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場餓鬼的注意力都瞬間被纔剛剛傳出的那一聲驚呼給吸引了過去,包括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桓因和張濤也是如此。
至於江寶兒呢,他在聽到那聲驚呼以後臉色瞬間就變了,顯然是已經想到了什麼。他感到自己的脊背莫名有些發涼,可身軀最終還是有些顫抖的轉向了衆人所張望的地方。
在距離江寶兒不太遠的街道之旁,有一座名爲“神兵殿”的殿堂。這殿堂外表猙獰恐怖,看起來頗有幾分森然感覺,更隱隱透出一股令人生畏的氣勢。很顯然,能擁有如此外表的殿堂在鬼域之中也至少應當算是一個規格頗高的地方了,怎麼說其背後的主子也應該是有幾分勢力的。
可是此刻,這氣勢攝人的殿堂頂部之處卻有兩個巨大的窟窿存在,讓得整個殿堂給人的感覺瞬間就矮了不止一截。尤其是那殿頂,因被弄得太過不堪,彷彿就像是某個破廟的廟頂一般,若不是其上沒什麼灰塵和殘枝敗葉的話,恐怕誰也不會將之和原本的神兵殿殿頂聯繫到一起。
神兵殿的殿頂顯然是纔剛剛遭到了什麼蠻力的破壞,而且看那破壞的樣子,還頗有幾分尋仇的味道,不然誰會同時洞穿那殿頂兩次呢?
“你……你竟然又毀了我的殿頂一次,快來人,把這賊子給我圍了!”在神兵殿的正門之處,一名中年餓鬼正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而隨着他的呼喊,數十道身影便是瞬間從神兵殿中衝了出來,其中修爲最高的赫然是命掌後期!
“這東西不錯,我喜歡。”站在那大罵的餓鬼對面,呂信一臉笑意,根本就沒把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當回事兒,反倒是不停的把玩着自己右手上的那把漆黑長刀。而至於那掌命丹呢,卻早已是不知去向了。
見到呂信根本沒有要還自己寶貝的意思,中年餓鬼氣極反笑,大吼到:“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小子,把他給我拿了!”
中年餓鬼一開口,那命掌後期的護衛便是踏前一步,露出了嗜血的神色,看樣子是準備出手了。可是,呂信卻根本就沒有將面前的危機放在眼裡,臉上的挑釁神色更濃,說到:“正好試試這寶貝如何!”
“慢!”江寶兒狂吼,聲嘶力竭。他很清楚,任何寶貝都是小事,若是呂信受了傷,那不僅僅是他自己,就連他爺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對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拍賣老者一拱手,江寶兒忙到:“老先生,那寶丹的錢我定會給你,一定是高價購買,你放心!”
說完,也不管老者如何反應,便是衝上了前去,三兩息間就從重圍之中竄入,站到了呂信的面前,把呂信擋在了身後。
“且慢動手!”江寶兒頂着命掌後期修士的壓力大吼,有些面紅耳赤。
神兵殿的人自然也是認得江寶兒的,所以便暫時緩了下來,並沒有立即出手。
江寶兒見到形勢有所緩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再次看了一眼身旁的殿堂。
神兵殿,一樣並不是他們江家的產業,而是另一名鬼侯的產業。這名鬼侯與江寶兒的爺爺關係很好,所以他的產業才能開到鬼侯江的地盤兒上來。
江寶兒知道這次呂信是得罪了一個更難纏的存在,心中不由得開始有些火大。可是他兀自憋了半晌,卻最終只能無奈的一嘆,將自己的脾氣給壓了下去。
江寶兒這一次不用看不用問的都知道,呂信是有意招惹的麻煩,而且並不介意動手。只是,江寶兒根本就奈何不了呂信。但對於神兵殿的人,他這一方畢竟理虧,也總得有一個交代。
極度無奈之下,江寶兒也懶得再跟呂信說什麼還東西之類的話了。他徑直對着那顯然是神兵殿主事的中年餓鬼強笑了笑,一拜到底,說到:“這位道友,對不住了,神兵殿的損失我賠,寶貝價值多少,我也買。”
見到江寶兒的態度,聽到江寶兒的承諾,那中年餓鬼極爲難看的臉色終於是緩和了一些。他是知道江寶兒的,也知道江寶兒賠得起自己,買得起那才被剛剛搶走的寶貝。於是乎,他只能強笑着跟江寶兒客氣了幾句,才揮手把圍過來的護衛給遣散了。
