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很多的普通人來說愛情可能就如同他們的身份那樣,是很普通的東西,可是對於貴族們來說,愛情就是奢侈品。
因爲只要是貴族,就註定不能夠和自己相愛的人走進婚姻的禮堂,他們必須爲了家族,爲了政治上的利益而出賣自己的婚姻,乃至於靈魂。
伯特利很享受和小情人從認識到現在的時光,在這並不算特別漫長的幾年時光中,他幾乎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和她的相識,也沒有那麼多的功利色彩,那是一個悠閒的午後,伯特利穿着花匠纔會穿的連褲背篼衣服跑到了銅環區的花草市場,想要購買一些當季的花卉去妝點他的花園。
在這個購買花草的過程中,他認識了自己的小情人,她的名字叫波蒂娜,一個很普通的平民家女兒。
當時伯特利挑選了大約兩百盆當季的花卉,他一邊挑選,一邊和攤主聊着閒天。對於十分喜歡花卉的伯特利來說只要有共同的愛好,他就不會像一個貴族那樣傲慢無禮,甚至不和平民說話。他和攤主聊了很多關於花卉的知識,就在他準備掏錢的時候,一邊站着的波蒂娜笑了出來。
她指出了伯特利關於花卉知識中一個小小的錯誤,於是兩個人就因爲花卉而認識了。
有着相同的愛好的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的快,伯特利很爲波蒂娜着迷,認爲她是唯一一個能懂自己的女人,於是他發起猛烈的追求。他並沒有告訴波蒂娜他是貴族,他只是說過他有一個妻子,但是兩個人已經走在了離婚的邊緣。他的妻子幾乎不會回來,而他對她的妻子也沒有多少感情。
在這個沒有儒家文化荼毒的世界裡,儘管女性的地位不高,但是絕對沒有人會要求一個女人就必須要保守着自己的貞潔,特別是對一個平民的女人來說。波蒂娜也愛上了這個有時候很幽默,有時候也很成熟,但也有大男孩一面的伯特利。
如果說他的伯爵莊園給了他一種來自於權力和地位上享受,那麼他和波蒂娜的家,則給了他真正的溫暖。儘管裝修的並不奢華,儘管位於平民居住的銀環區,可他喜歡那裡,喜歡那種船舶駛入無風港灣時的安全與愜意。
波蒂娜從來沒有要求伯特利爲她做什麼,即使她後來知道了伯特利真正的身份。她善解人意的就像溫暖的泉水,滋潤着伯特利的心。她還爲他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更讓伯特利瞭解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家”。
兩人都穿着普通平民階級纔會穿的衣服行走在銀環區熱鬧的街頭,不斷避讓這路上的行人,兩人的手緊緊的扣攏在一起,波蒂娜依偎在伯特利的身上。緩慢但是統一頻率的步調讓兩個人彷彿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哪怕只是一次不經意間的對望,都能感受到彼此最真摯的愛意。
“你好像有煩心事,是因爲她嗎?”,波蒂娜有些心疼的緊了緊掌中緊緊扣住的大手掌,“她又來煩你了?”
伯特利微微一笑,“和她沒關係,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沒有和波蒂娜說實話,也不會和她說時候,因爲他很清楚,知道的東西越多,對於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和靠山的波蒂娜來說,也就越危險。他情願去求那個放蕩的女人,也不會將哪怕一丁點的真相告訴波蒂娜,這就是他對愛的感悟,以及表現。
波蒂娜勸慰着他,她有些心疼這個男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工作,但是我覺得這應該就像你對待那些花朵一樣,你需要有耐心。如果碰到了壞枝,修正不回來的話,那就剪掉吧。”
“剪掉嗎?”,伯特利點了點頭,他心臟突然間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他很好的隱藏了那一瞬間的不安,“我想我明白了……,好了,不說這些讓人不愉快的話題了,我聽說最近有一批來自滿月的花卉上市,其中有一些還是產自沙漠中的珍貴品種,咱們去看看?”
