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終於破記錄了,而且比我在戰場上的記錄多了五個。”一回到車上,狙擊手便誇誇其談。這話的確不假,他在戰場上的記錄是二十二個,這次多幹掉了五個,超越了自己保持了近十年的記錄。
“面對一羣弱智的對手,他們手無寸鐵,你難道值得爲此高興嗎?”
這個狙擊手遭到取笑,反駁道:“他們手裡拿的可都是槍……”
“我明白,但是他們幾乎一槍未開。”
“說得對,這是我的功勞。”
“我……”
“別吵了,都他媽閉嘴!”
所有人面孔上都覆蓋着一層冰凌,尤其是代斯。作爲整個隊伍的統帥,他這種不苟言笑的風格一直保持到現在。
少劍仍然停留在剛纔的驚悸中,他悄悄打量着自己身邊一個個象雕塑樣的軍人,開始猜測這羣人的身份。
從他們的穿着和打扮來看,這些傢伙並非來自同一支部隊,而且也不是來自同一個國家,但他們爲什麼要救我們?這個問題象蒸籠一樣罩在他頭腦裡。玲站在他面前,突然湊近他耳邊低聲說道:“哥哥,我怕!”
少劍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怕不怕,這些叔叔是來救我們的,別擔心。”
“獨狼”坐在他身邊,這個不太愛笑的軍人也一直保持着一副冰冷的面孔,他緊緊地閉着眼睛,心裡卻已經明白麪前這些人的來歷。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少劍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但是沒人回答。他只好閉口不言,眼睛掃視着無邊的黑夜,偶爾有燈光照射過來,但一晃而過,很快又陷入黑暗。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汽車似乎永遠也停不下來。突然一陣劇烈的顛簸,少劍差點把持不住,微微傾斜了一下身體,車停了下來。
“下來幫幫忙,車輪陷進去了。”前面的駕駛員下車輕輕敲擊着車窗說道。
代斯的目光一掃而過,第一個跳下車去,接着另外的人也下了車,車內只剩下少劍他們三人。
“跟我走。”“獨狼”見所有人都下了車,突然說道。少劍一愣,象是沒聽明白他的話,“獨狼”見他如此表情,也愣了一下,但立即跳下車,風一般地跑了起來。
“有人跑了。”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汽車正好被推了出來,所有人躍上車,汽車的車燈照射在一個奔跑的人身上。
“哈哈……老子還沒殺爽,老大,要不要我再試試手。”狙擊手的聲音傳來,立即引起一陣嘈雜的聲音。
“所有人聽好了,抓活的。”代斯沉聲說道。
“獨狼”算計錯誤,他沒想到汽車這麼快就被推了出來,加上傷勢嚴重,沒跑上幾步便支撐不住,差點摔倒。
“小子,跑吧,繼續跑,怎麼不跑了?”當汽車到達他身邊時,代斯衝他冷笑道,“如果你不想再見到明天的太陽,我們會陪你一直跑下去。”
“獨狼”知道自己現在根本無法逃脫,只好停了下來,汽車也停了下來。他被代斯拉上了車,車廂內立即響起一陣鬨笑。他一聲不吭,兩眼微閉,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疲倦地靠在那裡。
“你們給我聽好了,如果在到達目的地前,還有誰敢給我搗蛋,我一定會讓他好看,看來有些人還從來沒有嘗過生不如死的感覺。”過了好久,一切都沉寂了下來,代斯突然開口說道。
少劍明白他的意思,而且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他開始對這些將他們從監獄中救出來的人感到懷疑,從他們的裝扮來看,這些傢伙絕對不是簡單的烏合之衆,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對方究竟是受人委託來救他們出去,還是懷有另外的目的?
“如果想我聽你們的話,請告訴我,你們究竟替誰辦事?”“獨狼”突然反問道,仍然保持先前的姿勢。
代斯冷笑道:“你馬上就會知道答案。”
“代斯?你難道就是代斯?”“獨狼”語氣緩緩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美國三角洲部隊有一個成員也叫代斯,曾經參加過越南戰爭和海灣戰爭,而且立下過顯赫戰功,但退役後生活潦倒,便召集一些從戰場上走下來的軍人組成了這支國際僱傭兵團……”
代斯聽了“獨狼”的話,怔了半晌都沒有動靜。他的那些手下一個個盯着“獨狼”,突然,所有人冷不防擡起槍口,黑色的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獨狼”的腦袋。
少劍心裡暗叫糟糕,他知道“獨狼”這傢伙揭開了那些殺手的身份,對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暗自捏了一把汗,禱告那些傢伙不會來真的。
“獨狼”卻仍然眯縫着眼睛,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面臨的處境。
代斯冷眼盯着“獨狼”的表情,猶如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隨時準備一口咬下去。
“哈哈……”幾秒鐘過後,這隻獅子突然張狂大笑起來,然後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收起槍,很輕鬆地嘆息了一聲,笑道:“兄弟,你真的不怕死嗎?難道不擔心我會殺了你滅口?”
