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起來吧,這兒又沒有什麼人,不需要行大禮。”蘇綺玉淡淡地說道,沒有像平時一樣親暱地去扶起他。
“謝玉妃娘娘!”
上官無恨起來的時候,依舊垂下眸子,沒有擡起來冒犯眼前宮內地位最高貴的女人。
他是奶孃養大的孩子,在奶孃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道什麼叫尊卑有別,言行舉止得當。
這些在平時看起來都在平常不過的禮節,此刻在蘇綺玉眼裡卻有一絲不同的感覺。
這個孩子,太過懂事了一點。
雖然,上官瑞臨死之前已經冰釋前嫌過去的恩怨,將他臨死託孤,但是隨着珠兒誕生,自己又即將待產,所以對上官無恨的關心比以前少了很多,加上他交託給奶孃帶,所以關係也疏遠了。
“母妃,您看珠兒頭上的花好不好看?是無恨哥哥幫我帶上的。”
夜明珠在蘇綺玉懷裡開始撒嬌了,她從小養尊處優,自然有點小嬌氣。
蘇綺玉一看那花兒雕刻精美,就連細小的花蕊都雕刻得那麼精緻,這哪像一個兩歲半的小孩子會細心做出來的活兒?
心裡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時,上官無恨卻說話了:“娘娘,奴才還有很多活兒要幹,奴才先告退了。”
然後,他又跪下來。
蘇綺玉連忙扶起他,對他說了退下他才走。
懷裡的小小公主可急了,見上官無恨要走,偏要從蘇綺玉懷裡睜開,可蘇綺玉哪裡答應,抱着她就站起身離開了。
畢竟是小孩子,哄一鬨自然就好了,不一會兒就在蘇綺玉懷裡睡着了。
“怎麼了?”
回來便見到蘇綺玉愁眉苦臉,這兩年來,夜瑾墨第一次見到蘇綺玉皺眉。
他遣散後宮,獨寵她一人,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哪見得她皺眉?所以從她懷裡接過夜明珠,小女兒似乎在夢中能夠感覺到父親的懷抱,小身子蜷縮着就縮在夜瑾墨的臂彎裡。
另一隻手臂,夜瑾墨直接從蘇綺玉身後的腰身壞繞。
母女在他的懷裡,讓他覺得自己很幸福。
“不是說了不準亂跑,你這一懷孕,朕就好比回到兩年前,整顆心都爲你擔着。”夜瑾墨說完懲罰似的狠狠吻著她的脣。
用力的吸允個夠,纔不舍的放開她,她的小臉已是通紅一片。
“以後還亂不亂跑?”夜瑾墨仍然不放過她。
蘇綺玉無奈的看了一眼他懷裡的小明珠,故作生氣的道:“好好管管你的小情人,要不是她亂跑,我至於這麼受累?”
“珠兒讓你生氣了?”夜瑾墨看了看懷裡熟睡的夜明珠,她那麼粉嫩的臉,純得就像一湖水,怎麼會令她這麼氣?
蘇綺玉想到上官無恨那副懂事的樣子,搖搖頭讓自己揮掉那些胡思亂想,淡笑道:“珠兒還小,哪能惹我生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她敷衍過去,又轉移話題問道:“今天是清明節,名大哥應該會回來吧!”
夜瑾墨眉目微皺,嘆息一聲:“每年清明,輕揚都會回來爲飛燕掃墓,恐怕現在應該在那個地方吧!”
“瑾墨,那我們快去吧!”
蘇綺玉建議道,然後叫喚了蘭竹和梅香照顧熟睡的明珠小公主。
帝妃兩人,開始坐船離開蓬萊島。
他們要去的地方,正是名家的墓園。
兩年前,馮飛燕因難產而死,大人小孩都沒有保住,因爲兩人有過婚約,名輕揚便以正妻的儀式將她安葬在名家的墓園內。
馮飛燕的後事辦完之後,名輕揚再無牽掛的踏上了尋找東籬的旅程。
上官瑞死前,曾向蘇綺玉透露東籬並未在他手裡,據說,是在某處懸崖打鬥之際,東籬掉入了萬丈深淵。
而後夜瑾墨派人多番下入崖底搜尋無果,最後確認東籬有可能尚在人間。
所以,名輕揚一去就是兩年,走遍天涯海去尋找東籬,只是每年的清明,名輕揚都會趕回來爲馮飛燕掃墓,今年也不例外。
每年的清明都會下雨,今年的清明,天氣卻好得令人心曠神怡。
孤寂的山頭,微風吹拂着綠草,漫山的杜鵑花開了,裝點了這一片綠意盎然的山。
一座孤墳旁邊,一襲白衣的男主,站在一座墓碑面前久久未動。
白色的墓碑中間,是他親手刻上的字,,亡妻名龐氏飛燕之墓,落款是名輕揚。
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在墓碑上輕輕撫摸着上面的字,從凹凸的紋路去感受當時雕字的心情,心裡不覺一痛。
還記得那一天,並不是飛燕臨盆的日子,實則提前了一個月。
他知道她情緒一直不穩,所以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那天,他只是離開一會兒,她就出事了。
當他趕回來的時候,她下身早已血跡斑斑,下人說她不小心摔了導致早產,然後孩子便胎死腹中了,大人也無能爲力。
他爲此一直自責,後來在給馮飛燕處理遺物的時候,意外發現馮飛燕手留的書信,他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她不願意生下腹中孽種,所以纔用到這個極端的方法。
她還說,每當看到他爲了東籬心力交瘁卻不得不留在她身邊照顧她而不能去找東籬而傷心難過時,自己心如刀絞,她明白是自己一廂情願,才導致三人痛苦,早在自己當初選擇了斷自己的時候,這個念頭就一直沒有褪去。
要不是他悉心照顧她,她恐怕也不會熬到把孩子懷到那麼大。
她活着太痛苦,所以才選擇離開,也是爲了成全他。
她說,希望他去找她!
辦完馮飛燕的後事,名輕揚便真的去找東籬,這一次他毫不猶豫,馮飛燕的成全,令他如釋重負。
“飛燕,我已經找了兩年了,我不會放棄,哪怕找一輩子,我也不放棄!”名輕揚對着碑文上的字說道。
然後,他堅定地深深看了墓碑一眼,準備下山離去。
瀟灑地身影消失後,從一片茂密的樹林,慢慢走出來一個全身穿着黑衣頭戴黑紗帽的人。
看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那人從樹林出來之後,一直看向名輕揚下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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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走到墳墓面前。
他站立在墓碑面前,手指撫摸着剛纔名輕揚撫摸過的字,目光從上至下,看着那一豎行字:亡妻名龐氏飛燕之墓。
眼眸突然一縮,沒想到,她竟然死了。
她怎麼死的?她發生了什麼?
很多問題,在他的腦子裡盤旋。
當看到落款的時候,她的心突然一縮,覺得那塊地方痛得難以呼吸。
腳步踉蹌,她後退的時候,腳下踩到了一個東西。
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平滑的東西,應該是一個物品。
他低頭,將腳從地上移開,然後,一塊白色的玉佩,出現在視線裡。
她瞳孔微縮,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然後,彎身將玉佩拾起來握在掌心。
“你是誰?”
這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帶着一絲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