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天洛緊咬牙關,道:“我恨不得現在就一刀殺了他!”
南宮逸塵將放在她肩上的手緊了緊,道:“我答應你,一定會讓你殺了他。但是,現在是南越而非月徹,一切還需從長計議。你再等待些時日,可好?”
沅天洛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眼下爹爹還未出現,情勢不明。爲了爹爹,我不會操之過急的。”
說着,她看向漆黑的夜空,那裡,一顆明亮的星星掛在漆黑的天幕上,一眨一眨的。幼時照顧她的嬤嬤曾告訴過她,當人死了之後就會飛到天上,變成一顆星星。那麼,現在望着她的這顆星星,會是母皇嗎?母皇,這星星若是你,一定會明白洛兒的,對不對?母皇放心,洛兒一定會爲你報仇,一定會代你照顧好爹爹,守護好你曾想爲爹爹守護的一切。
沅天洛收回視線,望向南宮逸塵,道:“這便走吧。”
就在這時,白蕪堂走上前來,對着沅天洛躬身施禮,道:“陛下,京城之中魚龍混雜,南楚瑜狼子野心,父親想必還不知道此事,我理當儘快回府稟報。這便告辭了,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各位。”
沅天洛擡眸看了看他,道:“我正要去白太傅府上走一遭,一起吧。”此地並非月徹,她也不必自稱朕。
迎上沅天洛的視線,白蕪堂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不知爲何,這一次見到沅天洛,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似乎冷了許多。白蕪堂凝神細看,沅天洛卻已挪開視線,不再看他。
白蕪堂心中雖有疑問,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說道:“陛下心思剔透,能親去自是最好不過,與爹爹商議些對策也是好的。”
沅天洛的神色暗了暗,道:“這裡是南越,我此次來,並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擾。這一點,還希望你能爲我保守秘密。”
白蕪堂點了點頭,沅天洛的身份的確不能暴露,若不然走漏了風聲,此次不僅不能解決南越的困境,就連月徹,只怕也要起一番風波。想到陛下離開月徹時曾對他囑咐的話,白蕪堂朝着沅天洛拱了拱手,道:“放心,陛下的吩咐我自當照辦。陛下放心,此事即便是對我爹,我也絕不吐漏半個字。此次前去,我謊稱你是我遇到的江湖朋友也就是了。”
“如此最好不過。”
說着,沅天洛望向百里奚和,道:“這裡不比月徹,你在這裡好生待着,無事不要出門。”
百里奚和雖然也想一同前去保護沅天洛,但轉而想到自己身上沒什麼功夫,去了也只是個累贅。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研析那血液中的毒究竟是什麼。
將衆人安頓好之後,沅天洛、南宮逸塵和白蕪堂起身前往白太傅白遠山的府中。
路上,白蕪堂擔憂地說道:“此次南楚瑜回京,定會在白府附近安插人手。咱們這次去,還是要小心點爲好。”
南宮逸塵點點頭,道:“自當如此。”
約莫一刻鐘,白蕪堂突然停了下來,手指着一處府邸,道:“你們看,那便是我白府。”
沅天洛舉目望去,那是一座碩大的府邸。此時雖是夜晚,周圍皆是暗黑一片,唯獨那裡,燈火通明,看起來格外引人矚目,處處皆向人昭示着擁有這座府邸的人是如何的位高權重。
南宮逸塵凝神一瞧,道:“在白府周圍的人還真是不少呢,只不過,白府的府邸大,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滴水不漏,也絕非易事。如此,倒也給了我們機會。”
說完,南宮逸塵身形一動,快速上前行了數十丈,將守在那裡的暗哨悄悄解決掉。爾後,他飛身而回,道:“可以了,咱們從這裡進去即可。”
白蕪堂驚得張大了嘴巴,原本以爲今日突破南楚瑜的監視進入白府,要大費一番周折,卻沒料到不過是瞬間,南宮逸塵就解決了這個難題。
三人進入府院後,白蕪堂附在南宮逸塵耳邊說道:“南宮兄,爲了以防萬一,我等還是悄悄地去找爹爹吧。”
如此,自是最好不過。畢竟,南楚瑜能在府外安插人手,未必就不能在白府內部培養眼線。今日之事,非比尋常,自然是要多加小心。
