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府邸深處,家主元青雲的房間中,此時,整個房間裡只有元青雲和元楓父子二人,這對父子,倒是難得的有一次獨處的時間。
之前元楓醒來,元青雲和元青巖第一個前去看望,而一番感慨之後,元青雲打發走了元青巖,而他則是帶着元楓,來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從秋獵到現在,元家幾乎還沒有平靜下來過,先是大宴賓客,長孫元奧失蹤,然後接茬就是趙家的先天高手找上門來打傷衆人,直到此番元楓在坊市重傷,這段時日,元家從上到下都在經受着從未有過的考驗。
不過好在過程雖然苦不堪言,但結局還是好的。總的來說,元家這段時間的收穫,明顯是值得這段時間所受的苦楚,倒是應了那四個字苦盡甘來。
房間裡,元青雲靜靜地站在窗前,看着院落外面的梧桐樹,一時間倒是沒有言語,而元楓則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裡喝着茶,等待自己老爹開口。
他此番被元青雲找來,自然明白對方是有話要對自己說,至於要說什麼,他心裡大致也有了一些猜測。
“哎”
良久,元青雲的目光慢慢從院落中的梧桐樹上面收回,長長地嘆息一聲,這纔回身來到了桌案旁,搖着頭坐了下來。
等到元青雲坐下,元楓隨手倒了一杯茶遞到前者近前,依舊一言不發地等待着對方開口。
“時間過得還真是快,這一轉眼的工夫,已經整整十六年過去了,眼看着,楓兒就要十七歲了啊!”端起元楓遞過來的茶杯,元青雲輕輕地抿了一口,隨後將目光看向元楓,滿臉感慨地道。
“咳咳,父親今日怎麼這般感慨?可是想起什麼事情了麼?”
被屋裡的氣氛弄得神情拘束,元楓輕咳一聲,乾脆主動出擊。看着元青雲感慨嘆息的模樣,弄得他都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好了。
“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這纔有些感慨。”搖了搖頭,元青雲再次將目光投向窗外,自然而然地看向那裡的梧桐樹,臉上盡是懷念之色。
“楓兒,你可知道這棵梧桐樹是何人所栽麼?”一邊看着外面的梧桐,他一邊開口道。
“如果孩兒所料不錯的話,這樹,應該是孩兒那未曾謀面的孃親,或者是父親和孃親二人一起栽種的吧!”微微一笑,元楓淡然道。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最聰明瞭。”聽到元楓的回答,元青雲不禁笑了笑,隨後轉過頭道,“你猜的不錯,這株梧桐古樹,正是你娘跟我一起種下,那個時候你還尚未出世,而這一轉眼,你都已經長大成人了。”
說到這兒,他自然又少不了一番搖頭感嘆。
“娘?”
眉頭一皺,對於孃親這個詞,元楓是真的感覺到有些陌生。
前一世的他就是在孤兒院長大,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的溫暖,而這一世,從他記事起,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所以對於母親這個稱謂,他的心裡多多少少竟是有些牴觸。
“父親,時至今日,你應該可以跟我說說孃親的事情了吧!”雖然對自己那個從未謀面的老孃有些牴觸,但說心裡話,他還真的有些好奇,自己的那位孃親,究竟是怎麼一個情況。
說起來,以前的他不止一次問過元青雲有關自己孃親的問題,可對方卻是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他知道,那是因爲之前的他一事無成,實力太過弱小的緣故,而現如今他早已經脫胎換骨,想來也應該有知道一些事情的資格了。
“哎!”
聽到元楓的問題,元青雲不由得長嘆一聲,“不錯,有些事確實應該跟你說一說了,現在的你,也完全有了知道的資格。”
此次叫元楓來,他就是爲了告訴元楓一些事情,就算元楓不問,他也一樣要說的。
這幾次的險情讓他明白,世事無常,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有可能遇到解決不了的危機,有可能突然間一命嗚呼,如果是那樣的話,恐怕他真的會死不瞑目吧!
