似乎更加恐怖了一些,幾乎是接天連地,如雨砸落。
玄觀老道瘦弱的身體盤坐其間,似乎隨時可能被一道雷霆闢的焦糊。
咔嚓!
一條粗大的雷光猛然躥下,在八根青銅柱上游走一圈,碎裂爲絲絲縷縷的紫色電光,最終一起匯聚到最中間的玄觀老道身上。
所有的研究人員具都心中一緊,只見玄觀老道一動不動,紫電在他身體上鑽進鑽出。
少頃,一股龐然的氣勢在其身上出現,猛然大漲。
陳安轉首看向能量度測試儀,只見數值從C級初段開始飆升,幾乎是瞬間就突破了B級高段的閾值。
藉助雷霆突破是玄觀老道自己提出的方法,他年老體衰,精力不足,只能藉助外力。
可藉助外力卻有極大的兇險,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全看他的武道意志能不能將這龐大的力量鎮壓,可現在看來……
正在猶豫是否出言終止實驗的陳安,忽然眼睛一亮,猛然向玄觀老道看去。
只見這老道士身上的紫電緩緩平復,並向着身軀之內融入進去。而隨着這種緩慢的融入,他的外表也在發生着變化。
原本乾癟的皮膚,漸漸鼓脹,面目也開始變得飽滿,似乎一瞬間年輕了十來歲。體內那股衰敗的氣息,又換髮出莫名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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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傢伙的武道意志非同小可啊!
陳安暗暗下了一句評語,可轉念一想似乎也是正常,在幾乎是末武時代的如今,還能純靠勁力將身體練到大師級的層次,武道意志不強的人怎麼可能做到。
武道之路,天賦只是一方面,毅力、心性纔是最終決定的關鍵。
另外玄觀老道本來習練的武功與陳安所創的萬化雷鳴勁,也應該是相當的契合,否則整個過程不可能會如此的順利。
一個多小時後,玄觀老道身上的紫色電光徹底平復,但他依然閉着眼睛,應當是正在將勁力煉化入根髓。
工作人員連忙升起絕緣罩,將他罩在了下面,以免受到不可控的雷霆影響。
又過了一刻鐘,玄觀老道緩緩睜開雙眼,渾濁的雙眸早已不在,他雙眼之中似有精芒閃過,若在暗室之中,或有虛室生白的異象顯現。
他面上盡是掩飾不住的喜意,多年的養氣功夫,似要毀於一旦。
“恭喜!恭喜!”
陳安和洪福生聯袂而出,此時他們的心情和玄觀老道一般激動。
洪福生是因爲新武學本身的實用性,而陳安則是證明了異化根髓之法的可行。
這也讓他大體上摸清了這個世界的法則脈絡,金身之基等於是定下了一條。
雖然玄觀老道是半路出家,改易根髓,並非從無到有的修煉而成,但白紙好坐化,這種情況反而比一直走新武學道路更難,反饋給陳安的數據,更能反映許多的東西。這怎能不讓陳安生出同喜之感。
如今,他所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確定金身之基。
對於無相金身的鑄就他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這一次只需要確定此方世界的基礎規則,就能直接突破。
因此,此方世界的基礎規則就是他的金身之基。
他所創的新武學十二部,並不一定要完全確定,只需其中可以組成基石的部分,比如地、水、火、風四部;再比如金、木、水、火、土五部;甚或光、暗、水、火、風、雷、土七部。
他完全可以任意選擇某一種組合爲基石來驗證。因爲無相金身,本就是無相化有相,有相化萬相。
當然,無相金身的鑄就,是一個反向推演的過程,自然是越詳細越好。
所以陳安暫定的是以光、暗、水、火、風、雷、金、木、土九相爲基,再反演無相,方可保萬全。
左右他也不急在一時,可以等着新武學慢慢發酵成長。
“還要多謝陳居士指點迷津。”
玄觀老道單掌一豎,面向陳安略帶感激地稽首。
陳安正欲謙遜兩句,可卻被身後一連串的恭喜聲淹沒。
在研究室中觀禮的其他民間武者們紛紛走出,向玄觀老道道喜。
陳安自然地退到他們身後,今日玄觀老道纔是主角,他自是不好搶了對方的風頭。
況且他已經得到了最大的實惠,以他的性格悶聲發大財纔是正理。
默默地退到洪福生的身邊,陳安出言道:“主席,我想我該回去了。”
“回去?”洪福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陳安不得不解釋道:“我本就是從南徐借調進京的,如今新武學體系的建立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數據庫的建設也初步進入正軌,我想我應該功成身退了,畢竟我還是一個在校學生。”
洪福生聽着陳安所說不禁皺起了眉頭,而聽到“在校學生”的說法,更是面色古怪地道:“你還要去上學?”
