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

肖白不是很想動彈,氣哼哼道:“現在都確定這人不是好東西了,我們還查什麼?”

繆宇解釋道:“季明誠的檔案清清白白,並沒有因此被起訴過,我們找出潛在的受害者,就算警方動作快把他救了出來,我們提供的證據也夠他喝一壺。”

“……好,我先找人問問。”肖白跟人發了一會兒消息,然後說道,“有人告訴我說戀童癖都會盡量選取能夠跟孩子密切接觸的職業,這個季明誠當了律師,但也在儘量爭取跟小孩兒有關的案例,還是以他們的保護者姿態出現的。”

說着肖白都覺得十分噁心,當受到家暴的孩子縮在他懷裡哭着尋求幫助和安慰時,這個明面上的好律師還不一定在想些什麼呢。

繆宇知道他一定是聯繫了那位【冥河】珀西·加西亞,這是行爲心理學的涉及範疇。想了一想,他道:“你之前提到的Y市的嘉明小區,是不是跟季明誠的大學挺近的?”

小區已經拆遷了,肖白調出了當年的城市規劃圖來:“說近也不近,但也不是很遠,你懷疑當年他在這個居民區當過家教?”這樣就有點麻煩了,畢竟家教根本就沒有專門的記錄。

繆宇糾結了一會兒:“那你再問問,戀童癖是不是也有自己特別鍾愛的年齡段?”他多是傾向於證據和行爲分析,這種心理分析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什麼意思,要是他有特別喜歡的年齡段,咱們還得細細研究他的瀏覽記錄嗎?”肖白光想都覺得噁心,乾脆打包都給加西亞發了過去,把意圖簡單說了說。

加西亞隔了半分鐘給他回了一箇中指圖,還發短信抱怨了一句“卡戎你什麼時候改行跟警察搶飯吃了,你知道現在美國是幾點嗎?”,不過沒有說別的,十五分鐘後給了回覆:“大概是八歲到十二歲之間,不過這種癖好會隨着年齡變化而改變,只能說他現在更傾向於這個年齡段。”

十年前的上網記錄可不好找,也只能暫且假設他傾向的年齡段沒變了。肖白把嘉明居民區的居民名單列了出來,然後看向繆宇:“有什麼條件嗎?”

繆宇道:“他是在工作之後突然辭職的,他父親取錢也是在這個時間段內,可是那時候他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似乎不會再去做兼職了。”

肖白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被侵害的孩子沒有敢跟父母說,到了後來事情才漏出來的?”他說着忙活了好一會兒,調出一份資料來,“李佳佳,父母離異,跟着父親過,十年前十三歲……她十四歲之後因爲精神障礙一直在精神病院中接受治療,十八歲時出院,二十一歲搬到S市……半個月前割腕自殺了。”

肖白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找到了那時候Y市市醫院一次醫生出診的記錄,說是有人服用墮胎藥導致出血,地點是嘉明居民區,沒有說是誰。”這也是一種對未成年的保護。

時間都能對得上,很可能是李佳佳的父親發現女兒懷孕了,找季明誠私了敲了一大筆錢,又給女兒藥流。李佳佳一直沒有從陰影裡走出來,被送進精神病院,出院後就在找尋當年的仇人,兩年前她搬到S市,也是季明誠開始收到恐嚇電話的時間點。

半個月前李佳佳已經過世了,那最近一次的恐嚇電話和包裹就不是她寄來的。繆宇問道:“除了父親外,她還有其他親人嗎?”她父親估計不會做這種事兒來爲她討回公道。

“她沒有兄弟姐妹,父親離異後再娶,但是沒有再生孩子。”肖白仔細查了一會兒,“嗯,她媽媽十天前買了來S市的火車票,到目前爲止她沒有乘坐可查的交通工具離開S市的記錄。”

兩個人 對視了一眼,肖白把電腦抱在懷裡,小聲問道:“你要跟警方訴說實情嗎?”李佳佳的母親沒有反偵察的經驗,肖白剛纔說話時就調取了李佳佳租房附近的監控,在前天十二點左右看到有一名女性低着頭戴着帽子拖着一個大|麻袋朝着出租房艱難走去。

這是一個在整理女兒遺物時發現了蛛絲馬跡,並且決心報復的母親,肖白同情弱者的心再一次佔據了上風,他已經開始動手清洗相關的監控記錄。

“先拋開委託的事情不要去想,這是目前最不需要被考慮的因素。”繆宇坐到沙發上,儘量溫和地跟他溝通,“季明誠被綁走兩天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她想要的報復已經差不多實現了?”

肖白看了一眼屏幕,直到現在也沒有搜索到有人從出租屋裡出來,可見李佳佳母親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要折磨季明誠。說真的,要是換一個人被綁走,肖白也不會完全站在李佳佳母親這方,可季明誠的所作所爲已經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底線,李佳佳這是被揭露的一例,還可能有更多的孩子受到過侵犯卻不敢說出來。

按照加西亞給他們提供的說法,應該說必定會有更多潛在的被侵害者,這種魔鬼一旦嚐到甜頭就不會住手。

肖白平復了一下心情,遲疑道:“那你想怎麼辦?”在其他事情上他對繆宇報以信任,但這事兒畢竟是跟警察對着幹的,繆宇是從警察學校畢業的,兩人的三觀可能會有不合。

“我說句難聽一點的話,她折磨季明誠,能把人折騰多久?就算我們都不開口,警方也能順利破案,她留下了太多線索。”繆宇分析道,“這種案例我以前也碰到過,如果季明誠還活着,並且嫌犯肯主動自首的話,警官會向法官求情,加上她的經歷確實很值得人同情,可以說不會被重判。”

“那季明誠呢?”

