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幫我什麼?”沐弦月警惕道。
“自然是幫你做到你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報仇。”黑衣人狀似隨意地說出這句話,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特意加重了聲音。
沐弦月輕蔑地一笑,道:“哼,說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可知,我的仇人是誰?”
“沅、天、洛。”黑衣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沐弦月的身子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旋即又恢復如常,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她並非蠢笨之人,眼前的這個人,出口便直呼沅天洛的名諱,這樣的人,絕非良善之輩,她不得不小心行事,以免引火燒身。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能夠幫你報仇就是了。而你,只需要在我需要你幫助的時候,盡全力做好我交代的事情也就是了。“
“就這麼簡單?”沐弦月有幾分不相信。
那黑衣人信心滿滿地說道:“就這麼簡單,你做到我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會爲你報仇。這件事,你可以答應,也可以不答應,選擇權在你。”說完,黑衣人轉身欲走。
眼看着那黑衣人就要離開,沐弦月急不可耐,忙說道:“我答應你!”
聞言,黑衣人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好,合作愉快。”爾後躍窗而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沐弦月上前去關了窗戶,背靠在牆壁上,心有餘悸,卻又難掩地興奮。
此刻,月華宮中,沅天洛已經收到了南宮逸塵的回信。南宮逸塵言明,南宮赫玉原先的舊部,仍待在東越,並無異動。
得到這個消息,沅天洛先是詫異,爾後是釋然。既然南宮赫玉原先的舊部還好端端地待在東越,那就說明出現在這裡的人,並非是東越之人。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這些人出自北越。可這麼多的北越人出現在越徹,實在是不同尋常,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
原本,中毒事件剛剛發生的時候,沅天洛便命人去查邊境一線各個守城的將軍。起初,剛即位時,爲了避免朝堂動盪,那些邊城的守將並未替換,仍是慕容熙原先安排的人。後來,她也觀察過一陣,見他們都安分守己,倒也沒有做什麼調整。現在看來,這麼多的北越人到了越徹,一定是邊境的某處給這些人大開了方便之門。只是,會是誰呢?暫時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過來。
隔日,有消息傳來,北越發生政變,原先的王爺燕凌宇篡位,殺了國君燕凌雲,坐上了皇位。
得到這個消息,沅天洛不禁有幾分詫異,她沒料到燕凌宇居然如此狼子野心,連自己的親兄弟都可以下手。這樣的人,真是瘋了!然而,很快,沅天洛就意識到,依燕凌宇睚眥必報的性格,此前的過節,他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罷休。如此一來,她務必要採取一些措施,以防不測。深思之後,她急召霸馭天入宮。
霸馭天來之後,沅天洛說道::“霸將軍,只怕你要辛苦了。”
“陛下請講。”霸馭天微微擡頭,看着沅天洛,眼神中有難掩的心疼。這個小丫頭,愈發地瘦了,看來這越徹,當真是讓人不省心啊。他若是能做些什麼,減輕她的苦惱,他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去做。
沅天洛繼續道:“朕剛剛得到消息,北越燕凌宇篡權奪位,如今已然是北越之主。燕凌宇狼子野心,篡權之後只怕會有大動作。朕對於邊境一帶的防守不甚放心,勞煩霸將軍辛苦一趟,去往邊境一線,暗中巡查,看防守是否得力。若發現有人有不軌之舉,可自行處置。”
“好。”霸馭天一口應允。
得了霸馭天的允諾,沅天洛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她黛眉微蹙,道:“霸將軍,京中近來發生的這些事想必你也聽說了,朕可以毫不掩飾地告訴你,這一切都和北越而來的奸細脫不了干係。甚至是南丞相的死,都是這夥人乾的。這幫人行事狠辣,你此行巡查邊境守將,務必要多留個心眼兒,小心行事。而京城之中混進了這麼多的北越奸細,一定是邊境一線某處的防守出了問題。邊境一線,共有守將十二人,這十二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經起了異心。可現在,並不確定這個人是誰,霸將軍此去,務必要查出此人。若不然,終歸是個禍害。”
