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塵立即握緊了手中的劍,待看清來人是誰,按在劍上的手漸漸鬆了下來。
沅天洛擡眸望去,原來是他。這幾日諸事纏身,一刻沒閒着。若不是他突然蹦出來,沅天洛都忘了有這麼個人了。
眼前的白蕪堂一身白衣,負手而立,看着如臨大敵的南宮逸塵和一身便裝的沅天洛,道:“你們這是要往哪兒去?”
既是南楚衡留下的人,想必是極爲信任,也就無需隱瞞。沅天洛莞爾一笑,道:“去南越,尋爹爹,怎麼,你有意見?”
白蕪堂面色微沉,道:“你可知,此一去,便躲不開刀光劍影,兇險叢生?”
沅天洛點了點頭。
“那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陛下留我在此,爲的就是看着公主。陛下臨走前交代過我,不管發生何事,務必保證公主殿下安然留在月徹。公主若是執意去南越,我白蕪堂是斷然不肯讓路的。”白蕪堂如實以告。
南宮逸塵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道:“就憑你,想攔得住我?”
白蕪堂看了看南宮逸塵握在劍上的手,道:“月徹根基尚且不穩,你帶着沅天洛去南越,不怕回來之後,月徹又如當年一般易主了嗎?”
南宮逸塵欺身上前,用劍抵住白蕪堂的脖頸,道:“白蕪堂,我敬你是南楚衡留下的人,給你留幾分薄面,可若是你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別怪我南宮逸塵不客氣。”
白蕪堂絲毫不懼,笑了笑,道:“不知大將軍要怎樣對我不敬?難不成大將軍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越來越無力了麼?”
南宮逸塵的面色更加陰沉,道:“你竟對我下毒!”
“南宮將軍這番話真是好笑,你都對我這般無禮了,還不容白某略施小計麼?”
“夠了!”沅天洛瞪着白蕪堂,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爹爹前途未卜,禍福不知。你身爲南越臣子,食君之祿,還在此巧舌如簧,拖延時間,甚至還給我的親隨下毒!白蕪堂,你可知罪?”
白蕪堂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道:“我阻止公主前去,正是奉陛下之命,望公主見諒!公主殿下今日若一定要走,就先殺了我白蕪堂!”
沅天洛冷笑一聲,道:“威脅我?好!我問你,你可知你南越太后不是爹爹的親生母親,你又知不知道你南越的瑞王南楚瑜意在皇位,爹爹此回南越,外有南楚瑜多番阻擋,內有南越太后意圖不軌,二人聯合起來,內外夾擊,你讓爹爹如何躲得過?”
白蕪堂很是震驚,別的他知道,可太后不是陛下親生母親的事,他的確是不知。眼下知道後,頓時覺得眼皮發麻,陛下此次回南越,當真是艱險重重啊。可是,剛纔的大話已經說出口,再收回來可就難了。白蕪堂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隨即,探手入袖取出一個藥丸,遞給了南宮逸塵,道:“解藥。”
而就在南宮逸塵接過藥觸到白蕪堂的手的那一刻,白蕪堂頓時雙目無神,栽倒在地。
南宮逸塵委屈地看向沅天洛,那無辜的小眼神分明是在說:我根本沒動手啊。
沅天洛笑了笑,道:“沒事,既然沒有阻礙了,咱們就走吧。至於這白蕪堂,扔馬車裡給他個角落待着就是。畢竟咱們對南越不甚瞭解,有些事還須他一一說明。”
原本爲了加快速度,幾人是準備騎馬的。可在京城之中,人多眼雜,一隊人騎馬未免太過招搖,再加上沅天洛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發現,終歸是個麻煩。所以就決定出城之前暫時坐馬車,到了城外再換成良駒,輕裝前進,以求加快速度,儘快找到南楚衡的下落。
馬車晃晃悠悠地朝着城門駛去,沒過多久,白蕪堂悠悠醒來,看到南宮逸塵,佯裝驚嚇,道:“不就接個解藥,你用那麼大力幹嘛,都把我打暈了。唉,這下只能乖乖帶着你們去南越了。”
沅天洛微微一笑,想必這白蕪堂,也很是擔心爹爹吧,因此,並未強加攔阻。
南宮逸塵嫌棄地看了白蕪堂一眼,道:“爲了避免耳根清淨,沒帶百里奚和,誰知,卻又偏偏惹上了你,真是到哪兒都不讓人清靜!”說着,南宮逸塵挪了挪位置,坐得離白蕪堂遠了些。
南宮逸塵的話音剛落,馬車外就傳來一個幽怨的聲音:“塵哥哥,你就這般嫌棄我嗎?”
隨即,這人就挑簾而入,不是百里奚和還能是誰?
