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着生機盎然的大地,在道路上駕馬馳騁的那一黑一紫的俏麗身影也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清風拂面讓凌霜頓感輕鬆愜意,她不由得的側過頭去看向身邊同樣駕馬飛馳的閻懷萱,淡笑道:“陛下,看來我們倆的騎術是不分伯仲呢。”
“你的騎術朕就不加以評論的,但你的坐騎卻是一匹難得的良駒。”話音剛落,閻懷萱則是揮鞭疾馳,那棕紅色的駿馬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輕而易舉的把凌霜拋於身後!
她言下之意就是我能與之並肩疾馳全要歸功於我的坐騎了啊。真是的,這話說得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凌霜不爽地撇了撇嘴,隨之揮鞭低喝一聲。“駕——”
沒過多久閻懷萱就被凌霜追上,這次她不僅沒有揮鞭加速,反而是勒緊繮繩,硬是把馬兒停了下來。“哷……”
“噢?沒想到陛下會這麼快認輸了啊。”凌霜的表情微微有點詫異,她反應極快地停下馬兒,調轉方向跟了上去。
那犀利的眼神掃過凌霜的面龐,閻懷萱盯看着對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讓人無法猜測到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您別總是擺出這麼嚴肅的表情好不好?讓人看着就好像是我欠了你幾百兩銀子似的。”凌霜調侃出聲,淡笑的表情沒有一絲改變。“既然我們倆沒有分出勝負,不如再賽一場好了。”
“你贏了。”閻懷萱平淡地吐出了這三個字,並沒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這事上面,反而是看向凌霜冷聲問道:“你究竟對江家那祖孫三人瞭解多少?”
“對於她們,我也只是略有耳聞而已,陛下有點兒太過在意了吧。”凌霜巧妙的敷衍道,但試探的意味卻隱藏在話語間。
閻懷萱凝視着凌霜一小會兒,在心中判定着此話的可信度。只見她帥氣地撥開額前的劉海,不冷不熱地言道:“也許是朕多慮了,像凌親王這樣絕頂聰明的人,絕對不會多管閒事的呀。”
“確實,我是一個討厭麻煩的人,但……”說到此處凌霜停頓下來,在看到閻懷萱那冷然的表情後,她竟是無懼地說道:“……有些時候我也是會犯糊塗的啊。”
“嗯?”閻懷萱的雙眼危險的眯起,嘴角邊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來。“在朕看到你第一眼時,就覺得你與朕有着許多的相似之處。面對任何事情都會沉穩、冷靜,不會衝動行事,但現在的你似乎與朕的想象有些出入。”
“請陛下放心,小王做事自有分寸,絕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影響的。”凌霜沒有正面回答閻懷萱的話,而是清清楚楚地做了保證。
“朕擔心的倒不是你會給朕惹麻煩,而是你對江家意欲何爲?”閻懷萱不想與凌霜繞圈子,直接把話挑明瞭。
“噢?陛下此話何意?”凌霜故作不解狀,似乎想要矇混過關。
“你自己心裡明白!”肯定的話語從閻懷萱的嘴中說出,她竟擺出一副打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來。“你是坦白還是不坦白,自己掂量着辦吧。”
切!這話簡直就是威脅嘛。凌霜心裡有數,但表情中卻故意透露出無奈之色。“陛下,若是我能爲你剷除心頭大患的話,那您是否能賞賜我一件‘絕世珍寶’呢?”