陳安苦笑道:“目前國家雖然把全民武道的方案提上了議程,但超凡限制令還是存在的,我父母並不清楚裡世界的事情,他們希望我能正常畢業,擁有一個文憑。”
洪福生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你需要,我們可以……”
陳安自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他道:“我雖然愛好武道,但我更希望過安定平凡的生活,有南徐神英社一個身份掛職,我感覺就夠了。”
洪福生沉默了,除超凡限制令外,在諸夏還有一條和同心社一起訂立的衍生法令,那就是超凡者在超凡世界依舊享有公民的自主權限。
並不是所有的超凡者都野心勃勃,時刻想要搞個大事情。更多的人,親戚朋友都是普通人,從小生活在普通人身邊,更願意去過平凡普通的生活,同心社的存在就是爲了維護他們的利益。
所以在陳安明確表示了不願意後,洪福生也不好再說什麼,至於用大義脅迫之類的事情,更是不可能,軍方在某些方面確實比較霸道,但卻不是毫無下限的無恥。況且對陳安這種人才,洪福生更願意用拉攏替代強制。
好在對方不是真的要和軍方劃清界限,還說了會掛着神英社的職務,有事也可以通過那方面的負責人迂迴求助。
於是他伸出右手,道:“這段時間辛苦了,那就預祝你學業順利。”
陳安態度擺的非常正,雙手伸出握住對方的手,笑着道:“謝謝您!”
他這個時候急流勇退,自然不是表面上那個理由,雖然也有一方面那樣的因素,但主要還是因爲不想太引人注意,準備悶聲發大財。
異化根髓是一個過程,短則幾日,長則半年,決定於自身的武道意志,是否能夠深入根髓。
玄觀老道是成功了,只等這個過程結束,就可以徹底的將根髓完全異化,但這對他來說還不是終點。
以陳安的觀察,這老道底蘊極厚,一旦異化根髓的過程結束,他這麼多年的積蓄終將厚積薄發,將他的修爲推進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如今已經是C級高段的大師級了,再往前一步,必然超凡入聖。
對一部可以異化根髓抵達超凡的功法的解讀和對一部能讓人踏足聖域的功法的解讀,軍方的重視程度絕對是兩個概念。
此時不走,難道等着被各方勢力煩擾到死嗎?
雖然,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他身在南徐也無法徹底屏蔽這些紛擾,但有軍方擋在前面,總歸要好上不少。
於是在回到研究所後,他將整套資料全部整理完全,一股腦的都轉交給了前來交接的軍方人員,和墨老打了個招呼,就坐上了迴歸南徐的火車。
時至今日,他都已經離開了半個多月了,學期都快接近了尾聲。他本有心先回學校報到,順便看看自己之前埋下的兩個“種子”成長到什麼程度了,可是按照規矩還是得先去當地神英社報個道。
只是剛從南徐站走出,就有一輛路虎攬勝停在了他的面前,車窗搖下,露出了鄧玉紅的那張狐狸臉,一副輕挑的表情道:“去哪啊,帥哥?”
陳安嘴角抽了抽,這都能碰上,南徐真是個小地方。
不過他也沒客氣,直接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道:“建設路18號,藍天保全,謝謝。”
在去首都前,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當然,這是鄧玉紅認爲的,以陳安的角度來看,這女人雖然有點彪,但卻相當真實,在她身邊會讓陳安有一種真的融入了這個世界的感覺,所以漸漸開始嘗試着真的與她交個朋友,以陳旭的身份。
車副駕上還有一個人,一位面容精緻到像洋娃娃的乖巧女孩,她此時正好奇地看着上車的陳安,並等着鄧玉紅的介紹。
而鄧玉紅則相當不走心的介紹道:“陳旭,一弟弟,別看長得人模狗樣的,內裡是個悶騷男。”
“仇霜,我閨蜜,樣子長得乖巧,實際是個人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