“陛下放心,微臣定當盡心竭力,辦好此事。”
這時,沅天洛將手中的密旨遞給了霸馭天,道:“越徹與北越,必有一戰。將軍此行,務必要找出此人,以絕後患。若是尚未找出此人北越便生了亂,將軍可憑此密旨統領邊境一線的全部兵馬,與之對抗。”
霸馭天雙手接過沅天洛手中的密旨,只覺得愈發沉重,不止爲她的精密籌劃,更爲她的信任。她這樣做,無異於將守護越徹邊境的重任放在了他的肩上,她的信任,讓他有足夠的勇氣去做好這件事。
霸馭天鄭重地告辭之後,爾後起身離開。
因爲顧慮京中暗藏的那位關鍵人物,沅天洛害怕走漏了風聲,會被霸馭天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故而,她便暗中下令,在軍中找了一個和霸馭天身量差不多的人,讓百里奚和把那人易容成了霸馭天的樣子,讓他和霸馭天一樣,照常上朝,處理日常事務。
與此同時,沅天洛密切注意着霸馭天的動向。按照事先的約定,霸馭天每天都會飛鴿傳書給沅天洛,彙報當日的進程。終於,在第五日,霸馭天趕到了邊境一線,開始暗中巡查。
之後的數日,都有消息按時傳來,但一直沒有找出那位暗藏的奸細。
直到巡查到第六個城的時候,霸馭天突然失去了消息,再未傳消息回來。
到了第二日傍晚,仍未有消息傳來,沅天洛覺出了不對,意識到霸馭天一定出了什麼事情,若不然,不會如此。她不能任這樣的情形繼續下去,務必要做些什麼。驀地,沅天洛想到了一個人。深思之後,沅天洛急召九門提督曹宇陸入宮。
初入宮門,曹宇陸不禁有幾分忐忑,想不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才惹得陛下親自接見。
他誠惶誠恐地進了御書房,行了跪拜之禮,便聽得沅天洛說道:“曹大人與曹公子之間可有家書來往?”
聞言,曹宇陸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是他那不成器的孩子犯了什麼錯?可是,陛下面前,容不得他有太多的情緒,忙照實說道:“犬子年幼,跟着雲將軍在邊境做事,微臣怕他會做錯事,隔一段時間便會寄去家書,時時提點。陛下,是不是犬子犯了什麼錯?”
沅天洛搖了搖頭,道:“曹大人多慮了,朕想借曹大人的家書,傳遞一些信息,不知曹大人可願意?”
“陛下言重了,但憑陛下差遣。”
沅天洛指了指桌案上的信紙,道:“曹大人,這便開始吧,朕說一句你寫一句。”
曹宇陸不敢怠慢,慌忙走到了桌案前,拿起了筆。
照着沅天洛所說,曹宇陸寫完兩封內容不甚相同的家書之後,面頰之上已經是冷汗漣漣。知道了這麼重要的秘密,讓他心裡壓力很大。
沅天洛看了看他,鄭重道:“曹大人,這家書上的內容,不可以透漏給任何人,否則,曹大人知道後果。”
“是是是,微臣一定守口如瓶。”曹宇陸慌忙保證。
“那就好,曹大人務必牢記,你今日進宮,不過是朕想要加強城門口的守衛,與你深談罷了。除此之外,別無他事。自然,爲了和你的話相對應,這幾日城門口的守衛你親自去看幾次,不得有誤。”
“微臣謹記在心,萬不敢忘。”曹宇陸應道。
爾後,曹宇陸自行離宮。
不多時,百里奚和來到,詫異地問道:“剛剛我碰到曹宇陸了,他怎麼會在這裡?”
沅天洛擡眸看了他一眼,道:“若不是與你相識許久,單憑你這句話,我就要懷疑你了。”
“別介!”百里奚和忙賠上笑,道,“我不過是好奇心盛罷了。”
“也沒有什麼好瞞你的,霸馭天失蹤了,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就連之前派出去的人,也是消息全無。我想着林霜影尚在邊境,便想着傳信於她,讓她去查查此事。她心思聰慧,應該可以勝任這件事。”
百里奚和感到有幾分奇怪,當即就說了出來:“既然是傳信給林霜影,你怎麼不找她爹,反而找了曹宇陸呢?”
“你有所不知,林霜影與她的父親早已決裂。若是讓她的父親傳信,只怕會出岔子。再者說,林霜影與曹宇陸之子曹爽交好,只要在心中稍作指點,曹爽便會將這封信給林霜影看,如此一來,林霜影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原來如此,還是你考慮得比較周全。”
說到這裡,沅天洛粉面含愁,道:“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林霜影此去,會不會有收穫。”
說着,沅天洛走到窗邊,看着灰濛濛的天空,滿腹愁思。這些日子出了太多的紕漏,雖然採取措施及時,沒有出什麼大亂子,但她的心裡還是很忐忑。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化解當前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