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林霜影看着他,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猶疑:“我說,日後我與曹公子,再無瓜葛!”
曹爽頓時就紅了眼睛,問道:“爲什麼?你是怪……怪我今日沒有保護好你嗎?”
林霜影不承認,也不否認,徑自從曹爽身邊走了過去。
曹爽想要追上去問些什麼,卻被赫連紫月一把拉住。赫連紫月看着林霜影單薄而決然的背影,心中一番感慨。林霜影如此做,是覺得下了這一番狠心的她,心腸狠毒,配不上身爲翩翩貴公子的曹爽吧。抑或是,林霜影覺得自己與林浩遠撇清了關係,再不是官家女子,不過是個平常的女子而已,這樣的她,配不上九門提督家的公子。只是,林霜影如何能知道,這世間的男女,一旦有了情,這所謂的配不配,便只是一句虛言罷了。只是,這個年齡的林霜影,閱歷尚淺,不會懂得這個道理。
身旁,曹爽問道:“赫連院長,林姑娘終究是怪我來得太遲了,是不是?”
這一次,赫連紫月並沒有把自己的分析說給曹爽聽。有些事,還需要他們自己去體悟,而若是他們之間經歷了這件事便分開,也算不上是兩情相悅,情深似海。如此,倒不如放了各自的自由,去尋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真情感。赫連紫月看了看他,說道:“不管她如何決定,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曹爽眼神堅定,語氣堅決:“我會繼續陪在她身邊,等她……等她回心轉意。”說完這句話,曹爽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朝着林霜影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此後的林霜影和曹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和之前全然不同。林霜影一反從前溫柔的性子,變得堅硬了幾分,學習起來也是格外賣力。特別是在學武的課上,更是拼盡全力,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要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氣來。而曹爽,對待學習的態度也變得認真了起來,原本,他只不過是中下的水平,慢慢地竟然到了中上,讓認識他的人忍不住對他刮目相看。兩人的變化看在衆人的眼裡,而衆人也明白,沒有變化的是二人之間的情意,更確切地來說,是曹爽對於林霜影的情感。雖然林霜影不再給他任何迴應,但是曹爽仍是鍥而不捨地對待林霜影,悉心地照顧着她。
彈指一揮間,一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在這一年的學習中,沅天洛也變得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年之期已到,轉眼便是朝廷選拔人才的時候。這一次的選拔男子和女子是分開的,但比試的科目都是相同的,都是分爲文試和武試。沅天洛和林霜影作爲學院中的佼佼者,都參加了這一次的比試。在林霜影看來,這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一個可以讓她以後可以和林浩遠抗衡的機會。而在沅天洛看來,她也想知道自己這一年學下來,究竟學得怎麼樣。前面的文試二人順利通過,轉眼便到了武試。一層一層的選拔之後,最終站在比武臺上的兩個人,是沅天洛和林霜影。
林霜影苦笑着看着臺上的沅天洛,道:“袁洛,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我們兩個人對陣。”如果對手是袁洛,她是捨不得出手的。這一年來,是袁洛每日寬慰她,她才能熬過這一年,挺到現在。她知道,她不能對袁洛下死手。可是,這樣一來,她如何能贏得了她,她又該如何實現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如何能出人頭地,讓林浩遠受到他應得的懲罰。
她的矛盾和掙扎看在沅天洛的眼裡,讓她很是動容。原本,她來參加比試,不止是袁瑛璟,就連百里奚和和她的一干暗衛都是不贊同的,生怕比賽過程中誰一個不小心,傷到了她。可是她決意要來,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她。只不過,眼下,百里奚和和那些暗衛都藏在人羣之中,若是她稍有閃失,便會衝出來。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只是,若是這麼走下臺去,未免有些招人議論。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心裡有了主意之後,沅天洛衝着林霜影抱了抱拳,道:“開始吧。”
林霜影囁嚅道:“不,袁洛,我不能。”在沅天洛衝她抱拳的那一刻,她就認定,她不能對沅天洛出手,即使會放棄掉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因爲,機會沒有了可以再找,可若是失了情意,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沅天洛卻是笑了笑:“林霜影,不論我們之前有多深的情誼,可現在是比試,要認真對待。即便會傷到了彼此,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散的,不是嗎?所以,儘管出手吧。”
得了沅天洛的鼓勵,林霜影擺出了迎戰的架勢。很快,二人打在一處,難分上下。幾個回合之後,沅天洛故意膝蓋着地,倒在了地上,而眼角的餘光裡,她卻看到林霜影也做了相似的動作。不好,林霜影這是要讓着她。沅天洛忙撲過去,撐起林霜影的身子,悄聲道:“不要。”
林霜影的身子被她撐起,她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久久未起身。在觀戰的人看來,就是沅天洛被林霜影打敗了。
考官宣佈了比試結果之後,沅天洛站了起來,看着還未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的林霜影,說道:“你贏了。”
“不。”林霜影說道,“是你讓了我,可我原本,是想讓着你的,沒想到你會……”
沅天洛示意她安靜下來,不要再說下去,畢竟,這裡人多眼雜。這話被別人聽了去,終歸是落人把柄。她笑了笑,道:“就憑這一點,誰敢說我們不是心有靈犀。既然我們都想互相讓着對方,這份情誼,不是比這比試結果更加重要嗎?所以,不必有任何抱歉的想法。其實,我突然想起來,這次比賽的佼佼者是要被陛下賜予官職的。而我,是不能做官的。所以,由你來做這個贏家,是最好的。”說完,沅天洛轉身離開。
身後的林霜影,被一羣祝賀的人圍在中間,看着沅天洛離開的背影,眼神複雜。
沅天洛回到無人注意的角落,百里奚和頓時迎了上來,關切地說道:“你沒事吧?”
