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牽機再次按下總控臺上的按鈕之時，遠方的水壩上漸漸浮現出一排黑點……
因爲距離太遠，就算是見多識廣的乾元宗主也沒有立刻明白過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林飛、白修睿、雷無袖三人卻很清楚的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尤其是雷無袖，對這種東西實在是太熟悉了：
火炮。
而且是體型非常大的火炮。
出於戰爭的需要，燕城的城牆上就佈置了十幾門火炮，專門用來剋制呼嘯奔馳的北胡騎兵。
在與北胡多年的戰爭當中，在北胡的輕騎兵面前，以步兵爲主的帝國軍隊幾乎處於全面的劣勢。只有在守城戰中，依賴威力強大的火炮，才能全面壓制北胡騎兵。
火炮的威力曾經給每一個燕城人留下深刻印象：一炮轟出，彷彿狂雷落地糜爛數十步，什麼樣的重甲都不可能抵禦火炮的猛烈轟擊，一直以來都是強烈剋制北胡騎兵的軍國利器。
爲了對付林爍，霹靂堂雷家也在嘗試鑄造大型火炮，並且被雷家當做克敵制勝的法寶。但是了雷家的火炮和神機門的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就算是在這麼遙遠的距離上，依舊可以推算出神機門的火炮到底有多麼龐大——至少重達萬斤。若是一炮轟出，三十步方圓之內片瓦無存，連老鼠都不會剩下一隻。
在很多人的心目當中，只要有足夠多的本錢就可以鑄造出足夠大型的火炮，就可以發揮出恐怖的殺傷力，這絕對是一個錯誤而且無知的想法。
只有真正親自鑄造過火炮之後，才更有發言權。
火炮這種東西，絕非僅僅只是普通人心目中的那樣：並不僅僅只是一根很大很大的金屬管狀物，而是銅胎鐵膽，需要極其精湛高深的技術。在鑄造的過程中，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沙眼，也有可能引起諸如炸膛、自爆之類的災難性後果。置於炮瞄、火門、罩耳的設計更需要精益求精的技術……
鑄造火炮本身就是一項瑣碎龐大的工程。
但神機門卻在高高聳立的水壩上鑄造了那麼多的大型火炮，已經足以說明其實力和技術水準了。
只有雷無袖才真正知道：水壩上的火炮，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一排，而是一
個密集排列的矩陣——火炮矩陣。
要想發揮出火炮的最大威力，單列成線肯定是不行的，而是需要按照一定的方位和距離排列成爲矩陣，才能將火炮那毀天滅地的威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根據雷無袖的粗略估算，神機門安放在水壩上的火炮至少有六十門。
這絕對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數字，因爲燕城的大型火炮才僅僅只有九門……
遠方的林爍還在以一成不變的速度緩慢而又堅定的靠近，那股將他徹底籠罩起來的黑色氣息似乎已經更加濃烈，如同懸浮在低空中的雲朵，看起來波瀾不驚卻又暗流兇險奔騰咆哮，彷彿澎湃的浪潮。
即便是在這麼遙遠的距離上，依舊可以感覺到那股氣息的影響：沉悶、壓抑到讓人窒息，死氣沉沉彷彿一片毫無生機的夜空。
“轟”
當一團火光從炮口猛烈噴吐之時，連地面都是微微抖動。
稍顯滯後的炮火轟鳴如同驚雷乍起，瞬間就把清晨的寧靜攪的粉碎撕的稀爛，震的林飛耳鼓發麻。
“轟轟轟”。
轟鳴之聲連綿不絕，彷彿無窮無盡的天雷。
機械與火藥的結合，讓人類擁有了足以媲美天神的能力。
一團又一團帶着毀滅力量的炮火如同傾盆暴雨，紛紛砸落在林爍周圍。
每一聲炮火的轟鳴都讓大地劇烈的顫抖，林爍所在的位置上已經徹底被紛飛的炮火和沖天而起的煙塵遮蔽。那片空曠地帶瞬間化爲顛顛簸簸的海洋。
地面崩裂成爲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片，在暗紅色的炮火中衝上天空。
交錯閃耀的炮火比東方的照樣還要耀眼，有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美感——毀滅的美感。
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似乎天都裂了地都崩了，一塊又一塊被炸的崩裂開來的地表碎片飛濺而起，被拋上高空又跌落下來摔成更加細碎的殘片……
那股濃郁、強烈的黑色混沌氣息，被炮火摧折着，彷彿沸騰的水汽變得紛亂、破碎，如同狂風吹拂之下的晨霧。
面對這可以摧毀一切的炮火，林飛早已目瞪口呆。最善於使用暴烈火藥的雷無袖則面色蒼白，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態：一直以來，霹靂堂的雷火彈、轟天雷都是讓人勃然色變的大
殺器，也是雷家人最大的底氣和驕傲。但是現在，雷無袖才真正明白過來：一直以來，僅僅只是侷限於燕城一地的霹靂堂，其實不過是井底之蛙，今天才真正看到了井外的世界，知道了天地之大。那種震撼無以復加。
和神機門的火炮矩陣比起來，諸如雷火彈、裂地神雷等等那些讓霹靂堂爲之驕傲自豪的殺傷力，完全就是春天裡的和風細雨，完全就是小孩們的把戲，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連綿不斷的轟鳴終於平息下來，林爍所在那片空曠地帶已經被徹底摧毀：地表已完全破碎，地底深層的褐色壤土已經被翻了上來，散落成爲大大小小的土丘，還在蒸騰着白色的熱氣。殘存在地面上的枯草和樹木還在燃燒，即便是在這麼遙遠的距離上，依舊可以感受到瀰漫在硝煙、硫磺味道中的灼熱氣浪……
看着眼前的這幅情形，彷彿正在心上一副濃墨重彩的潑墨大寫意的畫卷——末日畫卷。
最讓人難以想象的是，那一團剛剛被炮火轟擊的支離破碎的黑色混沌氣息正緩慢而又堅定的重新凝聚，掩映在這片“黑色陰雲”當中的林爍正邁着一成不變的步伐，緩緩走過一個又一個被炮火犁開的深坑，繼續朝着這邊靠近，如同從畫卷中走出來一般，是那麼的不真實，彷彿僅僅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如此猛烈的炮火，就算是金鐵頑石也應該被轟成碎片了。但林爍似乎毫髮無損，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剛纔那接連不斷的轟擊，就好像所有的威力僅僅只是微不足道的清風……
“海川兄，如何？”
當神機門主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有誰會認爲他是在炫耀神機門的火炮神威，乾元宗主當然也不會這麼認爲。
他問的是林爍。
“那股混沌氣息可以被力量摧折，但很快就可以重新凝聚。直接摧毀這股氣息似乎很難，釜底抽薪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贊，海川兄果然見識過人，我也是這麼想的。那股氣息就好像水流一樣，基本不可戰勝。但我們可以打破盛水的器皿。只有徹底摧毀林爍，才能摧毀這股混沌氣息的載體，這是戰勝天外邪魔唯一的辦法。”顏色圓盤傳聲裝置中傳來神機門主的聲音：“牽機，機關獸羣是不是可以壓上去了？”
“是，門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