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此處若轉折不好,沈浪可就算是輸了?他若輸了就——咦,不對呀,他們雖說要比試三場,可卻沒定出賭注呀!輸了也沒說要怎麼樣,這個王憐花到底在打什麼注意?
我的心念打轉也不過極短的一瞬間,只一分神,沈浪的簫聲竟已從嗚咽的低泣成功地轉爲帶喜的涕零,彷彿心頭的隱怨和相思之苦終於得以化成重逢的喜悅,可以手拉着手,眼凝視着眼,笑中藏淚,淚中含喜,每一縷每一節每一道簫聲,都便爲觸手可及的歡樂和層層擴散的幸福。
而此時王憐花還未唸完“千秋靈會此宵同”。
看着沈浪猶如玉樹臨風一樣巍然不動,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沒想到沈浪在音律上的造詣竟是如此之深,我今日實在是開了眼了。
可笑容才展,氣未吐均,那邊的王憐花卻已改變了舞勢,變化再起。
只見他微微一翻,捲起的袍袖復又散開,任憑帶起的流風吹拂着他精緻的袖襟和下襬,只是凝眉斂目,腳踏着七星步履,劍走龍形,復又作起劍舞來,待到吟至“此宵同”三字時,尾音突然長長地拖起,竟臨時改吟誦爲曼唱。
居然唱起歌來了!
我不由地一怔,我認識王憐花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也見識了他不少才情,但卻從未如今日這般聽過他的歌聲。
他地音色本清而雅,嗓音絕不下與我前世那個時代的明星。
此番他聲音一回轉,再加上所吟唱的詩詞之意,歌聲迴盪在園林的上空,竟別有一番清麗魅惑的感覺。
聽着他那幾乎可以欲把人捲進魂魄裡的妖邪歌聲,我突然覺得眼前有些迷糊起來。
勉強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肆意地翻袖轉袍、隨風而動、輕逸瀟灑的樣子,恍惚中。
只覺得眼中這男子彷彿也變成了來自天外地翩然嫡仙,前來引我往九宵飛去——
我跟着他飛呀飛呀。
彷彿又不小心跌入了一片五彩綿雲之中,流雲飛速地涌了過來擠壓着我的身體,但那壓力又不會讓人覺得受壓迫,反而感覺好舒服,好愜意,而不知道從何處傳來地如天籟般的歌聲更是令人心神俱爽、脾肺清明,真是令人恨不得就這樣永生永世地看下去。
聽下去——睡在着五彩的雲中,開始無邊無際地飄蕩——
正當我快要進入香甜的睡夢中時,我突然感覺有一道鋒利的利劍從遙遠的天際呼嘯而來,帶着耀眼的光芒,急速而又堅定地向彩雲這邊飛馳來,彷彿不把這彩雲刺上幾個大窟窿,不把我穿個透心窩,就絕不肯罷休似地。
我大驚失色。
不明白這劍爲什麼要針對我,不明白爲什麼要破壞這一切,我想躲避想掙扎,可是我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利劍直指向心口,穿梭而過——
啊——我猛地睜大了雙眼。
茫然地看向前方,首先清晰起來的是一道隨意而立的修長人影,淡藍色的猶如玉樹臨風般悠然地佇立着,隱隱地發出一種自信的光彩,他的手中持着一根洞簫,正專心致志地吹奏着,而他身邊,還有個錦繡華服的少年在吟唱作舞——
剛纔的彩雲和利劍呢?冷汗瞬間溼透了我地衣背,催魂**?
王憐花竟在歌聲加入了催魂的魔音,還注入了內力。
使之更具有魅惑的能力!那麼。
幻象中那穿心的利劍,就是拯救我恢復神智的簫聲了。
我趕緊收斂心神。
微喘着氣再向場中望去,剛好看見小葉迷迷糊糊地離開熊貓兒的肩頭,一臉茫然之色,但貓兒卻顯然沒受什麼影響,但是神情卻有些凝重。
重新再看沈浪,卻見他脣角地微笑依舊神秘,周身都有一種淡定的氣度,吹奏出來的簫聲更是悠悠揚揚十分清明,絲毫未見緊張之色,似乎此刻他吹這曲子根本就無關什麼比試切磋,只是一時隨性而發而已,端的是從容有度。
我默默地看着他熟悉的容顏,又是後怕又是驕傲地吁了口氣,這就是我的沈浪呢!一個瀟灑而又從容的優秀男子,向他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被王憐花給打敗的呢?
而王憐花,他果然沒安好心,若不是沈浪在,因被封了穴道而無法用內力抵抗入耳魔音的我,說不定早中了他地道了。
舞還在繼續,歌也還在繞耳,我知道王憐花必定不會就此罷休,果然他馬上又換了一首詩,而且一改先前地幽怨纏綿、柔情似海,遊走間步履擴大,身姿剛硬,不時地以手扣擊寶劍,作起將軍舞來。
男兒何不帶吳鉤,
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
若個書生萬戶侯?