“真是笑話!朕堂堂的九五之尊,什麼事辦不來,還需你來插手嗎?”閻懷萱的眼中有抹不屑之色閃過,她想要知道凌霜這話真正的用意。
“呵呵……買賣不成仁義在啊。陛下若是以後有興趣的話,不妨再來找我談談此事的。”凌霜可不會認爲閻懷萱會那麼輕易的與她上一條“賊船”,這可是需要一段小小的過程的。
“只不過假扮了幾天商人而已,你還真把自己歸列爲‘奸商’之中了呢。”閻懷萱輕聲譏諷道,她最看不慣凌霜那副渾然天成的高傲模樣。
“多謝陛下讚賞,小王受之有愧。”“厚臉皮”的凌霜自動把閻懷萱的言語當做了誇獎,而她嘴角邊勾起的那抹自信笑意卻是始終不變。
閻懷萱無奈地輕哼一聲,也懶得與凌霜浪費口水,隨之便駕馬而行。
拋開了儀仗隊的繁瑣,沒有了繁文縟節的束縛,凌霜與閻懷萱竟是心情愉悅地各乘一騎欣賞着沿途的風光,直至到達玉華城的城門之下。
她們倆的出現竟也引起了此地小小的騷動,路人的驚豔眼神毫無遺漏的聚焦在了她們的身上。
騎着棕紅色駿馬的閻懷萱一身黑衣格外惹眼,寬袖繡滿雲紋圖案,掐腰而系玉帶飄然,裡着黑色的寬肩抹胸摻着銀線繡花。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幾縷髮絲的掩映下露出姣好的玉頸。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而那黑眸中透出的淡定神彩爲她平添上三分英氣,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出。
與她高貴的氣質相較之下,身着紫衣的凌霜英挺中又透出了幾分邪魅之色。紫色繡着鳳凰的雲煙衫,逶迤拖地深紫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高挽美人髻,斜插五鳳朝陽掛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環視着衆人,凌霜則是淡然一笑,翻身下馬之後,便很好地展現出了她的親和力。只見她雙手抱拳,很是有禮地說道:“各位可否給在下與家姐讓個路啊,你們堵在這裡,我們無法過去呢。”
清靈悅耳的聲音讓人聽起來舒心不已,衆人由原本的遠觀逐漸變得大膽起來,甚至有人上前搭訕了話。
“這位小姐,您還不知道吧。爲了迎接靈水國的凌親王的到來,玉華城已經封城了,若是你想要進城的話,就必須排隊經過查驗才能進去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言道,並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隊伍。
看着那長長的彎了好幾圈的隊伍,凌霜失笑道:“看來我們等到傍晚能夠進城就不錯了。”
“今日還算不錯啊,前幾日查得緊,封城之後只需出不準進呢。你就耐心等等好了。”年輕的女子搭了話,擡頭看了看騎在馬上不發一語的閻懷萱,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喂喂,你家姐姐不會是啞巴吧?”
“她啊……”凌霜忍住笑意,小聲解釋道:“她只不過心情不好,不想說話罷了。請你多多包涵啊。”
“你又在私底下嘀咕什麼呢?”閻懷萱的聽力可好得很,那越發陰沉的臉色令人退避三舍。可惡啊!我幹嘛答應這丫頭的提議,丟下身份來體驗百姓的生活呢?她瘋不要緊,我爲什麼要陪她一起瘋呢?話說回來,以我們倆現在這副模樣亮出身份也不太合適,若實在不行,就只好等到儀仗隊過來了。
“我哪有說什麼啊?姐姐你太多心了。”無視於閻懷萱那臭臭的臉色,凌霜說完便移步上前,看向那位老婦人淡笑着問道:“老婆婆,你籃子裡的紅棗是要拿到城裡賣的嗎?”
看着凌霜的笑顏,老婦人心中歡喜不已,抓出一把紅棗就往凌霜手中塞。“呵呵……自家地裡種的,你嚐嚐看,可甜了。”
早晨就沒有進食,再加之又騎馬趕路,凌霜也覺得餓了。“多謝您了,我可就不客氣了。”
“不謝,不謝。吃完我再給你。”老婦人那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她伸手拍了拍自己所坐的大石頭,輕聲道:“坐在這邊吧。”
“好啊。”凌霜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下來,邊吃着紅棗邊稱讚道:“這棗可真甜,可比宮裡面的好吃多了。”
“呵呵……姑娘還真是愛說笑,這樣的紅棗哪能和宮裡的比呢。”老婦人也沒有多想,看着凌霜吃的開心,便順口說道:“要不是官府的人把我家的棗樹給砍去了一大半,今年的收成可就好多了。哎……想起那些棗樹,我就心疼啊……”
一聽這話,凌霜感到很是好奇,不覺出聲問道:“官府的人幹嘛砍你家棗樹呢?”
“圈地唄!官府的人說要給皇上建行宮別院,把玉華山腳下的土地全部徵用了。老婆婆家還算好的,做起碼還有地可種,其他人家可就慘了,被趕走了不說,連一個銅板都沒得到呢。”
“命留着就不錯了,還想要什麼錢嗎?”站與旁邊的中年女子氣憤異常的接話道:“我們平頭老百姓和官府講什麼理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上她老人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能怎麼辦呢?”
