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桓因所掌握的消息,炎陽的住處是在中央善現城的中部區域。
對於一個高級巡遊使來說,這樣的住處位置自然是匹配不上的。畢竟高級巡遊使地位尊高,都是帝君身邊的親近人物,自然應該住在帝君的身邊,也就是中央善現城的絕對中心區域。
不過,炎陽之所以住在這種相對比較靠外圍的地方卻並不是因爲他不受羅睺器重。他之所以住在這裡,是因爲他生性淡薄,不喜與人交往,不喜熱鬧,更不喜歡參與天朝之中那些劃分派系或者站隊之類勾心鬥角的事情。如此,他乾脆向羅睺申請,自己住在外圍,好生清修。
炎陽的工作能力一向不錯,羅睺頗爲滿意。若非如此,他也決不能成爲高級巡遊使。於是,羅睺便隨了炎陽,讓他住到了外頭。
中央善現城很遠,桓因要依靠傳送陣進入需要花很長的時間。而再加上中央善現城極大,哪怕僅僅是從外圍進入中部區域也需要再經歷多番的傳送,消耗更多的時間。所以這一次桓因的“回家”之行整體消耗的時間就會有些長了。
對於此,桓因倒是早就有所準備。甚至可以說,當年他身爲天帝也太多次的有過這般的往來,更何況他都是從中央善現城的真正中心出入,比中部的跨度距離更長,所以桓因早就已經習慣這類事情了。
桓因倒正好想要趁着這些時間好好看一看中央善現城如今的變化。
一路下來,桓因倒是發現自己所踏入的傳送陣都跟自己記憶之中是差不多的,雖說沒有變得更差,卻也並沒有被改良。看來,要麼是羅睺還沒在這方面下功夫,要麼就是他缺乏這方面的人才。
至於在進入中央善現城以後,桓因在外圍和中部區域所看到的境況,那也跟桓因映像之中的差不多。雖說這裡的繁華和仙家景象遠遠不是三界之中的任何一界可以比較,也不是任何一個四方八天的城池景象可以相提並論,乃是三界的絕無僅有,言辭根本無法形容那般的華麗與不可思議,可是桓因卻早就習慣了這些,所以並不以爲意。甚至在桓因看來,這些景象比起真正的中央區域來,那也算不得什麼,根本就上不得檯面。而且作爲三界之首的中心區域,不就應該有讓人頂禮膜拜的宏大華麗景象嗎?
當然,要打造出這般的景象,而且是偌大的善現城全都不被落下,當年桓因着實是組織了大量的人手花費了不小的心血,經歷千年之久才終於完成。這,是當年桓因想要的感覺,現在看起來,羅睺對於這種感覺也並不排斥,所以他幾乎沒有改動。
至於那些在那一場大戰之中被毀掉的部分,想這數百年來,羅睺早已派人修復完成,所以這裡便看起來如同當初,仙氣繚繞了吧。
可與這裡的繁榮氣象不同,對於這裡的人,桓因看到了太大的變化,也是他此行之中看到的最顯著的變化。
物是人非,這個詞,或許是此刻最應景的一個了。
在這裡,依舊有天道和阿修羅道的子民。可是,以往在中央善現城內,兩種子民都是和睦相處,不分貴賤的。雖說天道子民的福報更深,可在桓因當年的統治之下,由於他特別強調了不能歧視阿修羅道子民,所以在這裡,兩種子民卻恰恰做到了完全的對等,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是這樣。
不過現在卻不同了,大街之上,可以看到依舊有並行的天道和阿修羅道子民。可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阿修羅道子民是站着的,天道子民卻是趴着的。阿修羅道子民的手中有着一條鐵鏈,而天道子民的脖子上也有一條鐵鏈……
阿修羅道子民還是跟以前一樣,人樣的活着,卻更加的趾高氣昂。而天道子民卻跟以前大不一樣,他們只能如同狗一樣趴在地上,被封印了修爲。他們脖子上的鏈子的另一端,就是阿修羅道子民手中的那根鏈子……
如此,一個阿修羅道子民跟一個天道子民並行,便像是一個人牽着一條狗……
凡事都有例外,總也有天道子民在這裡也能活得比較體面。至少,桓因覺得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只是這一路走來,他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樣站立的天道子民。所以他所想的那種例外或許存在,但恐怕也太過少見了。
這便是如今善現城中兩種子民的生活狀態了,也是他們如今地位的真實寫照。在羅睺的統治之下,阿修羅道子民佔據了絕對的上風,而天道子民在這裡只能遭受阿修羅道子民的奴役,活得如同畜生一般。
看到這樣的情況,由不得桓因一身氣血不往腦門兒上涌。他來天界已有數十年之久,在四方八天之中也看到過太多的不公平,卻萬萬沒有想到,堂堂的中央善現天,整個天界的核心福地,本該是所有天道子民享受輪迴福報的最佳場所,如今卻竟然變成了天道子民的另一重地獄!
