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的雨,一絲一絲地飄着,像滿天飛舞的細沙;爲大地綠物,帶來一份希望,滋潤在葉梢,也爲水中的野鴨,帶來一股愉悅的情趣,覓尋着秋的奧秘。
秋雨唰唰地下着,細密的雨絲在天地間織起一張灰濛濛的幔帳。好巧不巧,凌霜與悅遙在行路間就遇到了這場雨,雖不至於淋成落湯雞,但衣衫卻也浸溼了不少,秋風一吹,倒也略感寒意。
“悅遙,看來這雨要下一陣子了,我們必須找個地方避雨纔是。”凌霜拉緊繮繩,讓馬兒停下來。她環顧四周卻也沒見到有什麼房舍,除了樹木草叢外再無其它。“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真是糟透了!”
“你還好意思抱怨啊?我說向南走吧,你非要像北走。這下好了,淋着小雨,你也該爽快了。”悅遙的嘴角含笑,趁機損了凌霜一番,也爲口才不佳的自己爭了口氣。
“好啊悅遙,現在你終於找到機會報仇了呢。”看着懷中悅遙那淡笑的表情,凌霜則猜透了他的心思。回想起昨晚與悅遙的脣槍舌戰,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即便是勝利了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要甘拜下風嘛。
“承讓,承讓。”悅遙的嘴裡說着客套話,但那彎起的眼角卻略顯得意之色。能在言語上勝了凌霜一次,這對他來說可是不容易。“好了啦,玩笑就開到這裡,你也該想些避雨的辦法啊。”
“我現在可是黔驢技窮中,若是你有什麼好主意……”眼見的凌霜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斜坡上有位身着斗笠的老婦人,她連忙呼喊起來。“老人家,您等一下啊……”
眼見騎馬飛奔而來之人,老婦人站於原地,有些疑惑地審視着這同乘一騎的一女一男。“看你們倆如此親密的模樣,一定是趕路中的一對小夫妻吧。”
“小夫妻?”悅遙驚異地出聲,隨之羞澀地看了一下凌霜,支吾地想要解釋。“那個……我們……”
“對啊,我們倆成親還沒多久,回老家探親路過這裡。”凌霜說着便躍下馬來,很是恭敬地對着老婦人行了一禮。“不料遇上這場雨,若是老人家方便,可否借我們個避雨之處換一下這溼掉的衣裳啊?”
“這好說,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處。你們快些跟我來,若是淋雨着涼就不好了。”老婦人也很是熱心,說着就帶起路來。
雖說凌霜所言是謊話,但卻讓悅遙聽着有幾分竊喜。他見老婦人在前面領路,便很是有禮地說道:“老人家,您還是騎馬而行吧。我和妻主步行就可以了。”
“公子,你客氣了。我乃是山野村婦,早已習慣在山中步行了,這腳程不比馬兒慢多少啊。”老婦人是邊走邊說,即便是疾步而行,她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凌霜看着這位六十歲左右,但依舊精神飽滿的老婦人不禁納悶。雖然看不出她有什麼武功底子,但她的體質卻比普通的老太好很多,難道真是在這深山之中練就出來的嗎?
“那是那是,看老人家健步如飛就可知您乃老當益壯。”凌霜笑嘻嘻地附和着,牽着馬兒跟了上去。
沿着山間小路而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凌霜便見那些青瓦白牆的房屋掩映在了半山腰的樹林之中。
難怪我沒看到呢,這裡的隱蔽性也太好了吧。凌霜的心中微微感嘆,看着那些房屋的佈局,總覺得那是亂中有序,就像是按照一定的方位排布似的。
“小姐,你在看什麼呢,竟看得如此入神?”老婦人察覺到凌霜眼神中的異色,她那淡笑的容顏中卻帶着幾分從容。
“這裡的景緻美不勝收,若是拋開世俗煩擾在此隱居倒是另有一番愜意啊。”凌霜很是自然的說出讚美之詞,嘴角邊揚起的笑意沒有絲毫的改變。
“小姐自有壯志凌雲,倘若隱沒在這山野之中豈不是可惜了?”老婦人的目光炯炯,在她看來凌霜乃是人中龍鳳,隱瞞身份也只是爲了處事方便而已。
眼見凌霜那半眯的眼睛,老婦人樂呵呵地笑道:“我啊,年事已高,就好閒扯些有的沒的,小姐別見怪啊。”
見凌霜只是微笑沒有答話,悅遙也察覺出了兩人之間的怪異,不僅身手拉扯了下凌霜衣袖,提醒着她小心一些。
凌霜給了悅遙一個安慰的笑容,轉頭看向老婦人言道:“老人家謙虛了,您衆覽世事幾十載,一定頗有見地,晚輩應多多請教纔是。”
這小丫頭果然是能成大器的人。幾番言語下來,說話竟是滴水不流,可見一般啊。老婦人的眼中盡是對凌霜的欣賞之色。“你們倆即便是內功深厚,寒氣不侵,但總是淋雨也不好呢。”
老婦人也不多做言辭,直接撥開身邊那一人多高的樹叢,卻見一條羊腸小路映入眼簾。
“從這邊走會近許多的。”老婦人笑得爽朗,指引着凌霜與悅遙前行。
直至進入到老婦人的家中,凌霜才知這屋舍是內有乾坤。房屋是依山而建,內室之後卻也通着懸崖峭壁之中的洞穴。從窗戶向外一望,竟也能看到峭壁之上建着懸空的樓閣,這種巧奪天工的建築構造簡直讓人驚歎不已。
“小姐,公子,你們倆快換上乾淨的衣裳吧。”說話的人乃是一位上了些年紀卻風韻猶存的男子,從那含笑的面容就可想見他年輕時的絕代風華。
“哦,你這麼快就準備好衣裳了啊。”老婦人淡笑道,卻也知他早已在山上看到了他們。
男子莞爾一笑,傾身湊到老婦人的耳邊,低語道:“鳳凰入山,我又豈能怠慢啊?”
