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孩子,便是大壯、海川這不過六七歲的,走十幾裡山路也跟玩兒似的。
反倒是“飄”了50年的雲舒累的都要癱了,主要是這副身子這三個月以來虧損的太嚴重,如若不是她修煉了《養生訣》,加上有石鐘乳水提氣,雲舒都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到達大楊樹村。
用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大楊樹小學,其餘的孩子各回各班,雲舒則根據大丫的記憶,帶着大壯和海川來到了校長辦公室。
大楊樹小學自建國後建立起來,校長就是李樹魁,當了十幾年的小學校長,爲了學校的師資、硬件而奔波努力,那真是一心爲了孩子,是個頂頂好的教育者。
李樹魁對雲舒家的情況有幾分瞭解,因爲大丫她娘就是大楊樹小學六年級的班主任。
當日大丫爹孃出殯,李樹魁還上門弔唁過,因爲雲舒退學,他還往清溪村跑了五六次。
可惜當時大丫被那個夏招娣那個惡毒女人用大壯和小壯拿捏住了,無論李校長和她爺爺說什麼,她也不去上學了,這讓李校長很是生氣。
而在這鄉下地方,十里八莊根本沒有秘密,李樹魁也已經知道了大丫她二嬸的所作所爲,終於理解了大丫當初不去上學的無奈之情。
這回李樹魁聽雲舒要在家自學,只回來考試,雖然怕耽擱了一個讀書的好苗子,卻也知道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他不僅做主只收了雲舒一半兒的學費,還將一到六年級的書給雲舒找全了,因爲都是舊書,只象徵性的收了一塊錢。
然後李校長又考了大壯一年級的知識,大壯回答的完全正確。
海川也十分意動,他跟着旺爺,從會說話就開始背《湯頭歌》,數數、識字,比大壯還要強些。
所以經過李校長的一番考較之後,大楊樹小學多了兩個在家自學的一年及新生。
當然,李校長答應大壯和海川在家自學是有條件的,那就是每回考試的成績都不得低於前十名,否則就要回來上學,雲舒自是答應。
交了學費,拿着書,三人這才高高興興的出了學校,向集市所在的地方走去。
趕集的地方就在大楊樹村的打穀場,和學校一南一北,周圍五六個村子就這麼一個集市,每到大集的時候自然十分熱鬧。
待到年前還有一個接連兩天的年貨大集,到時候更是人山人海。
今天陽光明媚,秋天的天氣既不太熱也不太冷,一個一個小攤位前站滿了人。
雲舒先前以爲這個時期物資匱乏,人們手裡沒什麼錢和票,這個集市肯定也不會太大,哪成想賣什麼的都有。
今天還正趕上紡織場的下鄉活動,布料或有些殘或是隻有一塊尺頭,小山似的一堆。
這些布料不僅比供銷社種類多,價錢還便宜許多,最重要的是,要的布票少,甚至可以用雞蛋、糧食、瓜果等以物易物。
雲舒腦子一轉,便知道這應該是國營企業爲員工謀福利的手段。
國營企業待遇是好,還是鐵飯碗,可有關糧食物資,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這種鄉下小地方又沒有嚴查,反正那些殘次品堆在倉庫裡還佔地方,還不如換成吃的、用的實在些。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工人們的中秋福利還沒有影兒呢,就有腦瓜子靈活的想到到了這個辦法,當然藉口自然是下鄉送溫暖,造福農民兄弟。
在這個年代,講究“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往人羣裡一看,衣服上就沒有不打補丁的。
如今什麼都要限量、憑票,農村分到的布票少之又少,說是人均七尺到九尺,實際上根本沒有那麼多,一家子幾年不做新衣服的也比比皆是。
好在農村裡有會織土布的,倒也不至於衣不蔽體。
但是東北太冷,又不適合種棉花,分到手裡的棉花票常常買不到棉花,所以家家戶戶都有幾張羊皮、狗皮、兔皮的襖子,別的好皮子自然也有,只不過捨不得用,大多拿去換錢和票了。
趕集的人太多了,大壯和海川又小,雲舒緊緊拽着兩個孩子,人擠人的十分遭罪,乾脆將兩個孩子領到一家賣豆腐腦、油餅的攤子上。
“你倆在這吃豆腐腦,姐先去買東西,回頭過來接你倆。記住了,千萬不能瞎跑,就在這等着我。”
肚子裡的包子、小米粥早就消化了,大壯和海川也餓了,一聽有豆腐腦吃,趕緊點頭。
雲舒手裡沒有糧票,好在大集時可以不用糧票,買了兩碗豆腐腦,滷汁實在,聞着就有食慾。
不過因爲不要糧票, 平日裡賣五分錢一碗的豆腐腦,大集上要賣八分,有嫌貴的,不過肯定不包括雲舒。
這丫的現在已經被這個時期的物價徹底征服了,就是將大集上的食物吃個遍,也用不了十塊錢,有錢就是任性。
雲舒將布包裡的包子給兩人留下,和老闆說了一聲,叫他時不時瞄幾眼,別叫人把兩個孩子領走了就行。
“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倆慢慢吃,不用着急。”
大壯和海川保證不亂跑,就在這等着,雲舒揹着揹包找了個揹人的地方,先拿出錢和票,然後又做了一番準備,這才向賣布的攤子走去。
雲舒動作十分靈活,七扭八扭的就從一堆大姑娘小媳婦兒中鑽進了最裡面,眼前小山似的布料凌亂的堆着,一看就是從廢料倉庫裡直接拉出來的。
賣布的有五六個人,男女都有,皆是三四十歲穩重的樣子,身後是一輛在縣裡也少見帶着帆布篷子的大卡車。
這幾人聽話音就不是東北的,倒是有點兒山東口音,也不知道怎麼找到這麼偏僻的山村大集的。
雲舒也跟着人羣挑挑撿撿,賣布料的人也不在意,而且這時候的人多樸實啊,也不會趁人不注意昧下一塊什麼的。
這裡所有的布料不按尺寸,而是按塊賣,優先用糧食、副食品交換,然後纔是錢,雙方都當自己佔了大便宜。
能出來辦這事隱秘事的,那都是單位工會或者後勤的骨幹,一羣人精子,雖然心裡看不起這些老農民,卻表現的熱情如火,讓農民兄弟們感受到了“春天一般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