“終於要說了麼?”聽到元青雲之言,元楓眼神一亮,靜靜地看着元青雲,等待着對方的解釋。
“十八年前,那時的我還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有一次在後山練劍,卻是發現一個少女暈倒在溪邊,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說心裡話,就算是到了現在,我都還記得當時的激動,長那麼大,我還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子。”
元青雲顯然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一邊說着,他的臉上盡是一片懷念之色,而聽到他講到這裡,元楓自然知道,那個暈倒溪邊的女子,恐怕應該就是自己的孃親了。
“我根本沒有任何的遲疑,便是將她帶回了元家,她受了不輕的傷,當時爲了救她,我和你爺爺都是費了不小的心力,好在她恢復力驚人,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不過,雖然她保住了性命,但因爲傷勢較重,便是留在了元家修養,而這一留,便是整整半年的時間。”
說到這裡之時,他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一絲笑容,一旁的元楓能夠看得出來,那半年的時間當中,自己的老爹應該是十分幸福的吧!
“半年時間,我就像是照顧一個孩子一般照顧她,幾乎把我能夠想到的關懷都給了他,而這般付出終於有了回報,後來,我娶了她。”
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此時的元青雲彷彿回到了當年,雙眼微眯,心神似乎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隨後的一年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有她陪在身邊,我感覺自己簡直就是整個世間最幸福的人。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就在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並憧憬美好的未來之時,她卻是突然間離開了。”
說到這裡,元青雲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難言的苦澀。
“離開了?”元楓也是微微一愣,倒是對自己老爹這句所謂的離開了,感到十分的好奇。
“不錯,離開了!”悠然一嘆,元青雲苦澀一笑,繼續道,“那日我去坊市處理事務,等我回來之時,便是發現了她留下的字條,呵,她走得倒是瀟灑,只說了句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多餘的倒是一句也沒說,而從那以後,她便是再也沒有回來過。”
雖然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六年,但說到這裡之時,元青雲還是難免有些心痛。
當初元楓的母親悄然離去,他簡直有種天都塌下來的感覺,說真的,那會兒的他甚至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很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生活的好好的,就這麼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可惜的是,這個疑問一直到了現在,他也根本得不到解答。
“呼,父親的意思是,母親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然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消息?”元楓這個時候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整個人的臉上盡是一片難以置信之色。
說起來,他想到過很多種關於自己母親的可能,但惟獨沒想過,自己的母親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失蹤了,無疑,這種消失的方式,可是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不錯,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交代,然後就沒有了任何的消息。”
撇了撇嘴,元青雲顯然是被勾起了一些不願意回憶的回憶,整個人都一下子變得有些萎靡。可以想象,自己摯愛之人,突然間就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恐怕換了任何人,都定然難以承受,而他能夠堅持十六年之久,天知道經歷了多少的苦痛。
“這…”聽完了元青雲的講述,元楓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不得不說,今日得到的這些關於自己母親的消息,還真是讓他充滿了興趣。尤其是對方竟然無緣無故玩失蹤,而且一玩就是十六年,這簡直讓他難以理解。
“這十六年來,我也嘗試去尋找過她,可惜的是,走遍了黑山國數個郡城,卻也沒有找到一絲有關她的訊息。”
剛開始的幾個年頭,他幾乎拋棄了元家的一切,在整個黑山國遊蕩了很久,那段時間的他可是異常的頹廢,真要說起來,也正是因爲那個時候的頹廢,才耽擱了他最好的修煉時間,否則的話,現如今的他,未必就是隻有凝元境八重的修爲。
“找?如果一個人想要躲起來,又怎麼可能會被找到?”嗤笑一聲,元楓不禁有些同情起自己的老爹來。
這個世界何其大?單單是一個黑山國就無邊無際了,不過就算是整個黑山國,恐怕也就是茫茫的一個小角落吧!
“哈哈哈,我這輩子是沒想過能找到她了,不過,我找不到,但我相信有一個人一定能夠幫我完成這個願望。”
聽到元楓之言,元青雲不由得長笑一聲,一臉欣慰地道。
“厄,這個…父親說的那個人,不會是我吧?”
臉龐微微抖了抖,元楓不禁撓了撓頭,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已經讀懂了對方的意思,只不過,一想到要在茫茫大海中撈出一根針來,他便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哈哈哈,除了你還能有誰?”朗聲一笑,元青雲一擡手,手中卻是出現了一個幾乎有着半米見方的箱子,而等到拿出了箱子,他的臉色卻是慢慢凝重起來。
“小子,不是讓你亂找,這裡,倒是有些可能有用的訊息。”話落,直接將箱子遞到了元楓的眼前,示意對方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