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緊閉着的房門,季曉可依舊呆坐在地上,滾燙的淚水,順着瘦削的臉龐,滑落下來最後掉落在地面上。
胃裡依舊翻江倒海的疼痛,一陣接一陣的絞痛,讓她痛苦地蹙起了眉頭,光潔白皙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可依舊敵不過她心中的難受。
雙手捧住腹部,她疼得彎腰將頭抵在了地面上,墨黑的秀髮披散下來,遮擋了她那佈滿淚痕的臉頰。
胃藥就在客廳裡,可她卻沒有一點力氣,支撐她走到客廳,找到胃藥,此時的她只剩下僅有的一點力氣,支撐着她,不讓自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蜷縮成一團,季曉可緊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因爲胃裡的疼痛,而呼出聲來,潔白的貝齒,在脣上留下了一排齒印,甚至還滲出了血絲,可她卻仿若沒有察覺到一般,依舊用力地咬着嘴脣。
這樣,她就可以轉移胃裡的疼痛,也更加可以轉移心中的難受,不讓自己再去回想端木炫擔心的神,不去想他是如何決絕的走出家門的。
冬的夜裡,即使屋子裡開着空調,可對於僅穿着睡衣的她而言,依舊是帶着涼意。
光潔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滲出來,白皙的臉頰更是顯得無比蒼白,就宛如一張白紙一般。
季曉可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清秀精緻的眉頭緊擰成了一團,而雙手還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腹部。
該死的,這一次的胃疼,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厲害。
胃疼終於超過了心裡的難受,她也沒有再去回想剛纔端木炫離開時的場景,只想着這胃疼什麼時候能夠消停。
她還想回去睡覺呢,這地面太冷了……
冷意伴隨着胃疼一併向她襲來,侵襲着她的體的每一處,最後佔據了她的大腦,讓她忘記了思考,最終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季曉可彷彿覺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一般,還坐了一個很冗長的夢。
夢裡,有着媽媽、姐姐,還有爸爸,他們一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沒有楠姨,沒有杜茉婭,更加沒有端木炫。
夢裡的自己,是如此的快樂幸福,就好像生活中從來沒有煩惱和痛苦一般,她可以很開心的笑,從來不知道流淚的滋味如何。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緊蹙的眉頭也舒展了不少,即使在夢中,她也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然而突然,這般美好的夢,卻破碎了。
媽媽和姐姐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箇中年婦女,領着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告訴自己,她們是她的媽媽和姐姐。
不,她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她的媽媽和姐姐不是她們,她們是騙子!
她要問爸爸,問爸爸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就連爸爸,也告訴她,這是媽媽,這是姐姐!
不,她不能接受!她也接受不了!
她的媽媽和姐姐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夠取代!
於是,她跑了,拼盡全力的向前跑去,想要甩開這三個人,她不想再見到他們!
腳下的路,就好像永遠也到不了盡頭一般,她就這麼拼命地跑呀跑,即使雙腿已經沒有了力氣,她也疲憊得快要倒下,卻還是不得不一直往前跑。
她怕自己一旦停下來,就會被那兩個自稱是自己的媽媽和姐姐的人抓住。
奔跑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反應,即使她快要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自己也快要倒下了,她還是不能停止奔跑的腳步。
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跑到這條路的盡頭,擺脫那兩個欺騙她的人。
跑着跑着,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很高很帥,就好像白馬王子一般的男生,男生正在對她微笑,衝她招手,並告訴她,他會陪着她一起跑,會保護着她。
可是,男生卻並沒有告訴她,他是誰,他爲什麼要和她一起奔跑。
她也沒有問他,能有一個人,陪着她在這條永無止盡的道路上奔跑,她已經覺得很高興了。
可是跑着跑着,她發現男生不再一直陪着她了,男生停下來去陪着另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
男生告訴她,他不會陪她繼續跑下去了,他要留下來陪那個女孩。
她傷心了,也終於體會到了流淚的滋味。
但是,她依舊沒有停下自己奔跑的腳步。
即使沒有了男生的陪伴,她也要一直奔跑下去,這是她的目標,也是她的希望。
