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波爾諾點了點頭,神色顯得有些生氣,道:“這小子。自從你消失的那一天起,他也消失了。一句話都沒說,直接離開了我們。我後來在戰場附近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他的影子。氣死我了!真是太不像話了!一點都沒把我這個師父放在心上!”
無奇聞言,不禁訝然,道:“族長大人。我記得竹子似乎不是這樣的人啊!在我的印象裡,竹子應該很尊重您啊!無論他去哪,應該都會告訴您的吧。”
“是啊。”波爾諾點了點頭,道:“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可那天你和巴爾克一同消失之後,他就是一句話不說,走了。而且,走得很突然,我一個不留神,他就已經沒有了蹤影。”
此言一出,無奇臉上頓時就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下意識的思考起雲智豪離開的原因來。可惜,他畢竟不是雲智豪本人,再如何瞭解對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清楚對方的心思,所以,沉思很久,無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選擇了放棄。
竹子到底會去哪呢?
在這一刻,不僅只有無奇這樣問自己,小蝶,約翰,和波爾諾都在心中不斷的問自己。可惜,三人都和無奇一樣,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都搖了搖頭,只好放棄。
就在這時,無奇感覺氣氛有些沉悶,轉移了話題,道:“對了。族長大人,這麼多年不見了,您還記得當初與我的約定嗎?”
“約定?”波爾諾聞言,頓時一怔。被無奇的這突然一問,他不禁有些意外,但隨即,他就露出了沒好氣的神色,白了無奇一眼,道:“是那個約定啊!當然記得。都這麼久了,你還提起它做什麼?”
“當然爲了履行約定呀。現在我就把醫療術傳授給您,如何?”無奇微笑着說道。
話音落地,波爾諾再次一驚,目光也變得迷茫了起來。
從無奇成爲聖域強者的那一天起,他其實就已經主動放棄了那個約定。因爲,他是一個修煉者,即便在空中花園隱居了多年,外界的事他還是很清楚的。儘管不能做到所有事都瞭如指掌,但一些修煉者世界中的基本常識還是瞭解的。
就比如約定這種事。當初自己和無奇立下約定,那是因爲兩人的實力相差不多,兩人幾乎站在了平等的高度立下了約定,所以,這個約定最爲合理,也最爲公平的。
但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的無奇的實力已經不再是大師級的境界了,他已經真真正正成爲了一名必須被大多數修煉者仰望的存在,聖域強者。儘管無奇在聖域這個境界的實力並不是最強的,可能夠成爲聖域之境的一員,已經是精英中的精英了,那絕對是站在金字塔頂峰的存在。
所以,此刻再和無奇談當初的約定,已經不合適了。因爲,現在自己和對方的地位,實力都已經不再平等,自己的地位沒變,實力也沒變,可對方在蘭法大陸的地位不但變得舉足輕重,實力更是高出了自己整整一個境界。
如此懸殊的差距,讓波爾諾不得不放棄約定。儘管,他對這個約定非常憧憬。因爲,從無奇第一天來到空中花園起,他就對無奇那種能給傷者治療傷勢的功法情有獨鍾。而且,有了這種功法對整個三眼族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幫助,所以,他當初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當初提要求之時,無論怎麼說,他自己的實力和地位也比無奇稍稍高那麼一點,談判起來,也比無奇更有優勢,可此刻對方超越了自己,自己的優勢蕩然不存不說,還處在了絕對的劣勢,所以,現在再提那個約定,就不合適了。
如果說當初的自己是強勢的一方,無奇是弱勢的一方,那現在自己就是弱勢的一方,而無奇則變成了強勢的一方。
蘭法大陸向來都是以實力說話的,一個實力遠勝你的強者永遠都可以對你提出任何屋裡的要求,而一個弱者,卻永遠也不可能對強者提出要求。因爲,弱者的要求永遠都是無力的,強者就算違約,你也拿他沒有辦法,甚至,有些時候你還不得不感激對方不守信用。
爲什麼?因爲,他不守信用還是一件好事,如果強者非但不履行約定,還一怒之下將你殺了,那到底孰輕孰重呢?答案一目瞭然,顯而易見。
這就是波爾諾此刻的心思,也是蘭法大陸所有修煉之人,從踏入修煉者這個世界的那一天起,被所有長輩認真告誡的規矩。
波爾諾修煉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這個規矩在他心中自然更是根深蒂固,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再次見到無奇之時,纔沒有任何不快之色,只有笑容。剛纔他之所以會對無奇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其實,只是在開玩笑。
因爲,他覺得無奇並不是那種會因爲這點小事而和自己動怒之人。而且,對方人品極好,又和自己的徒弟是莫逆之交,所以,絕對不會就此小事計較。可即便如此,波爾諾也從沒想過,無奇會履行約定。
因爲,這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一個實力遠勝自己,隨手一個招就能把自己瞬間擊斃的強者,竟然願意履行當初對方還是弱者之時立下的約定?
