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地崩的跡象!她在書上看過,地崩之前,雖然人類感覺不到什麼,但是一些動物卻比人類敏感,能夠感知到人類感覺不到的東西,而這種東西足以導致動物的死亡。書上記載,一百年之前的一次地崩之前,也見到很多鳥兒離奇地死去。而現在,京城附近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就說明這裡也要發生地崩?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糟了。
想到這裡,沅天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若京城附近真的會出現地崩,只怕是大事不好。地崩的景象,她雖未親眼見過,卻在書上看過過描寫地崩時的慘狀。地崩之時,大地會裂開一道道口子,將人活生生地吞噬進去。除此之外,大地還會劇烈地晃動,地面上的房屋會倒塌,樹木會被連根拔起,高山會傾壓而下,江水會四處奔涌,淹沒村莊和農田,到那時,百姓會死傷無數,生靈塗炭,民不聊生。而京城向來是富庶繁華之地,若是京城附近出現了地崩,只怕是會更加兇險。如此一說,也難怪南無疆會如此着急了。
沅天洛神色一凜,道:“即刻回宮!”好在這軍營裡有百里奚和,如果出現了什麼情況他也能妥善應對。眼下她還是回到京裡,儘快瞭解各方情況爲妙。若是確定會地崩,還是儘快將京城裡的百姓儘快疏散爲好。只有這樣,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事不宜遲,沅天洛即刻動身。只是,回去之後她並未直接回宮,而是先去了南無疆的府邸。畢竟事出緊急,而南無疆瞭解到的消息比較全面,她決定還是先找南無疆瞭解一下情況。到了南府,沅天洛並未從大門而進,而是直接越牆而入。這樣做,一來節省時間,若不然來來回回地通報、行禮,很是浪費時間。二來也好避人耳目,能免去不少的麻煩。
此時,南無疆正在廳堂之中焦頭爛額,見到沅天洛忽然出現,慌忙就要跪地行禮,被沅天洛阻止了。
沅天洛當即開門見山地說道:“南丞相,免禮。你遞上去的摺子說得並不詳盡,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再與朕說一遍。”
聞言,南無疆將這件事一一道來,說的很詳細。
沅天洛聽完,不禁皺緊了眉頭,她本能地不希望是地崩,也就想要往別的方向去想。她問道:“會不會是什麼發生在飛鳥身上的疫病?”
南無疆搖了搖頭,道:“已經查過了,並不是。”
“你把那死去的飛鳥拿來給我看看。”
聽到沅天洛的吩咐,南無疆不敢怠慢,忙吩咐人去拿。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有人將那飛鳥的屍體送來。
南無疆不禁有幾分氣惱,陛下在此,下人竟是這般怠慢,這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說明他南家治家不嚴,連這小小的奴才都敢如此鬆懈?眼見着沅天洛雖是一臉着急,但並未出言訓斥,南無疆心安了許多,忙悄聲命身側的管家前去一看究竟。他的這個管家向來辦事利索,他自然是信得過的。
果不其然,管家很快就回來了,卻是一臉的凝重。
南無疆見他如此,不禁有幾分疑惑。
管家走到他身邊,避開沅天洛的視線,在他的耳邊悄聲說道:“大人,您吩咐管着那飛鳥屍體的人也不知是何原因,此刻竟昏睡不醒,怕是中了毒。”
南無疆心中大駭,難不成有人算計到了他的府上?
沅天洛是個細心的人,看着南無疆的臉色起了變化,問道:“何事?”
