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花與諸位英雄撤離開封。有黃河幫弟子追來,幸有天南劍派的穆一平大俠和文刀鬆包姍等江湖同道及時出現,將之驅走。”
花若花眼神清澈,靜靜地看着腳下的路,小心翼翼地躲開低窪處。
“後來若花與蓬萊派的白姑娘她們分別——公子和林晨林夕兩位姑娘很熟吧——獨自一人返回了開封。”
範燦微微詫異,不由問道:
“姑娘爲何又要返回那地方?爲了朱雀七刀還是天塵派的鳳飛飛姑娘?”
對於範燦提到鳳飛飛,花若花並未有情緒波動,顯然已經從同門的楚月那裡知道了一些範燦和鳳飛飛的糾葛。
蝶谷的花仙子搖了搖頭,輕聲道:
“公子誤會,若花返回並非爲了鳳姑娘,更不是因爲朱雀七刀,而是去找奪魄鉤洪四展!”
“洪四展?找他做什麼?”
範燦尚記得這個名字,那廝作惡多端,害了少林寺的高僧,被全江湖追殺,後來隱藏多年,被盧曉東和章燕侯請出來助手,不料當晚就被花若花帶人殺了個落荒而逃,甚至丟了一身的武功。當時很多人不解花若花爲何不趁機除去這個江湖毒瘤,範燦後來也有過同樣的想法,今天終於有了答案。
花若花抿了抿微微遮眼的長髮。解釋道:
“公子,洪四展作惡多端,不但暗算了少林派的空嚴大師,而且經過本派多方調查,此人很有可能和當年的另一樁公案有關,所以我返回去,準備向此人詢問當年的情形。”
花若花並未說明是什麼公案,範燦知道這事肯定和自己無關,也懶得詢問,靜等花若花繼續說下去。
“公子,此案一直懸而未解,至今尚未定論,洪四展當年也僅僅是開封城的一個小角色,所以未能提供什麼大的信息。”
“之後,我在洛陽城等待楚師妹趕來和我匯合,期間聽到滎陽城發生的一些事;呵呵,公子,你們黑風五木……”花若花嘴角抿出幾絲笑意,顯然是想到黑風五木當初一路偷搶,將所過之處的爲富不仁這鬧的雞犬不寧的情形。
“嘿嘿,對待那些混人,就要用直接而有效的法子!”範燦作爲當時的第二批掠奪者,對此深有體會,“姑娘不會責怪我們兄弟手段粗魯吧?”
花若花搖了搖頭,輕笑道:
“本來是有點意見的,主要是怕諸位誤傷,不。是誤搶,但是後來師妹一路趕來,發現所過之處,絕大多數百姓都在爲五位叫好,那些受過五位恩惠的百姓更是感激不盡!我們也就放了心!現在想想,那纔是最爲原始最爲直接的劫富濟貧!呵呵,公子,若花和小月對五位的誤解由此消去,還望公子對我二人莫要見怪!”
範燦見她說的坦誠,歉意真誠,心中的好感早就升了一個臺階,連道不敢。
“若無兩位在附近鎮住黃河幫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兄弟極有可能被黃河幫追的落荒而逃,別說是劫富濟貧,不被盧曉東那老頭子抓住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公子說笑!”花若花未可置否,微微欠身,左手提了提,八幅繡裙,越過一處低窪地,輕飄飄落在前方。
範燦全身早就溼透,沒那麼多的顧忌。輕輕一個跨步就追了上去,重新站在花若花身邊。
美人吐氣如蘭,繼續說道:
“師妹趕來之後,我二人再次分頭行事;小月去了洛陽,公子和她見過幾次。後來碎玉訣的消息突然出現在江湖中,公子大顯身手,讓若花好生敬佩!”
雖然至今不知道陳少武從何處得來的碎玉訣秘圖,更不知道遼東雙魔從何處知道秘圖在陳少武身上,但碎玉訣一事在表面上因爲蝶谷和天塵的介入暫時告一段落。
“姑娘說笑!”範燦想起那些天的喜怒哀樂,眼神有些飄忽。
花若花似乎能感觸到範燦的思緒,看着傘沿上滑落的水線,淡淡道:
“公子,善惡自在你心我心,不必太過在意別人的看法!”
“姑娘說的是!”範燦低低答道,而後詫異地望向花若花,好奇這姑娘怎麼能會對自己說這些。
花若花停下腳步,轉向範燦,迎上他的眼睛,輕輕道:
“師妹曾與我細說當晚情形,她也爲當晚未能阻止殺戮深感遺憾;但是公子,且不說師妹當時無暇阻止這些,難道這些殺戮就必須由師妹來阻止嗎?”
“可以矇蔽人的雙眼,可以矇蔽人的心靈;在那種情況下,人們的目光所在不是那些素不相識的生命身上,而是可能會讓自己飛黃騰達的碎玉訣身上,雖然那東西更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殺神之禍!”