“你這孩子說話小心點兒,萬一被城門官聽到了可不得了。”老婦人拉着中年女子的衣袖,讓她不要再說了。
“大娘,我氣啊。想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那片地的收成了,現在我是一無所有那什麼養活我一家六口人?現在我也只能到城裡找些雜活,賺點兒銀子了。以後的日子我可不敢指望了。”中年女子搖頭嘆息,淚水也已奪眶而出。
“這……”凌霜想了下,眉頭緊蹙地看向閻懷萱言道:“徵用土地必須是皇上下旨纔可執行的呀。”
什麼興建行宮別院?我連這事聽都沒聽說過啊。再者說,圈地之事我也早已明令禁止了,怎麼還會出現這等事呢?看來此事我必須徹查才行了!閻懷萱沉思一下,隨之翻身下馬,疾步走上前去。
“那個……”閻懷萱實在是被凌霜那凜冽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無奈之下只能簡單解釋一句。“你死瞪着我也沒有,此事我也不太清楚。”
未經皇上批准而私自行事的話,那可是欺君之罪啊。誰有這個膽量冒此風險呢?真沒想到我只是想讓閻懷萱陪我出行而已,卻也能碰上這等“閒事”啊。既然來了興致,凌霜當然會刨根問底了。“老婆婆,你能跟我說說徵用土地是什麼時候的事?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呢?”
“這說來話長了,哎……”老婆婆嘆了口氣,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禁潸然淚下。“半年前,一羣官兵闖到我家裡又打又砸……”
“咣咣——”銅鑼開道之聲震耳欲聾,兩隊官兵全都揮動着手中的棍棒驅趕着人羣。隨之而來的是騎着高頭大馬的三人。
爲首的是位滿頭白髮,身材豐盈,着有褐色華衣的老婦人,雖說她已老態龍鍾,但那炯炯的眼神卻呈現出精明之芒。而自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嚴與霸氣讓人看着油然而生一種敬畏之感。
在老者左側的女子四十歲左右年紀,身穿青色官袍,眉目如畫,清麗難言。她的氣勢相較之下缺失不少,但那身上呈現出的儒雅之風倒是親和不少。
“前面擋路的人全都給我讓開!”騎着白色駿馬的女子高聲嚷嚷着。她的語音清亮,帶着三分急躁,而那張粉白的瓜子臉也緊繃着,美麗的鳳目此時略顯陰冷。她所具有的美貌倒和中年女子有着幾分相像。
即便是不被女子的氣勢所嚇到,那些傻眼的百姓也被官兵驅趕到了路的兩旁。現在的場面很是慌亂,而被驚嚇到的老婦人也慌忙地起了身。
“哎呦喂,大官來了,我們快點兒靠邊站啊。”老婦人挎着籃子,急急地邁着步子,卻因驚慌而崴了腳,要不是一旁的凌霜及時扶住她的話,那她這一跤可就摔慘了。
“沒事,沒事,你別慌啊。”凌霜勸說着,不由分說地把老婦人扶着坐回了石頭上。
“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懂事啊,大官都來了,我這個老太婆當然要讓路了啊。”老婦人急聲說道,抓握着凌霜的手臂就欲起身。
閻懷萱淡然了瞥了一眼四周,不受任何驚擾,她緩步上前勸說道:“老人家,由我在,你就放心坐在這裡吧。”
一聽這話,老婦人差點兒急哭了。“妹妹不懂事,你這姐姐不勸說也就罷了,竟然也說出這種葷話來……”
“皇上!微臣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騎着白馬的年輕女子身手矯健地躍下馬來,三步並兩步地踏上前去,跪倒在了閻懷萱的面前。
噢?說是傍晚到的,卻這麼早就來了。只是我在此處的消息怎麼傳到她們的耳朵裡的呢?真該誇獎一下她們江氏家族神通廣大啊。閻懷萱心中不悅,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她只是微微瞟了腳下的女子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疾步上前的那對母女身上。
“老臣江承瑜(臣江雅寒)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江承瑜與江雅寒跪下身來,異口同聲地說道。
“兩位愛卿快快平身吧。”閻懷萱的淡然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伸出雙手扶起了江承瑜。“江太師,你真是一路辛苦了。”
“迎接靈水國的凌親王乃是國事,老臣何言辛苦呢。”江承瑜恭敬地回稟道,在她起身之時,卻見凌霜的身影,一抹異色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