見南宮逸塵衝他點了點頭,白蕪堂輕聲道:“此刻,爹爹應該是在書房。喏,是那裡。咦,今日那屋頂之上,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不好!”雖說白家培養的也有自己家的暗衛,但是數量總是有限,沒有那麼多。而那屋頂之上,少說也有十幾人。
“嗡”的一聲,白蕪堂覺得頭皮直髮麻,該不會是南楚瑜準備要對爹爹動手。如此一想,他當即便要衝過去。
南宮逸塵一把拉住他,道:“稍安勿躁,待我前去解決了這些人。”說着,南宮逸塵隱去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不多時,南宮逸塵折身返回,道:“麻煩已經解決了,只是此刻,在書房中,與白太傅交談的,是瑞王南楚瑜。”
白蕪堂神色一凜,飛身前去。沅天洛和南宮逸塵緊隨其後。三人落於屋頂之上,輕輕掀開了一片瓦,將下面的二人看了個清清楚楚,二人所說的話也聽了個明明白白。
“瑞王爺不覺得,你方纔的這般說辭太過聳人聽聞了嗎?”白遠山說道。
南楚瑜面露哀慼,道:“太傅無須懷疑,確有此事。皇兄確已在月徹皇宮遇害,此事事關重大,本王不敢胡說。”
白遠山哂笑一聲,道:“這便怪了,此次陛下秘密出行,老夫還沒收到任何訊息,王爺倒是收到了,當真是對陛下關心得緊啊。”
早已料到白遠山會這麼說,南楚瑜解釋道:“此前月徹與我南越頻有戰事,皇兄便命我時刻注意月徹的動向。依皇兄之命,我在月徹安插了不少人手。今日,這消息剛剛送到本王手中,本王不敢怠慢,速速來跟太傅商議。皇兄之死,茲事體大,還請太傅大人給個主意。”
“哦?不知瑞王爺要的,是什麼主意?”
南楚瑜面色恭謹,道:“太傅大人,國不可一日無君,月徹欺我南越至此,我南越豈能忍氣吞聲,嚥下這口惡氣?眼下須改立新君,派大將興兵月徹,爲皇兄報仇雪恨。如此,也可告慰皇兄在天之靈。”
白遠山撫了撫鬍鬚,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瑞王爺只不過得了個消息,還未見真假,便如此着急地來問我要個主意,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南楚瑜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冷笑一聲,道:“你個老匹夫,本王念在你是三朝元老,對你多般忍讓,你卻如此咄咄逼人。今日,本王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若是你能按本王的吩咐辦事,你白遠山依舊是當朝太傅,無人可撼動。若是不然,也就怪不得本王心狠手辣了。來人!”
緊接着,門外闖進來一隊人,持劍將白遠山團團圍住。
白遠山竟是不懼,直視着南楚瑜,說道:“瑞王爺此舉,是要謀朝篡位?”
眼下撕破了臉,南楚瑜也懶得再與白遠山做口舌之爭,冷聲道:“自古以來皆是成王敗寇,待到本王成了南越之主,本王說什麼,便是什麼,何來謀朝篡位之說?”
白遠山輕笑一聲,道:“照這麼說,瑞王爺今日是來封老夫的口嗎?”
聞言,南楚瑜獰笑着說道:“不,本王今日來,不是封口,而是滅口。”
白遠山也笑了,道:“怕只怕老夫這張嘴太硬,瑞王爺的刀太鈍,滅不掉呢。”
白遠山的話音剛落,房間內竟憑空出現十幾個身着黑衣的人,瞬間便將刀橫在了此前進來的那些人的脖子上。
一時間,局勢逆轉。
南楚瑜大驚失色,道:“白遠山,你竟敢以下犯上!”
白遠山反脣相譏,道:“老夫有何不敢?你瑞王狼子野心,竟妄想着趁陛下不在,偷天換日,其心當誅。”
“白遠山,皇兄已死,你不想着儘快改立新君,穩定朝綱,反而刁難起本王來。傳聞父皇臨終前曾留了一道密令給你,要你凡事多番籌謀,保南越國運昌隆,你今日此舉,是要違背父皇的旨意嗎?”
白遠山並不答話,背對着南楚瑜負手而立,道:“瑞王今日還是先回去,待老夫確證了此事,再從長計議。”
南楚瑜不甘心,道:“白遠山,你可知情勢瞬息萬變,眼下你不當機立斷,若是皇兄遇害之事爲其他國君所知曉,定然會趁虛而入,瓜分南越。到那時,你白遠山便是南越的千古罪人,受盡萬人的唾罵。”
白遠山心裡甚不安寧,聽到南楚瑜如此說,心裡忍不住打鼓,但面上仍是冷硬地說道:“瑞王,你該回去了。另外,那些安插在我府外的人手,也一併帶回去吧。若不然,保不準哪會兒老夫覺得礙眼,會讓這些人死得連渣都不剩呢。”
南楚瑜聽了,一甩袖子,憤憤而去。
隨之,白遠山走到桌子邊坐好,悠悠地倒了四杯茶,一一擺好,朗聲道:“在屋頂上趴着的幾位朋友,夜深露重,下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