從與老婦人的交談中,凌霜已知她名爲姚承雲,乃是這個村莊的族長。相談甚歡之間,她竟是看了男子一眼,便脫口而出道:“這位是令公子?”
“呵呵……還是我家韻兒駐顏有術,外人一見都會誤會呢。”姚承雲看到男子怒瞪的眼神,才稍稍收斂起笑顏,輕聲解釋道:“這位是老身的夫君韻兒。”
“啊?”凌霜吃驚不小,被悅遙用手指搓了搓手臂,她才合上了嘴巴。“那個……剛纔晚輩唐突了。”
“沒事,沒事。又不止你一人這樣說,別人都這樣講啊。”姚承雲倒是沒把此事放在心上,隨後便督促着夫君帶凌霜與悅遙去更衣了。
等到悅遙裝扮出來,凌霜則是眼前一亮。她真的沒想到他只是畫了一個淡妝,竟會是如此的美豔絕倫。
他的笑顏嬌羞,一襲粉衣更顯那婀娜的體態,長髮披於背心,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此刻的他溫婉中帶着幾分嫺靜,竟與平日裡呈現出的俊逸爽朗有着天壤之別。
見凌霜不言不語,悅遙心中打鼓,不禁開口問道:“怎麼了?我這幅模樣很怪異嗎?”
“我倒是希望以後每天都能見到這樣的你。”凌霜的表達雖有些含蓄,但卻也是情意綿綿。
“新婚夫妻就是好啊。”韻兒輕聲感慨一句,卻也聽到耳邊那熟悉的話音。
“不如這樣好了,我們倆再舉辦一次婚禮,讓你感受一下……”姚承雲的話音未落,她的腦袋上便遭到夫君的彈指警告。
“在小孩子面前別這麼沒正經的。”韻兒毫不客氣地訓斥着,邊走邊言道:“我去收拾客房,再準備晚飯,你就跟他們倆聊聊天吧。”
“是是是,夫君大人之命,爲妻定會聽從。”姚承雲根本不在乎那投來的異樣眼神,依舊對着夫君笑得頗爲討好。
“怎麼了?看傻眼了?小丫頭,以後如何哄夫君,你可要向老身多學點兒了。”撇開姚承雲剛開始時說的正經話語,現在她簡直和老頑童沒什麼區別。
若是學成她那樣,我怕自己會被夫君們欺負死的。凌霜可不會“誤入歧途”,她要繼續堅持着自己強勢霸道的本性。
“別再心裡瞎嘀咕了。”姚承雲視乎看出凌霜內心的想法,淡笑着言語道:“來說說看,你們倆到這山野之中是要找什麼東西的吧?”
“族長大人,你就好人幫到底吧。幫我看看這張地圖究竟是什麼地方?”凌霜直言不諱的說道,以她看來姚承雲是因爲看她頗爲有趣,纔會想要找些樂子的。換言之,除了個性意外,她們倆屬於同一類人,好奇心頗重,又喜歡隨性而爲。
姚承雲接過凌霜手中的地圖,垂眼看了看,不禁失笑道:“這樣的羊皮地圖,老身這裡也有啊。據古書上的傳說而言,這地圖上的所在位置便是‘炎火仙子’的隱居之處。”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凌霜很是激動地看向姚承雲問道:“那您就是知道‘炎火仙子’在哪裡了?”
“老身只是說知道這件事而已,可沒言知曉仙人在何處啊。”姚承雲直接潑了凌霜一盆冷水,澆滅她眼中閃動着的希望火苗。
“丫頭啊,有些事是渴望而不可及的,所以啊,懂得放棄也是一種美德。”姚承雲勸說着,甚至伸手輕拍這凌霜的肩頭。
凌霜擡眼看向姚承雲,嘴角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輕聲言語道:“族長大人,既然知道什麼的話就坦言,何必藏着掖着的呢?”
一聽這話,姚承雲的表情微微一愣,隨之微笑道:“你這丫頭就愛說笑,老身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哪有什麼事瞞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