繆宇有點陰冷地笑了一下:“我在乞丐營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死算什麼呢?真正艱難的是在一無所有的境況下還要繼續活着。這個案子一經曝光,這個知名律師立刻會身敗名裂,面臨他的還是不短的刑期。”

他說着看了肖白一眼,正色道:“相信我,戀童癖和強|奸犯在監獄中的待遇是最差的,他在裡面不會好過的。”

監獄中也是有各類小團體的,欺軟怕硬是慣常有的,像重刑犯就會橫一些,經濟類罪犯大多會被欺負。而戀童癖和強|奸犯不算強者也不算弱者,他們在其他囚犯眼中基本沒有人權,連獄警也不愛管他們的事兒。

曾經有過一起新聞報道,說巴西獸父強|奸一歲半繼子致其死亡,入獄後向獄友炫耀自己的罪行,被二十餘名獄友虐打併輪|奸,消息一出,網上一片叫好之聲。

“……這主意很不錯,我就知道你最棒了。”肖白緩和下來,查到李佳佳母親電話後撥打過去。

這是繆宇想到的比較接近兩全其美的法子,就看對方肯不肯接受了,他倆都無權代替別人做決定,一切還都要看李佳佳母親的意思。要是人家堅持要殺了季明誠,然後自己再給其陪葬,那他倆也都尊重她的選擇。

肖白這一通電話打了很久,掛了電話後對着繆宇比了一個OK的手勢:“這女人只是悲痛過度,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她答應二十分鐘後去附近派出所自首,我先聯繫幾家媒體做爆料準備——嘖嘖衣冠楚楚的知名律師原來是禽獸轉世,我覺得挺搏人眼球的。最好得開個專線,接受類似事件的匿名舉報,我們再摳摳資料,看能不能多找出幾名受害者來。”

這種事兒有時也很怪,一個人站出來需要很大的勇氣,可一旦有人開了頭,後續的反饋聲音會越來越多,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繆宇含笑拍了拍他的腦袋:“乖。”這孩子心中還是很有正氣的,中二是中二了一點,從根上來看並沒有長歪。

“……”肖白本來敲鍵盤敲得不亦樂乎,被他一拍之下傻了好一會兒,臉頰漲紅,揮手道,“你、你還是快點給李鴻哲打電話吧,晚了委託費就沒有了。”

他一開始攔着不讓繆宇跟李鴻哲說,是擔心有了這條線索後李鴻哲順藤摸瓜把李佳佳她母親找出來,現在既然她母親已經決定自首了,那就無所謂了,二十分鐘時間警方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這倒是,反正案子都破了,這錢不賺白不賺,繆宇應了一聲,走出門去打電話了。

肖白呆坐在沙發上又愣了半天,擡手摸摸腦袋,敲兩個字,又摸摸腦袋,把剛纔被他碰過的地方翻來覆去摸了好多遍,才恍恍惚惚地醒過神來,對着門口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抿抿上翹的嘴角,又翻了一個白眼,連着哼了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的情緒波動很大,說句題外話吧,被猥褻真的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我大一大二的時候有一個舍友半夜不睡覺坐在牀上看我,還跟蹤我上廁所什麼的,她就睡我隔壁牀,睡覺的時候臉還要朝着我,我半夜上廁所還聽到她在隔壁牀自|慰,那時候不敢告訴家長,去匿名論壇求助他們都說我湖綠不相信是真的。每天晚上都躲被窩裡哭,睡着後醒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想活了,拼命想我爸想我媽才能撐過來,頭髮一撮一撮地掉每天就吃一頓飯,跑去ktv喝酒麻痹自己,最嚴重的一個學期我瘦了二十斤。跑去求我導員給換宿舍,她還不願意,嫌麻煩,還說我這是歧視,就會不停告訴我“其實她也很可憐,她比你更痛苦”“她本質上還是個女孩子,不會真的傷害你的”,她可憐我就不可憐了,我招誰惹誰了我上輩子欠她的啊就得爲她的變態買單?我說我噁心得想死,暑假去北京的時候偷偷找了心理醫生看查出來很嚴重的抑鬱症一直在吃藥,導員就笑話我心理素質怎麼這麼差。幸好我爸託人找關係最後給調了宿舍,不然我覺得我活不到今天,大一暑假的時候好幾次半夜蹲在我爸媽房間門口哭,聽着我爸的呼嚕聲才覺得他們就我一個孩子我得活着,纔沒有拐彎去廚房拿刀。

這個不是別人無所謂笑着跟你說“這有什麼不是都過去了嗎”就能真的過去的,現在打字的時候我還在哭,只要想起來就覺得渾身黏膩冰涼反胃的那種噁心。我大一大二每天就想着我不能死,不想上課不想吃飯不想活,半個人生都讓她給毀了,抑鬱得差一點休學,現在還在跟着醫生做心理治療,剛調了宿舍那會她還是不肯放過我,不停給我發短信打電話發郵件甚至還打到我媽那裡去了。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沒有資格說原諒,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惡毒很醜陋,但是我有時候真的真的希望她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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