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
今日,是巡遊使大會之期,也是桓因一直期盼的與羅睺做個了斷的日子。
桓因在今天很早就來到了勝殊宮外的廣場上等候,他到達的時候這裡連一個人都還沒有。
勝殊宮是往昔桓因上朝議事的地方,在整個中央善現城的正中心,地位尊崇,無與倫比。而現在,羅睺依舊沒有廢棄這一昔日聖地,反而是大加利用,甚至連格局和鋪設都幾乎沒有改變。
想當年,桓因也是在這裡被羅睺暗算,跌落天界。而現在,桓因重新回到這裡,仿若昔日舊景重現。一旦他今日成功,則當真是對羅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如此,桓因當然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唯一沒有做過的事,便是如同現在這樣作爲一個臣子在外等候。只是當年羅睺也是隱忍到了這一步,才最終拉下桓因。所以現在,桓因的心中並沒有什麼起伏。
漸漸的,桓因四周的人多了起來,自然都是一些前來參加會議的巡遊使。這些巡遊使以普通的巡遊使居多,高級巡遊使十中不足一二,所以隨着人數的增多,桓因也漸漸顯得鶴立雞羣起來。
這是很正常的,高級巡遊使若是多了,便不再稀罕,桓因又怎麼可能一直依靠這個身份就連在中央善現城也都吃得開呢?
巡遊使多了起來,便漸漸的分出小集團,三個五個,直至後來十多個甚至二三十個站立在一起。
朝中的官員都是劃分有這種小集團的,巡遊使們也免不了。尤其是那爲數不多的高級巡遊使,更是一個個都被人簇擁,往往成爲了小集團的首領人物。
不過,桓因最早來到這裡,可這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到了現在已經不下百人,他的身邊卻始終連一個人都沒有。
炎陽從不參與拉幫結派的事情,對人也排斥三分,所以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小集團。只是,熟悉炎陽的人都還是知道他其實表面冷淡,心眼卻並不壞。加上他的身份又着實尊高,所以到這裡的人還是有很多至少要跟桓因打一個招呼,賠笑幾句。
久了,巡遊使們已經都到齊,於是偌大的廣場之上如今倒是站了將近二百人,雖然還是不擁擠,卻也並不像最開始那麼冷冷清清。
桓因從始至終都沒有被人發現異樣,這說明他今日的狀態很好。是的,桓因一直調整狀態到今日,是爲了應付羅睺的。若是被這一干巡遊使就看出了破綻,那他今天也就別上殿了。
“巡遊使上殿!”
突然,勝殊宮內傳出一個渾厚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正在交頭接耳,甚至是打瞌睡的巡遊使都立馬精神一振,然後快速的小跑起來,由高級巡遊使領在前面,普通巡遊使站在後面,一共列五排,整整齊齊的成爲了一支隊伍。
很顯然,巡遊使們雖然常年在須彌山之中來回往復,很少受到拘束,可在要面見羅睺的時候,他們還是半點兒規矩都不敢忘。
自然,隊伍之中的談話聲也都沒了,大家全都表情嚴肅看向了前面。然後,由站在最前面的那五個巡遊使帶隊,朝着勝殊宮外的大門走去。
桓因並沒有站在第一排,第一排的那五個人,是羅睺最信賴的高級巡遊使,也是之前拉幫結派之時,身邊圍的人最多的五個。桓因是在第二排的中間,按順序,他的地位應該是高級巡遊使中的第八。
很快的,桓因跟着隊伍跨越了那扇大門,他的表情也跟所有人一樣,變得更加的嚴肅,更加的莊重。
進入大門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在廣場的對面,遙遙可以看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便是真正的勝殊宮了。
大門範圍以內,是勝殊宮,不過卻是統稱。其實真正的勝殊宮,就只有那一座宮殿而已。
不過此刻,桓因的目光卻並沒有被勝殊宮所吸引,他的目光落在了偌大廣場的正中心,在那裡,有着一把通體漆黑的巨大寶劍,高不見頂,直衝入厚厚的雲層之內,而下面則是深深的插入到了地面之中,看不到劍尖。
在桓因的記憶裡,這寶劍存在處原本是豎立的他的擎天一劍,可現在的這把劍明顯不是。擎天一劍被此劍替代,此劍之名,叫“修羅”!