範燦默然無語,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當時對楚月、鳳飛飛和蕭紫荷的抱怨太過偏頗。
花若花看着雨水順着眼前的俊臉流下,突覺視線有些模糊,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去,靜靜地看着前方,美目裡流露出莫名的情緒。
花若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累,而且莫名其妙地向範燦表達了這種情緒,一向聰明伶俐的蝶谷仙子俏臉沒來由一紅。
“姑娘說的是,範燦慚愧!”範燦深深施了一禮。
花若花很快從情緒中跳出來,並且試圖將注意力轉開,當先走去:
“公子今日送走了房姑娘和煙雨樓的溫女俠,怎麼又出城追過去?”
她在半路攔下範燦,並不知道城外發生的事。
範燦很快穩定了自己情緒,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一向花若花道來,只是略過了最後和朱望的一場好鬥。
“朱少俠來了燕京城?”花若花微微詫異,“溫女俠和奪命書生有過節?”
聽到她提出的兩個問題,範燦點了點頭,把朱望告訴自己的理由向花若花轉述一遍。
“燕三那小子肯定準備仗着人多勢衆打敗朱兄,”範燦笑道,“不過這肯定是徒勞的。”
花若花忍不住輕笑道:
“公子,你三言兩語就把朱少俠趕走,真是讓若花長了見識!若是讓若花去阻攔朱少俠,肯定會失敗!”
人如其名,笑靨如花。
見到玉人笑容,範燦心裡一陣舒坦,搖頭笑道:
“姑娘謙虛。範燦可以保證,若是姑娘在場,朱兄肯定會老老實實聽候吩咐!姑娘若是不信,等過幾日朱兄返回來,稍稍試試便知。”
毫無疑問,朱望不善於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被司徒大小姐狂追數百里之後,更是有些噤若寒蟬。
“麻煩的女人不能惹,惹了之後就會惹來無數的麻煩!”範燦對朱望的這句話記憶猶新,因爲朱望當日一共將這句話說了不下五遍。
“朱兄以爲什麼樣的女人是麻煩的女人?”當是範燦好奇地問道。
“看起來麻煩的女人就是麻煩的女人,”朱望醉醺醺地答道。“看起來不麻煩的女人更有可能是麻煩的女人!”
“咳咳!朱兄的意思是所有的女人都很麻煩?”
“不是,並非所有的女人都很麻煩!”朱望連連搖頭,“去掉麻煩的女人就是不麻煩的女人!”
對於朱望的繞口回答,範燦饒有興趣,就繼續問道:
“朱兄遇到過麻煩的女人?”
朱望不答,自顧自的喝酒。
“什麼纔是不麻煩的女人?朱兄可否舉個例子?讓小弟做個防範也好!”範燦的八卦心理上涌,開始想朱望請教順帶打聽和挖掘。
“客棧的老闆娘就是個麻煩的女人!”朱望指了指對面的房間。
範燦點了點頭,老闆娘爲了賞錢和老闆打了起來,而賞錢和朱望有關,老闆只能忍受,這女人確實是個麻煩的女人。
“不麻煩的女人,今天我去打酒的時候,老闆娘給我多打了一勺,我就多給了錢,雙方都心情愉快,這就是不麻煩的女人!”朱望晃了晃自己的酒罈子,醉眼惺忪告訴範燦。
範燦無語,感情在他的眼裡,給酒喝就是不麻煩的女人,不給酒喝的就是麻煩的女人!
“朱兄覺得我們該如何應付麻煩的女人呢?”
“跑!快跑,跑得遠遠的!否則後患無窮!”
“好吧,這主意不錯!但是萬一跑不掉呢?”
“只要你想跑肯定跑得掉!萬一跑不掉的話……恩,那就老老實實閉嘴,按照她的吩咐辦事!最好不要反抗,否則……來,喝酒!”朱望仰脖子灌了一大碗。
“朱兄,魔教的人算不算麻煩的女人?”範燦笑道。
“不算!”朱望斷然道,“蝶谷的女人才是麻煩女人!”
“嗯?”範燦忍不住瞪大眼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朱兄,這話如何解釋?”
朱望拍了拍範燦的肩膀,大聲道:
“老弟,魔教的人來了,抄傢伙打就行,打贏了固然好,技不如人就跑路;但是蝶谷的仙子們找上門來呢?打肯定是不能打,因爲找不到動手的理由;跑又不能跑。你能跑哪去?再者,咱們也不能做個縮頭烏龜啊!對不對?所以說這纔是最麻煩的!”
“所以,我們要服從吩咐?!”
“然!喝酒!”
……
範燦的思緒飛到當晚,想到朱望的奇怪理論,嘴角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
“公子,這邊請!上官師姐和梅師姐正在裡面等候。”花若花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