這種事,波爾諾根本就不相信,而且,連想都不敢想。其實,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劍聖,鬥聖和佩羅這種實力早已達到巔峰之境的強者,也不相信。
不過,任何事都有例外,世界上沒有完全絕對的事,劍聖,鬥聖和佩羅以前的的確確就是這麼想的,並且堅定不移的相信這條真理,可當他們認識了無奇之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們才能對無奇這個實力遠遠不如自己的小人物,從一開始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到了現在的情誼深厚。
可他們畢竟和無奇接觸的時間久了,所以,很清楚無奇的爲人如何,波爾諾可和無奇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他現在的關係只能算是和無奇是一般的朋友而已,這纔是此刻波爾諾之所以會對無奇這番話如此吃驚的真正原因。
所以,對方的話音幾乎剛一落地,波爾諾就立刻認定這是一個圈套,臉色一變,低下頭來,對無奇恭恭敬敬的一抱拳,道:“無奇大人!您別開玩笑了。剛纔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我是什麼身份,您是什麼身份,我哪敢讓您履行約定啊!”
說完這話,波爾諾的雙膝一彎,作勢就要向着地面跪去。
無奇見狀,臉色頓時變了,連忙上前扶起對方,道:“族長大人!您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要給我下跪?我沒有開玩笑阿。我是真的想傳授您醫療術。”
這話,無奇說的很慢,表情更是顯得特別真誠,可波爾諾仍舊不相信的問道:“大人。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族長大人!您看我這樣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聽到這話,波爾諾的內心一動,終於被無奇的真誠打動,但他心中修煉着世界弱肉強食的觀念實在太深厚了,即便無奇真誠如此,還是有些不相信的道:“可是……您現在已經是聖域強者,而我卻……”
直到這時,無奇終於恍然,怪不得對方的樣子怪怪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一念及此,他微微一笑,打斷了對方,道:“族長大人。您太介意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說了,你想的那些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和你是朋友,我當初和你有過約定這兩件事。現在,我也只是爲了履行約定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您想多了。”
說完這話,無奇立刻心念一動,把醫療術的知識在腦中完整的回憶了一遍,然後,不等對方反應,就開始了細心而又認真的傳授。
波爾諾聞言,立刻大爲感動,感激的都想給無奇磕頭了,可還沒開口,就聽無奇說道:“欸!族長大人,您要是再這麼客氣,可就太見外了!我可要賴皮反悔了哦?”
此言一出,波爾諾立刻展顏一笑,被無奇逗樂了,連連點頭,表示表示歉意,終於不再推辭,認真的傾聽起來。
整整五個小時之後,醫療術的傳授才終於結束,波爾諾儘管無法在短時間內如同小蝶一般,學會並掌握這門神奇的功法,但學習的方法,以及其中一些難點的領悟,已經被他清清楚楚記在了腦海之中。
並且,爲了不至於忘記,他還特地把所有從無奇那聽到的內容用載體記錄了下來,做完這些,才終於放心的點了點頭。
下一刻,波爾諾的臉上盡是幸福之色,堆滿了笑容,越看越喜歡手中的功法密集。
無奇輕輕點頭,也露出了笑容,道:“族長大人,既然當初的約定我已經履行了,竹子也不在這裡。那我們就不多留了。”
此言一出,波爾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竟然露出愧疚之色,嘆了一口氣,道:“唉!這個小子,真是不懂事。要是他現在在這裡,就好了。”
“沒關係。竹子離開您,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族長大人,您就別怪他了。”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原諒他吧。”
“那我就替竹子謝謝您了。”
“別這麼說,以您現在的身份,根本不用這樣……”
“族長大人。您又來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對了,你告訴我你要去哪吧。這樣,要是智豪這小子回來,我也好讓他去找你。”
“具體會在那裡停留,這我現在也不知道。這樣吧,如果他回來,您就告訴他,我會去羅薩王國的都城。”
“好。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本該如此。朋友嘛,千里相送總有一別!那,我們告辭了!族長大人!”
“好。後會有期,有空多來玩啊!空中花園和綠洲城的大門都隨時爲你敞開。”
“一定!”
下一刻,無奇和約翰對視一眼,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帶着小蝶與沃爾斯化作一黑一紅兩道長虹,離開了這裡。
竹子到底會去哪呢?
一路之上,無奇不停的在想這個問題,可惜,這個答案無解,所以,他只好將思念再一次藏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