只有不停的奔跑,她才覺得自己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可跑着跑着,她卻發現自己的心自己的靈魂並沒有跟着她,而是跟着男生一起停了下來,留在了男生的邊,即使男生並不知道。
有晶瑩的淚珠,從緊閉着的眼眸中溢出,季曉可蜷縮得更緊了,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雙臂,模樣看上去很是沒有安全感。
就好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等待着有人能將她帶回去。
*****
一陣開門聲,在安靜的客廳裡響了起來。端木炫從外面將門打開,走了進來。
他趕到鬱嵐的住處,發現她確實胃疼,也的確疼得很厲害。他也頓時慌張了起來,趕緊替她找來胃藥,讓她吃下去。
陪着她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她好了些,沒有那麼疼了,他才準備離開。
出來時他走得太過匆忙,但隱約間還是發現季曉可有些不對勁兒,臉色似乎很難看。
所以,即使陪在鬱嵐邊,他也不放心獨自在家的季曉可,真想早點回去。
於是,待鬱嵐睡下後,他便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果不其然,他剛走進家門,就看見了倒在房間門口的季曉可,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一把扔下了手中的圍巾,快步奔向了她。
撲跪在了地上,端木炫小心翼翼地將季曉可抱進了懷裡,發現她的上冰冷得厲害,臉色也很是蒼白,臉上還殘留着淚痕。
他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哭成這樣,還倒在了這裡?!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但再這麼睡下去,估計就會真的感冒發燒了。
心中涌上了自責和難受,端木炫狠狠地抽打了自己一耳光,暗罵自己當時的不仔細,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
如果他早知道她不對勁,他一定不會出門,留在她的邊照顧她。
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端木炫走進了季曉可的房間,將她放在上,再拉過被子替她蓋好。
在邊坐了下來,他凝視着那張熟睡中的容顏,心中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有着心痛,有着自責,也有着賭氣和不甘心。
她怎麼可以連告訴他一聲也沒有,就轉學去了聖曦學院?還和東方煜那傢伙,這般的親密!
不就是和他吵了一架嘛,她怎麼就賭氣轉學了呢?
他們吵得架還少嗎?每次吵架,最後不都是化干戈爲玉帛了嗎?
可爲什麼偏偏這一次,就鬧成了現在這般樣子?
難道只是因爲,他沒有告訴她,他的份,以及他和鬱嵐的關係?
寬厚的大手撫上了那張白皙的臉頰,動作是如此的輕柔,就好像是在撫摸着一件珍寶一般。
手指掃過清秀的眉毛,滑落小巧拔的鼻樑,最後落在了緊閉着的脣瓣上。
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她的脣上那一排齒印上時,英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團,深邃的眸子,也變得黯淡起來。
她到底怎麼了?居然將自己的嘴脣咬成了這個樣子!
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她那柔軟的脣瓣上,深邃的眼眸突然微眯起來,心裡竟升起了一股衝動。
微微欠下子,他將自己的頭,湊向了那一張柔軟的脣瓣。
然而,就在他的脣即將落在她的脣上時,睡夢中的季曉可,卻突然嚶嚀了一聲,並動了動子,像是要翻,但最終只是揮了揮手。
端木炫怔愣了一下,最後忍不住勾脣輕笑了一聲。
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手將她的雙手放進了被子裡。
“東方煜,你這個混蛋!”
剛將她的雙手放進被子裡,端木炫就被她的這一句夢語給驚住了,整個人瞬間愣在了當場。
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浮上了一抹冷的神,就連幽深的眸子裡,也是一抹隱忍的怒火。
他都在做些什麼?!
如此放心不下她,這麼擔心她,可她呢?
即使在夢中,她想着的人也不是他,而是東方煜!
虧他還擔心她,擔心得這麼厲害。在見她倒在地上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可到頭來,她想着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勾了勾線條優美的脣瓣,脣邊漾開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端木炫站了起來,關掉了頭燈,轉沉默地走出了房間。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房間裡的季曉可翻了一個,右手臂再次揮舞了一下,嘴裡小聲地呢喃道:“你不許胡說。他纔不是混蛋,東方煜,你纔是臭混蛋!”
而屋外的端木炫,卻並不知道,季曉可的夢中,她正在和東方煜起着爭執。
只因爲,東方煜說端木炫是混蛋,於是,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