南宮逸塵皺了皺眉,道:“百里奚和,你是越來越不守規矩了。”
百里奚和沒好氣地白了南宮逸塵一眼,道:“我放心不下小洛兒。”說完,百里奚和撅着屁股,準備在沅天洛身邊找個位置坐下。
南宮逸塵擡起腳,照着百里奚和的屁股踹了過去,道:“我們這不是遊山玩水,你又一點兒武功不會,純屬累贅,帶着你幹嘛?別告訴我你會醫術,施針的法子我已經學會了,用不着你在,快回宮安心配出解藥纔是正事兒!”
南宮逸塵不輕不重的一踹,讓百里奚和成功地撞在了馬車上。百里奚和捂着撞痛的額頭,轉過身子對着南宮逸塵怒目而視,道:“若不是嫌棄你笨手笨腳力氣還大,怕你施針不治病還添病,我至於這麼辛苦嗎?就這你還不感激我,趁我不備踹我,南宮逸塵,你還有沒有良心?”
南宮逸塵朝着百里奚和揮了揮拳頭,百里奚和嚇得縮了縮脖子,向一旁的沅天洛求助,道:“你看,他一說不過我就動用武力!”
沅天洛勉強笑了笑,她知道百里奚和此舉是爲了讓她開心一點,便配合了一下,道:“讓他跟着也好,就算是打不過,但是他跑得快啊。”
聽到這話,南宮逸塵的臉色舒緩了些許,對上百里奚和卻又是扳起了臉,道:“到這邊來坐。”
於是,白蕪堂和百里奚和坐在一邊,南宮逸塵和沅天洛坐在一邊。
沒過多久,到了城外,要棄馬車不用,改騎馬。
看着那頭揚蹄嘶鳴的高頭大馬,沅天洛犯了難,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
南宮逸塵見了,湊近她,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沅天洛悄聲道:“怎麼辦?我不會騎馬。”
南宮逸塵笑了笑,道:“無妨,你和我共騎一匹馬。”說着,他翻身上馬,朝着沅天洛伸出了手。
雖是對這馬仍心存恐懼,但看到南宮逸塵臉上讓人放心的微笑,沅天洛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南宮逸塵的手裡。南宮逸塵暗暗使力,把沅天洛拉到了馬背上。
騎馬走了半天的時間,南宮逸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蕪堂見了,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南宮逸塵緊握繮繩,讓馬兒停下,道:“此前我派了幾名暗影給南楚衡送消息,一路上我都是順着他們留的記號走的,可到了此處,那記號竟然消失了。我沅族暗影中人訓練嚴謹,決不會故意隱藏記號,若到此處沒了記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已經被害了。”
百里奚和吸着鼻子使勁聞着什麼,先是緊皺眉頭,然後引着馬兒掉頭回去。
南宮逸塵見狀,道:“咱們也跟上去看看。”
最終,百里奚和在一處峽谷上停了下來。他扭頭看着沅天洛,道:“這些人出發前,我恰巧遇見,就在他們身上放了些我新調製的異香,這異香香味並不濃,只有我聞得出來。我循着那香味兒走到這裡,卻是怎麼也聞不見了。”
沅天洛看了看下面滔滔的江水,道:“遇害後許是被扔到了江水裡,如此一來,自然是聞不到香味。”
南宮逸塵緊皺眉頭,道:“看來,這一路,當真是不平靜。白蕪堂,從此處去南越,有幾條路可走?”
“只有咱們走的這一條,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沅天洛問道:“這條河通向何處?”
南宮逸塵想了想,道:“這條河通向月城,怎麼問起這個?”
“看這河水的流向,正是通往南越的方向,不知這月城,距南越多遠?”
“至多不過五十里。”
沅天洛笑了笑,道:“若是選好了,這未嘗不是一條好路。”
南宮逸塵驚訝地說道:“你想走水路?不可,這條河甚是古怪,水多時波濤洶涌,少的時候一滴都沒有,因此這條河上從未行過船。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
沅天洛微微一笑,道:“若是平時,自然是走不得的。現在嘛,這個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在做出這個選擇之前,你還是把那邊的幾個尾巴處理一下吧。”
不等沅天洛指名位置,南宮逸塵便提劍而去,不多時,那樹叢中便傳來幾聲慘叫。
百里奚和覺得很奇怪,道:“小洛兒,你又不會武功,怎麼聽出來那個地方藏的有人?”
“我可不是聽出來的,是看出來的。剛纔有一羣鳥兒飛到那兒,還沒落下又倉惶逃走,顯然是被藏在那兒的人嚇走了。南宮逸塵只怕是早就發現了,留着他們只怕是想從他們嘴裡套出些什麼吧。可咱們既然決定不走那條路,不妨就殺了他們的人,故佈疑陣,讓他們確信咱們是走了那條路。”
說話間,南宮逸塵回來了,手裡攥着一個白玉玉佩。
白蕪堂一見到這個玉佩,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這,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