此語一出,少劍的擔心更加加劇了。
“獨狼”似乎睡着了,直到汽車從顛簸的狀態進入平坦的公路,他才緩緩睜開眼睛,掃視了一眼面前這些全副武裝的傢伙,一字一句地說道:“總算走過了最難走的路。”
他的話使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爲沒人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
“你瘋了嗎?如果惹惱這些傢伙,你難道……”少劍正在心裡嘀咕,代斯衝“獨狼”伸出手道:“兄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少劍摸不着頭腦了,他的腦袋左右轉動,直到“獨狼”伸手和代斯的手輕輕握了一下,他才停下來。腦袋中出現了許多奇怪的思維。
他怎能知道這兩個軍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兩個經歷過真實戰場的軍人,兩個鐵血男兒之間的友情,從這一刻開始已經昇華到了另一個更高的層面。
這是男人之間的特殊友誼,也只有那些真正經歷過殘酷戰場,或者面對過真實戰場的人才能瞭解……
終於進入了街道主幹道,汽車在霓虹燈下飛速行駛,兩邊的暗影象籠罩在煙塵中似的,一點一點氾濫開,又一點一點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陣疲倦襲來,少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此時玲已經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好了,旅程結束。”汽車突然停下,代斯輕輕拍了拍手掌,跳下車去。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燈光點綴在遠處的大樓裡。少劍抱着玲站在黑暗中,腦海裡搜索着他們此時所處的地理位置。
緊接着,他們被帶進一扇低矮的門,沿着漆黑的樓道慢慢前行。
“請進!”代斯推開門,站在門邊對少劍說道。少劍愣了一下,但隨即抱着玲緩緩走進門裡。就在此時,房間裡突然亮起一盞燈,長久在黑暗的環境中呆着,突然受到強光的刺激,少劍感到眼睛一陣痠痛,微微閉了一會兒。當他睜開眼時,一種強烈的沉痛瞬間襲擊了他的神經,他感到一陣窒息,緊咬的牙關微微顫抖起來。
“姐姐!”突然,玲的聲音干擾了他的感官,他輕輕放下孩子,玲驚喜地尖叫着撲向面前的懷抱。
少劍一步步向前移動腳步,當他觸碰到那雙溫柔的手時,終於忍不住緊緊擁抱住了面前嬌柔的身體。
“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激動的淚水在心裡決堤般氾濫。
“我們終於活着見面了,以後再也不分開了!”一個殺手,在情感面前,終於迴歸了女人的天性,瑪麗眼裡噙着淚水。
“好了,各位,遊戲結束了。”代斯在一邊冷聲說道,“瑪麗小姐,我想現在不是擁抱的時候,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瑪麗和少劍慢慢分開,她盯着代斯的眼睛,取出一張卡遞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希望各位忘記今晚發生的任何事情,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哈哈……這可不一定,如果小姐用得着我們,儘管開口,只要價錢合適,我們隨叫隨到。”代斯笑着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手下,接着說道,“跟你合作非常愉快,我替兄弟們謝謝你了,希望後會有期。”
“不送。”瑪麗說完,轉向“獨狼”說道,“辛苦你了。”
但是“獨狼”面無表情,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那些國際僱傭兵會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們從監獄中救出來,不過他對這一切似乎並不充滿感激。
“你的任務還沒完成,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他的話剛說完,代斯又輕聲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非常欣賞你,如果現在,或者將來想加入我們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他說完便帶着手下離開了房間。
“獨狼”原地站立,聽見他們下了樓梯,纔開口道:“如果我是你們,現在恐怕已經在尋找塔漢的路上了。”
瑪麗瞭解他的意思,她也知道是時候離開了,於是說道:“請替我轉告阿曼德長官,我會兌現承諾。”
少劍衝“獨狼”點了點頭,說道:“兄弟,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時不是在監獄。”
“獨狼”冷眼看着他,卻說道:“我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面,你還是帶着孩子回國去吧,這裡不適合你們。”
少劍聽了他的話,又看了瑪麗一眼,充滿感激地說道:“我相信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下次見面時,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願吧,不過我得離開了,希望大家一路順風!”“獨狼”說完就轉身向門口走去。
“我們現在怎麼辦?”“獨狼”離開後,少劍轉過頭,含情脈脈地望着瑪麗。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跟我走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