之前在江寶兒離開以後,藏珍閣那主持拍賣會的年老餓鬼就是一直看着江寶兒的。現在他發現遭受呂信襲擊的不止自己一家,又發現江寶兒也答應要賠神兵閣,心中那有些不踏實的感覺終於慢慢消散。
於是,他最終只能苦笑了一下,遣散了四周的守衛,對着那三名命掌初期的參拍餓鬼拱手一拜,致歉到:“三位,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見,並不是我藏珍閣有意要言而無信,終止拍賣,而是另有別情。江鬼將指定要了那掌命丹,老朽也感到無能爲力。依老朽看,三位也不要再糾結掌命丹了,不如隨老朽回到藏珍閣,去各自挑選一件寶貝。老朽做主,三位看中的寶貝,藏珍閣就贈予三位了。”
三名命掌餓鬼是知道江寶兒的身份以及後臺的,心知自己肯定爭不過江寶兒,於是也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跟着那主持拍賣的老者往藏珍閣中走去了。
“哎!”站在原地,江寶兒目送着神兵殿的主事者離去,終於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心疼啊,他知道呂信搶的都是價值不菲的寶貝,這下記在他鬼將府上的帳可就不少了。而且,他這今天才出來就瞬間欠了兩家店鋪的人情,人情債難道不需要還嗎?
轉過了身來,江寶兒打算找呂信好好談一談。哪怕懦弱如他,如今也是來了幾分脾氣,決定說什麼也要讓呂信知道該怎麼爲人處世。
可是當江寶兒真正轉過身來,看向自己背後的時候,卻是頓時傻眼了。江寶兒的背後哪裡還有什麼呂信,他唯獨只能看到那些依然還在看自己熱鬧的路人而已!
“糟了!”江寶兒心神狂震,一種極度不妙的感覺在他的心中萌生而出。
“快瞧,他的表弟又去搶那三聖堂了。”在江寶兒的對面,當他正無比擔憂的時候,一名青年餓鬼指着江寶兒背後的方向,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對着身邊的另一名餓鬼說到。
“三聖堂?那是我的產業!”江寶兒立馬轉身,便聽到轟的一聲大響,那原本好好的三聖堂側面被轟開了一個大洞。
“呂信!”江寶兒大吼,可恐怕任誰也能從他的聲音之中聽出來幾分悲苦之意……
就這樣,那天呂信的“歷練”便是成爲了赤裸裸的搶劫,而江寶兒則成爲了一直追在呂信後面的救火員。往往江寶兒剛剛把呂信所得罪的上一個對象給安撫了下來,呂信便已經衝到了下一個地方,把另一個地方毀了不說,還搶了人家的東西。自然,隨着這樣的事情不斷上演,記在江寶兒府上的帳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了。
那一天,桓因和張濤親眼目睹了事情的整個過程,也看到了呂信從早上搶到下午,一共是足足毀掉了十三個街道上的店鋪,也把這十三家店鋪之中的寶貝都搶了一件甚至是幾件到手。
呂信自然是極爲高興的,尤其是他臉上那種原本還有些隱晦的狡黠之意,到了後來隨着他的收穫變得越來越多,隨着江寶兒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便是開始顯得不再隱晦,漸漸無所顧忌的展露了出來。
至於江寶兒呢,他到最後顯然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已經成爲了麻木之人,除了機械化的去安撫被呂信搶過的店鋪以外,什麼也不會做了。
“這呂信,看起來是個蠻橫無理之人,其實頗有些腦子。他看出了江寶兒要對他死纏爛打,便想出瞭如此極端的辦法,好讓江寶兒受不了他,最後放棄跟着他,那樣他就真的可以出去歷練了。”晚些時候,在呂信閉門打坐的房樑之上,張濤看着已經入定的呂信,對着桓因傳念。
點了點頭,桓因迴應到:“呂信此人,頗有些腦子,完全不像是從未經歷過世事的樣子。他的性格看似有些莽撞,可其實這都是他裝出來的。這人到底如何,我還得再細細觀察。”
說到這裡,桓因隨即又想到了那個可憐的膿包,於是笑着傳唸到:“不過那膿包倒是挺富裕的,竟然讓呂信搶了這麼多寶貝還都能讓他給壓下來。看來要是我日後成了呂信,也能好好的敲他幾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