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看着沉浸在美好幻想裡的弟弟,若說失望,倒算不上,畢竟大壯才七歲,便是一個成年人也不一定抗拒得了她的“惑音”,這是雲舒結合人間的催眠曲和地府的迷魂術自創的“法術”。
至於爲什麼帶上雙引號,是因爲“惑音”還算不上法術,一是它的施展不需要靈力或者魂力,二就是它只能迷惑凡人或者沒有修行的低階鬼魂。
這講究的一是說話的語調,二就是她的神識也在無聲的訴說着。
用神識不好理解的話,可以理解成精神波動或者磁場。
她的磁場包圍在對方周圍,因爲她的強大,所以對方自身的磁場就會被雲舒所幹擾,從而同化,忍不住跟着雲舒的話去想,去做。
“惑音”本身並沒有危險性,就和催眠差不多,只要掌控者沒有心懷不軌,受控者甚至感受不到“惑音”的存在。
就像大壯,如果雲舒現在叫醒他後,他也只傷心回憶裡的美好,而不會意識到雲舒的有意爲之。
雲舒準備叫醒弟弟,雖然醒來後的他肯定會傷心難過,但只有懦夫纔不敢面對現實。
但還不等雲舒解除身上的精神波動,卻看見大壯的臉上帶上了掙扎和痛苦,然後他慢慢的睜開眼,彷彿剛纔的一幕是雲舒的幻覺。
大壯一雙大眼睛有神的看着雲舒:“姐,雖然爹孃沒了後,我們過的那三個月苦日子讓我想起來就想哭,但後來,你從來沒讓我和小壯餓着凍着過,我們過的也很快樂。
姐,我不想讓長白村的人養着,等過了年,我就會和西克騰哥哥學打獵,和爺爺學種田,以後也不會餓着你和小壯。
我們不用長白村的人養行嗎?你不是說過嘛,只有自己有了本事,別人的善意纔不是施捨!”
雲舒笑了,因爲怕驚擾了屋子裡睡覺的小壯,所以是無聲的笑,不過卻笑的再開懷不過。
她的弟弟呀,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弟弟。
人這一生,飛上雲端並不是什麼難事,最難的是一輩子都腳踏實地。
所謂三歲老小,七歲看老,
她的弟弟,因爲父母的教導,是個最正直不過的孩子,而如今,又有了一顆“求己”之心。
她相信,即使未來遇到多大的困難險阻,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底限在哪裡。
反而是她這個在旁人看來多智近妖的人,實際上不過是有幾分小聰明,多番算計,着實算不上方正。
她要走的是通天的捷徑,是小道,是詭道,若弟弟跟在她身邊,潛移默化,難免移了性情。
誤人子弟的事,若是換個人她倒不怕,但若是這個人是自己的弟弟,那就萬萬不行了。
再者,男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怎麼能沒有一個成年男人的影響呢!
即使雲舒在家裡剪短了頭髮,穿起了男裝,村裡的人如今都習慣了王家大丫頭成了野小子的事,但她到底還是姐姐,不是“哥哥”,父親和哥哥能教給大壯的,她教不了。
他們爺爺那樣的,那就算了。所以雲舒纔會答應大壯拜西克騰爲師,畢竟無論長相、本領,還是爲人,西克騰在雲舒眼裡也算很能拿的出手的了。
但如今既然有更厲害的長白村族人,爲什麼非要捨近求遠呢!
……
大壯看着姐姐的笑,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姐,我說的對嗎?”
雲舒“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這才道:“弟弟,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男子漢了!”
聽到這話,大壯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他當然是個男子漢,24k純金的!
“好了,男子漢,你想要養的起姐姐和小壯,光說大話是不行的,首先你得有本事。”
雲舒一點不覺得給自己弟弟下套有什麼不對,太方正的孩子就一點不好,死心眼。
剛纔誇他呢,轉眼就說他說的是大話,大壯嘟着嘴,“姐,不是說了嘛,過了年我就和西克騰大哥學打獵,開了春,就和爺爺說,我也出工掙工分。”
雲舒一臉無奈:你怕是老天派來坑我的吧!
先不說學打獵的事,就說他們爺爺能讓這麼大點孫子下地出工分?這不是抽自己大嘴巴嘛,不要臉啦!
再者,就算他們爺爺真的不要那啥了,雲舒自己能答應嗎?
好吧,就算她能答應,但這麼大點的弟弟都去下地出工分了,她當姐姐的,能再去山裡閒逛嗎?她不也得去地裡表現表現!
這樣一來,她還有時間開展自己的計劃嗎?
好像把坑姐的熊孩子打一頓!
“大壯,姐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長白村的學堂可不止教讀書識字,還教騎馬、打獵,甚至武學,《三國演義》裡關羽、趙雲厲不厲害?只建業叔的媳婦齊嬸子就能一個打他們兩個。而長白村裡比齊嬸子還要厲害的,也大有人在。”
拿出大忽悠的本事,撿着大壯能聽的懂還知道的名人,雲舒七尺咔嚓的說了一通,把長白村的學堂說的那是天上有、地下無,要不是說孫悟空有點太離譜,就差說能修仙了。
大壯一聽,自然露出神往之情,但他也不是傻子,反而非常聰明,越聽越感覺不是滋味,他看着雲舒,又傷心又生氣的打斷雲舒:“姐,你是不是想把我留在長白村?”
雲舒一愣, 有點心虛,但一想到她是爲了弟弟好,那點子心虛立馬煙消雲散,所以她用一種很堅定,堅定到大壯想立馬大哭,讓他姐改變主意的聲音道:“不只是你,還有小壯。”
大壯終於忍不住,帶着哭音道:“姐,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嘛。咱們就留在家裡,守着家,守着爹、娘、姐、我和大壯的家。我不留下,我還得給咱們家頂門立戶呢!”(可以回頭看看第20章和23章!)
雲舒瞬間紅了眼眶,她當初就是爲了懂事的弟弟才心甘情願的留了下來,她自然也不願意讓兩個弟弟離她眼前。
但所謂世事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她不能放棄機緣,又想讓兩個弟弟健康快樂長大,還想他們學本事。
說雲舒自私也好,自以爲是也罷,但如今,他們留在長白村,纔是最安全最讓她放心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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