關於“修羅”的事情,桓因早就知道。只是如今親眼看見,桓因還是不由得心神震動。這“修羅”寶劍,竟然比當年的擎天一劍還要巨大,而且依舊有異象環生四周,有雷霆在高空中牽扯其上,那般氣勢,簡直壓過了當年的擎天一劍。
只是這還不算什麼,更讓桓因感到震撼的是,這把劍竟然跟擎天一劍一樣,具備了不屬於三界的氣息,有一層神秘籠罩其上,讓人根本就捉摸不透,更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覺。
當年的擎天一劍,桓因是從夢中得來,並非凡物,就連桓因也無法解釋此劍來歷,只能說成天命所歸,天道使然。如此,這把劍神秘而強大,無可厚非。可是,羅睺是從何處弄來的“修羅”?
在桓因的記憶之中,羅睺並不會鑄劍,而根據他所掌控的情報,也沒有人知道“修羅”到底從何而來。只是有人說羅睺是封閉了勝殊宮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宮門再開時,此劍便存在了。難道說,羅睺也一夢得劍?
一邊想,桓因一邊已經走到了廣場的正中,來到了此劍的旁邊。他擡頭望向身旁巨劍,只一眼,竟感覺如有萬千自己從未見過的惡靈撲面而來,要將他的靈魂吞噬!
桓因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收回目光的同時,心中無比震驚。這把劍,到底是從何而來,他越發的想不明白。他還有一種感覺,若是留得此劍存在,恐怕將會爲整個天界引來一場恐怖的災難!
“這把劍,留不得!”桓因在心中暗暗的打定了主意,一旦他毒殺羅睺成功,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毀掉這把劍!
很快的,桓因已經走過了廣場,他再沒有回頭去望那把劍。他的表情嚴肅、莊重,目光看向前方。那裡,正是勝殊宮的宮殿所在。
桓因已經被金碧輝煌所包圍。他擡頭一望,一塊巨大的金色牌匾赫然存在,牌匾之上,所寫正是“勝殊宮”三個字。
當年桓因在此隕落,如今歷經數百年之久,他再次回到這裡,要在這裡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再往前幾步,過了牌匾,桓因已經踏入殿內。他擡頭一望,氣勢恢宏的大殿深處,高高在上的地方,偌大的氣派龍椅之上,一個全身被黑色大袍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正端坐在那裡,俯視着自己這一干人等。
龍椅,是昔日桓因坐的地方。說得更確切一些,就是帝君的座位。而現在坐在那上面的,必是羅睺無疑。可他今日會見衆巡遊使,不穿龍袍,不戴金冠,卻着一身夜行裝,彷彿暗夜刺客,他這是什麼意思?
桓因不懂,也不可能去問。他很快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羅睺,他怕自己被羅睺看出端倪,更關鍵的是,剛纔哪怕他只看了一眼羅睺,連神識都不敢用上,竟也覺得如有巨浪撲面而來,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
如今的羅睺到底是強到了什麼地步,簡直讓人不敢想象。
很快的,巡遊使們都進入了大殿,於是衆人在最前方五人的帶領之下,齊齊的跪了下來,朝着羅睺深深一拜,高聲到:“叩見帝君!”
“衆位愛卿,平身!”上方,傳出的正是桓因極爲熟悉的羅睺的聲音,桓因絕不會聽錯。如此,便不用懷疑那黑衣人必是羅睺無疑。
桓因的一顆心已經漸漸緊張了起來。只要確定了是羅睺,他不管羅睺爲什麼全身黑衣,也不需要再去觀察,只要確保自己不被發現,接下來,他就該設法對羅睺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