此詩一出,先前所如輕煙般的旖旎氣氛頓時消散,簫聲也變地悲壯起來,在半空中一轉,便從九天之上墜落回戰馬嘶鳴、金戈橫刀的人間,又如激流陡遇懸崖,卻一無反顧地俯衝而下,激起千層浪花。
其歌其音,無不飽含着滿腔的熱血,似要讓天地都認識到,身爲好男兒便應當趕赴沙場,爲國爲民建功立業,方不枉來世上走此一遭。
曲將終時,王憐花突然彈劍長嘯,嘯聲清越有力,直指雲霄,猛然地把簫聲掩蓋了而去,嘯聲中暗藏得意,彷彿在宣告終是他略勝一籌般。
但這差距也只有半瞬的時間,我心才顫了顫,卻見沈浪目光微凜,衣角微拂中,自他口中所傳出的低沉的簫聲,已緊緊相隨着王憐花的嘯聲而拔高到極限,彷彿也化爲了一股強勁的氣流,帶着縱橫地豪氣。
和王憐花的長嘯聲互繞互纏,同遊蒼穹,長空中充滿了餘震,其音久久不息——只把衆人聽的個目瞪口呆。
等到嘯聲和簫音完全平息,我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原來,這纔是第一場比試的真正精華所在。
名詩歌音律,實際上就是一場內力的較量。
其中最爲動人心魄的應當是那段催魂**和最後的比嘯了。
“好!好!不錯!不錯!”伴隨着一陣清脆地掌聲,快樂王突然縱聲長笑起來,打破了滿園的寂靜,“難得你們兩年紀輕輕地,竟都能擁有如此才情和傲人地內力,假以時日,只怕連本王也不是你們的對手了。
”
他的語聲中充滿了得以遇見優秀人才的動容和歡欣。
大掌不住的合擊,眼神一掃,立刻有兩個少女粉面含春地斟滿了兩杯美酒,擺動着妖嬈的身姿嫋嫋地走入場中,向沈浪和王憐花敬酒,顯然已被他們的驚才絕豔所重重地傾倒了。
王憐花傲然地一笑,接過酒杯,躬身道:“謝王爺誇獎!”
沈浪也接過酒杯。
順手將紫竹洞簫遞給了那位少女,面上榮辱不驚,笑容如風清淡,道:“區區薄技,讓王爺見笑了。
”
快樂王舉杯一口飲盡美酒,笑道:“憐花地三首詩詞選的極妙。
吟誦和唱風也堪稱一絕,而沈公子卻不僅能即可同步地領會詩中之意,還能將洞簫的音色發揮到極限,其造詣可說已是登峰造極。
你們二人此番切磋,倒不象是比試,反讓人覺得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啊!不錯,實在不錯!哈哈哈——”
“王爺說的沒錯,我熊貓兒雖然是個俗人,不會這些細緻玩意,你們這一唱一和的。
我倒也聽出些味來了。
”熊貓兒忽然對着王憐花眨了眨眼睛,“不過。
我最喜歡看的還是王兄中間那段舞蹈,只可惜王兄不是女兒身,否則我熊貓兒的眼珠子非當場掉下來不可!哈哈哈——”
說着,也學快樂王豪邁地大笑了三聲,一點也不顧及王憐花的面子,王憐花卻也不同他計較,也不還嘴,權當沒聽見一般。
呵呵,這隻貓兒,真是到了哪裡都不改調皮可愛地本色!
我一面帶着淺笑,繼續努力地聚氣,一面暗忖方纔這三首詩詞之意,道:“王憐花這個玲瓏心肝人,竟在第一場的歌舞中,非但既恭維了快樂王可比漢末之梟雄曹操,又以七夕中難得的喜慶佳句恭喜快樂王得到白飛飛這位溫柔佳人,還順勢藉助唐朝詩人李賀的《南園》來規勸沈浪也一起投入快樂王的門下,將來好一起建立功勳,登高掌權。
這可謂是一舉三得啊!”
看來王憐花要求比試的目地就在與此了,沈浪是個聰明人,必定早已察出此意了,但他卻含而不露,更不作答,只是裝聾作啞。
王憐花這次的試探,不免就如同石沉大海了。
只聽快樂王繼續評論道:“若要論技巧,憐花,你不得不承認沈公子僅憑一根善與低音的洞簫,便能始終附和烘托着你詩詞的意境,已是拔高一籌了。
”王憐花面色微僵,口脣蠕動了一下,卻沒有開口,快樂王又接着說了下去,“但是,沈公子在第二段之中卻有一處小小地停頓,未免有些遺憾。
”
王憐花頓時轉喜,沈浪卻還是安閒地靜坐着,臉上既無得意之容,也無失意之色。
沈浪的簫聲中何時有破綻了?難道是在我中催魂**之時嗎?
“因此,本王判決此局爲平,你二人可有意見?”
“王爺此判極爲公允,在下(屬下)無有異議!”
沈浪和王憐花竟異口同聲地道,快樂王滿意地笑着,又開始長捋長鬚,道:“如此甚好,兩位不妨稍微休息片刻,而後再進行第二場。
”
PS:187—189章埋有處王憐花的幾處伏筆,歡迎大家開動腦筋來尋找!
今天突然感到兩次昏眩,好象是遺傳的老毛病即將發作的信號,如果明後天沒有更新的話,大家就別等了,我是說如果!要是真病了,我至少得休息兩天才能回過神來,淚,怕大家罵我吊胃口,先給大家打個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