只是,桓因終究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不是他不敢,不是他怕壞了自己的大事,只是當他在這裡呆得久了,見得多了,他也就麻木了。滿大街都是這樣的天道子民,就算他殺了一個兩個,甚至是十個阿修羅人,救走了被他們奴役的天道子民,可是對於滿街的天道子民而言,根本與沒救沒有區別。對於滿城的天道子民而言,更加沒有意義。
只是,桓因的行動麻木了,眼神麻木了,他心中的火焰卻騰燒得更加猛烈。他心中暗暗發誓,不除羅睺,決不罷休!
這一趟“回家”之行,除了心情始終起伏不定以外,其它一切都很順利。這是必然的,因爲桓因擁有炎陽的身份玉牌,他無論到哪處傳送陣想要通關,都不敢有人阻礙絲毫。
如此,一共過了將近兩天以後,當桓因站在一座大山腳下之時,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
山很大,處在一座小鎮的外圍。這裡很清靜,然而更清淨的是,偌大的一整座山峰之上,只有一個不太起眼兒的小小洞府。而且,這洞府都已經空了許多年了,若不是今日桓因迴歸的話,這座山和這座洞府恐怕還會寂寞更久。
桓因知道,這一座山,是炎陽專屬的山峰,所以其上才只有他一個人的洞府。而炎陽也沒有任何家僕或者靈童之類,所以這裡若是沒有了炎陽,也就沒有了人。
說起來,炎陽喜歡清靜,可他身爲高級巡遊使,也並不是沒有使用特權。一個人獨佔偌大一座山峰,卻只開闢一個小小洞府,這不就是特權使然嗎?不過,這也能看出炎陽此人是有多麼的喜歡清靜。
不過沒有旁人在此,桓因倒也覺得很好。他就怕有人跟炎陽朝夕相處,如今他幻化迴歸,一不小心被看出了破綻。現在很明顯,他並不需要顧忌這類麻煩。
身形一晃,桓因已經處在了洞府旁邊。將外圍陣法解除以後,桓因踏入了洞府之中。
洞府不大,而且擺設得極其簡單,一樣多餘的東西也沒有,只是能站、能坐、能打坐,也只有提供給這些功能的簡單物件而已。
不過卻也還有一樣,是一眼仙泉,處在整個洞府的正中心,不斷的散發着濃郁的仙氣,讓桓因哪怕只是深呼吸一口,也會覺得修爲加速運轉。很顯然,在個洞府之中修煉,可比在外面修煉的效果要好得多了。
炎陽明顯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也沒有什麼愛好,洞府對於他的功能除了是歸屬以外,就只有休息和修煉了。
這麼久沒有人來,洞府之中卻是一切都保存得很好,乾乾淨淨,亮亮堂堂,看來外圍的陣法在這數十年間倒是一直都有作用。
桓因隨意的巡視一圈以後,便挑了一處坐下。說來也巧,剛剛好就在這個時候,桓因纔回來,屁股都還沒坐熱,一枚玉簡竟然“嗖”的一聲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