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地方有各個地方的風俗,對於流水席,自然也有不同的見解。
長白村的流水席是吃完一道菜,上一道菜,如行雲流水一般,不間斷。
而且並沒有特意規定一共幾道菜,都是吃飽纔算。哪怕吃過一百道菜才吃飽,每道菜也必須不重樣。
當然,除非雲舒放飛自我,想把族人都嚇死,否則應該不會有能吃上一百道菜才吃飽的選手。
不過因爲席間還有族人自發組織的歌舞、雜耍甚至二人轉,所以這場流水席依舊吃了兩個多小時。
雖然原料有限,但村裡那位來自馬佳氏的大廚,其祖上當遊守時,因爲好吃,跑進皇宮當了御廚。
別的遊守要麼收集消息,要麼積累財富,還有的擁有權勢。
但這些遊守顯然腦回路比較奇特,他往村裡送菜譜。
所以他這一支從他開始,就在廚子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而在雲舒看來,這位名叫羅壁的胖廚子的廚藝,絕對得益於他這意爲“很饞”的名字。
雲舒和普通族人打的火熱,卻對八部高層愛答不理,這讓以八部族長極其配偶們爲首的文守、武守們感覺非常不得勁兒。
即便是已經像雲舒投誠的那拉部、鈕鈷祿部、佟佳部、索綽羅部,也並沒有得到特殊的禮待。
彷彿他們的投誠和效忠對於第十代大薩滿來說,可有可無一般。
這讓其他四部感覺幸災樂禍的同時,對這位新上任的薩滿,更加感覺摸不着頭腦。
連原本自我感覺還算不錯的佟建業眼神都有些暗淡,他不知道雲舒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但這個孩子對他們的疏遠卻顯而易見。
“爺爺,雲舒這孩子到底想幹什麼?”
雖說成了薩滿,就成了九部守山人的精神領袖,族裡所有的決定都需要問過薩滿。
但在薩滿進行拜神之途時,不僅需要薩滿的指引,也需要守山人的保護和配合。
拜神之途危險重重,若是真有不顧族中的守山人故意使壞,使得拜神之途不能順利進行或者薩滿圈定的神護地盤太小,這都隨之影響薩滿在族人心中的地位。
畢竟薩滿是神的使者,越受神喜愛,自然就能獲得越多的神力。
雲舒畢竟不是在族中長大,年齡又小,雖然族中高層被自家兩位老爺子強行壓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臣服只是暫時的。
只要雲舒沒有表現出能鎮壓他們的實力,反噬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不能明面反對,但陰奉陽違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佟太爺聽到孫子的問話,因爲蒼老而低垂的眼皮連擡都沒擡。
“巴克什,這就是爲什麼你現在只是一個部族的首領,而不能接替我的位置,統管所有文守的原因,眼界不夠長遠。”
被爺爺莫名鄙視了一把,佟建業一臉“寶寶心裡苦,但寶寶不說”的表情,只叫佟睿都要氣樂了。
而旁邊的巴圖魯聽着這爺孫兩個的對話,看到佟建業的表情,那真是被他逗樂了。
“蘇勒,你還是太慣着孩子了。他這哪裡是眼界不夠長遠,這分明是蠢的不夠明顯。”
叮咚,您的好友“毒舌”巴圖魯上線!
佟建業莫名其妙承受了族爺一萬點的暴擊,下意識想找自家媳婦告狀,誰知道轉頭便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媳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佟建業:……
感覺自己的智商收到了毀滅性打擊。
喂喂喂,媳婦,咱們到底誰是靠腦子吃飯的!
佟睿到底還是慣着孩子的,雖然對自家孫子的蠢樣不忍直視,不過還是忍不住給他解惑。
“顯然,薩滿對八部高層的印象不是太好,從她現在表現出來的性子可以看出來,很強硬,對咱們的容忍度幾乎爲零。像你這樣的蠢貨,肯定認爲薩滿年齡小,在鬧脾氣。
但你看看,她雖不搭理我們,卻對八部族人一視同仁,甚至會注意到給年長者夾軟和一些的菜,會順手掏出幾顆糖來給小孩子吃。”
而且看那做派,顯然並不是刻意而爲,而是習慣性動作。只這樣的人品,已經足夠讓族人心裡認同了。
佟太爺的聲音不大,但周邊又不是隻有他們這一桌,該聽到的人自然都聽到了,這些人看着正一臉笑容傾聽着一桌子老人在說什麼的雲舒,只感覺心裡比先前更不費勁了。
瓜爾佳部的族長向來喜歡“不懂就問”,反正他是個莽夫嘛!
“既然薩滿對族人一視同仁,幹嘛非得撇開我們?這不是明着告訴族人,她對咱們不滿嘛!”
他剛說完,就看見佟太爺給了他一個“原來你還也不傻啊”的眼神。
千萬別問他怎麼就秒懂了一個眼神的含義,他只是懶得動腦子,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好嘛!
習慣性做總結,然後在毒舌一把的巴圖魯再次上線:“薩伊薩宜爾哈格格就是在對我們表示不滿啊,而且她是薩滿,她不需要憋着,你們也沒資格讓人家有氣不撒呀!這要是在以前,就你們這樣的,直接就是捆了送進林子裡,由山神定奪。”
巴圖魯話音一落,頓時就把天聊死了,無論其他人怎麼想的,但明着被人如此“蔑視”,這倒是頭一回,畢竟阿林尊主對族人向來倚重。
而瓜爾佳部的族長感覺萬分委屈,什麼叫做“你們這樣的”?我們咋樣了!
不過馬佳部族長卻暗中打了個冷顫,“捆了送進林子裡,由山神定奪”?這不就是自生自滅,聽天由命嗎?
第一次覺得生活在社會主義也挺好!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索綽羅部的族長男人,在議事大廳的座位僅次於佟太爺、尼楚賀,排外文守第三位置的內爾吉, 在此時開了口。
“蘇勒長老、巴圖魯長老,雖說尊主和薩滿的威嚴不容挑釁,但教導後輩,卻是我們文武守衛的職業所在。
而且就像先前札克薩喀說的,薩滿不是在長白村長大,對守山人甚至沒有歸屬感,如若她再和咱們疏遠,那她還是長白村的薩滿嗎?若是叫敵人有了可趁之機……”
札克薩喀就是鈕鈷祿部的族長夫人,也是郎清的母親,可以說,通過女兒,這位老太太對還陽後的“大丫”的性格是瞭解最多的。
聽到自己被點名,她遲疑的點點頭。
內爾吉說的也正是她所擔心的,她甚至懷疑,以薩伊薩宜爾哈的聰慧,她或許早就想看穿了族中先前對她的“冷眼旁觀”和考量。
畢竟若不是她突然爆發,族中差不多已經“放棄”這位少主了,她的存在不過是爲了延續金家血脈。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