南無疆臉上忙陪着笑,道:“回陛下,無礙,原本微臣吩咐管着那飛鳥屍體的人,家中老母病重就急着回去了。回去之前也沒告訴別人那東西放在何處,這不,微臣正要命人好好找找呢。”說着,南無疆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會意,忙退了出去。
南無疆見沅天洛並未說什麼,心裡稍稍放心了些許。畢竟,他府裡的人中毒這件骯髒事,還是不要說出來讓陛下知道的好,以免污了陛下的耳朵。只是,待陛下走後,這件事還是要好好查探一番。既然已經有人將手伸到了他南家的府上,他南無疆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他倒要看看,暗中做下這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管家辦事很利落,很快就將那飛鳥的屍體帶了過來。十幾個飛鳥的屍體擠在一個木籠子裡,看起來不過是尋常的鳥兒,並沒有什麼不同。沅天洛見了,吩咐道:“拿出來一個,朕要看一看。”
管家聽命,將那木籠子打開,取出一隻用帕子包着遞給了沅天洛。
沅天洛接過,細心地觀察着,這是一隻灰白顏色的飛鳥,身體僵硬着,兩隻腿向空中蹬着,似乎死前經受了巨大的折磨一般。不對,這是什麼?只見那鳥兒灰白的羽毛中間,似乎藏着一些東西。沅天洛顧不得什麼忌諱,當即伸手撥開那羽毛。果然,在羽毛之下看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沅天洛看向籠子裡的那些屍體,果然,那些飛鳥的屍體上也有着一些細微的粉末的痕跡,雖然不明顯,但若是仔細查看,還是能夠發現一些端倪。
沅天洛將鳥放在籠子裡,吩咐道:“南丞相,這飛鳥的羽毛裡有一些粉末,你即刻命人將這粉末收集起來,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和這飛鳥的死因有關。”
南無疆不敢怠慢,忙吩咐人去做這件事。
“阿月,府裡是來了什麼貴客麼?怎麼也不見老爺?”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由遠而近。
沅天洛循聲望去,那女子正從假山後面走出來,正是沐弦月。
與此同時,沐弦月也看到了沅天洛。
一時之間,二人都有些沉默。
在沅天洛看來,沐弦月曾是慕容熙的皇后,又算得上和她有一些親緣上的關係,雖說沐弦月也沒做過對她不利的事情,但二人之間似乎也沒有什麼情分可言。她早已知道南無疆暗中迎娶了沐弦月,也從未在此事上說過什麼。只是乍一相見,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話可說。
於沐弦月而言,曾經的沅天洛不過是一個勢單力薄的公主罷了,她則是掌管後宮的皇后,隨意便可拿捏她的生死。可現在沅天洛貴爲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不過是她臣子的夫人罷了,地位尊卑,分分明明。可是,一時之間,她實在是不能說服自己屈膝對她行禮。
就在這時,南無疆回來了。看到二人之間的靜默,南無疆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他忙看着沐弦月,說道:“夫人,來見過陛下。”他這是在提醒沐弦月,不管她之前是什麼身份,此刻必須對沅天洛屈膝稱臣。若還是抱着從前的念想,只會害了她自己。
沐弦月愣愣地看了南無疆一眼,爾後低下頭去,咬了咬嘴脣,躬身施禮,道:“民婦沐氏,見過陛下。”
說到底,沐弦月仍是放不下面子對她屈膝跪拜,只是躬身施禮而已。沅天洛看在眼裡,卻並未在意,淡淡道:“今日是朕多有叨擾,不必多禮。”說完,便不再說些什麼,側臉看向別處。
南無疆是何等通透的人,看到二人之間的尷尬,忙衝着沐弦月說道:“夫人,陛下尚有些話要吩咐,你且先回房吧。”
聞言,沐弦月點頭稱是,轉身離開。
這時,沅天洛開口道:“南丞相,南薰現在何處?”不知怎麼的,看到沐弦月,她忽然就想起了南薰。此前二人一直是劍拔弩張的狀態,倒是不知道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如何。
“回陛下,舍妹也住在這府中。”原本,他還想提及慕天玉,但是想到慕容熙做下的種種,也就熄了這個念頭。
“哦,是朕多言了。那粉末可收集好了?”沅天洛調轉話題,問道。
南無疆順着她的話說道:“回陛下,已經收集好了,正準備找人去看。”
“那就好。”說着,沅天洛在正廳之中坐下。今日這一番奔走,着實是勞累,她有些口渴,便看向了桌案上的杯盞。
南無疆會意,招手讓婢女過來,吩咐道:“還不快給陛下上茶。”
婢女慌忙離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端着托盤,上面放着杯盞和一個瓷白的茶壺。侍女倒好茶,躬身退去。
南無疆恭敬地說道:“陛下,請用茶。”
沅天洛微笑着點了點頭,她拿起杯盞,頓覺手上有些溼潤,想來是方纔那婢女太過緊張,將茶倒在了杯盞外面。她並未在意,嘴脣湊到了那杯盞的口邊。頓時,一股新鮮的茶香撲鼻而來,讓人不禁心曠神怡。她輕輕地抿一口茶,頓覺五臟六腑都通透了不少,連帶着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生機勃勃。
“好茶!”沅天洛由衷地讚道。
聽沅天洛如此說,南無疆很是受用。這茶是他從一個常去深山中採茶的老農手中買到的,初嘗之後便覺得妙極。現在這茶又得了陛下的歡喜,怎能不讓他喜上眉梢?
然而,下一刻,他卻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倒地聲——撲通!
南無疆大驚失色,先前爲表恭敬,和沅天洛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是低着頭的。而當他擡起頭,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禁覺得頭皮發麻,腿肚子轉筋。當即,他腳下一個不穩,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