沅天洛搖了搖頭,道:“沒事。”
百里奚和嗔怒道:“既然你不想贏,又何必要走這一遭?”
沅天洛笑了笑:“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上來。誰又能說,做每一件事都能說出來理由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說不出來理由的,因爲想做,所以便做了。僅此而已。對了,你比試完沒有?”
百里奚和瞪了她一眼,道:“我不過是爲了走個過場罷了,不當真的。不過啊,我若是真的上臺,必定會竭盡全力。不像你,明明有可以贏林霜影的實力,卻手下留情。”
“既然你還沒有上臺,事情就好辦了。這樣吧,給我易容成你的樣子,我替你上臺。”
頓時,百里奚和的雙眼頓時瞪得如銅鈴一般大,驚道:“你要幹什麼?”
“我不想傷着林霜影,可並不代表我不想傷着別人啊。我只是想要一個證明實力的機會。既然這裡沒有,就去男子的比試場上看看嘍。”
沅天洛說得輕鬆,百里奚和卻是聽得觸目驚心。要知道,這項比試之所以男女分開,就是因爲男女之間還是存在着差別,男人在武藝上的造詣終歸是比女人要強些。沅天洛這一年來雖然武藝精進不少,但是若是放到男人堆裡,還真是不好說。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況,參與比試的女子都是學院中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可男子的比試則不同,除了學院裡的人,還有很多別處來的人,人員複雜,至於人員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於是,百里奚和堅定地表達了自己反對的立場,表示絕對不會給沅天洛易容,也絕對不會同意她去參加男子的比試。
孰料,沅天洛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是轉身就走,百里奚和一把拉住了她,道:“你要幹什麼去?”
“這件事,我只是通知你,並不是與你商量。你若是不同意,我命人將你綁起來,再找人將我易容成你的樣子便是。這是做起來,不難。”沅天洛平淡無奇地說道。爾後,轉身離開。
百里奚和一想,確實,若是沅天洛執意如此,他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只是,別人易容的本事,他信不過。若是被人看出破綻,於沅天洛而言,終歸是個麻煩。
於是,百里奚和忙不迭地說道:“好,我答應你。”
沅天洛回過身,嘴角微揚,道:“如此,再好不過。”
於是,沅天洛易容成了百里奚和的樣子,上了比試臺。接連幾場比試,沅天洛都輕鬆勝出。將近日落時分,比試終於告一段落,而明日,便是決賽。到了明日,一切就能見分曉。
當日,回到宮中,百里奚和聯合袁瑛璟等人又去勸沅天洛,最終卻是無功而返。最後,袁瑛璟甚至提出了暗中動手腳,讓明日比試之人作假的主意,卻被百里奚和全盤否定。因爲,這件事日後若是讓沅天洛知道了,她不會放過他們的。她雖然平日裡都他們信任有加,可是沒有誰能容忍欺騙,更何況是堂堂的帝王。他明白沅天洛的性子,所以堅決地拒絕了這樣的提議。
沅天洛不知道的是,這一夜,有一人一身錦袍,站在離她的寢殿不遠的地方,整整一夜,眼神中神色莫名,讓人看不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