“好啊!”,伯特利既然不想說工作上的事情,波蒂娜也就不在討論這方面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她不想讓伯特利更加的煩惱。
兩人手牽手的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那樣,互相依偎着走進在銀環區靠近銅環區的一家專門經營花草樹木的店裡,看見了來自滿月珍貴的花卉。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植物,叫做一葉花。
這種植物爲了在沙漠嚴苛的缺水環境中得以生存,所以整個植物就像是一個筆直的棒子,高有一米多一點。在這個棒子的頂端,有一片直徑爲三十多公分的葉子,在葉子的最中間,有一朵黃色的小花。儘管這朵小花只有雞蛋大,但是格外的精緻。每一片花瓣很細窄,乍一看給人的感覺很散亂。
但是集中注意力去仔細的品味觀看的時候,從中尋找到一定的規律,再去看,就格外的有一種天然之美的韻味。
這種東西不好養,不太適合帝都的氣候,如果是種植在泥土裡很容易就會腐爛,只有種植在乾燥的沙子裡時,才能活的稍微久一些。
“柯比說想要一隻狗。”,逛完了花店,波蒂娜突然想起了兒子這幾天鬧着的事情。
小男孩看見別人家裡都養了狗,他也想要一隻。只不過波蒂娜非常的猶豫,她害怕兒子和女兒在和小狗玩鬧的過程中會被狗咬傷。要知道在奧蘭多帝國社會的底層中,教會還是很有市場的,很多底層生活的人都相信教會所說的那一套。在教會的宣傳中有一種說法,父神和光明神擊敗了地底的惡魔,爲了使他們不再爲禍人間,把他們的靈魂封印在了狗的身上,作爲他們曾經掀起災難的懲罰。
有不少人被狗咬過之後沒多久就瘋了,然後很快就死了,人們都說這是惡魔的力量。
波蒂娜也信仰光明教會,所以她很猶豫,她想聽聽伯特利的建議。
伯特利幾乎沒有多少猶豫,直接就同意了,這或許是因爲他無法長時間陪伴在自己的孩子身邊所做的一種補償,一種物質上的補償。儘管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這種補償並不會來帶任何積極正面的影響,但是對於伯特利這樣的人來說,除了物質上的補償,他拿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既然柯比想要,那就給他買,買一條好狗,說不定也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有差不多一半的貴族在帝國的影響下不信教會的那一套,什麼狗的身體裡封印着惡魔,純粹就是無稽之談。
兩人在旁邊的寵物店轉了一圈,買了兩條血統高貴的純血獵狗幼崽之後,說笑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波蒂娜和伯特利懷中的小狗崽子突然間唧唧的叫了起來,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行人中突然有人拔出了短劍,朝着伯特利的胸口就刺了過來。
就在這麼一瞬間,波蒂娜轉過身就擋在了伯特利的身前。
短劍直接從波蒂娜的背心刺了進去,從她胸前刺了出來。明晃晃還沾着些許鮮血的劍尖刺破了伯特利的衣服,撕裂了他的皮膚,疼痛讓他瞬間轉醒。在這一刻,恐懼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呼吸變得急促,眼睛也因慌亂不斷的亂轉。他猛的一把推開波蒂娜,轉身就跑。
那名刺客被波蒂娜壓過來的重量推的向後踉蹌了幾步,他一手按住波蒂娜的肩頭,用力一抽將短劍抽了回來,呲的一聲血液飛濺,他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射到的血液,朝着伯特利逃走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波蒂娜瞪大了眼睛,小狗崽在她腳邊嘰嘰嘰嘰急躁的叫着,似乎是嗅到了什麼,它舔了舔地上的鮮血,變得安靜了下來。她緩緩低着頭,看着胸口的並不大的傷口,看着那不大的傷口裡不斷涌出的鮮血,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或是呼救,鮮血一瞬間就堵住了她的喉嚨。
在一聲猛烈的咳嗽聲中,她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倒在了地上。
街上的人一瞬間在尖叫聲中跑的一乾二淨,只有那隻舔舐着鮮血發出啪嗒啪嗒的小狗,搖着尾巴哼哼唧唧的享受着這鹹腥的液體所帶來的滿足。
波蒂娜喘着氣,鼻腔裡每次隨着她胸口的起伏,都會噴出一些血花來。她費力的捂着胸前的傷口,可那種生命快速流逝的感覺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她的視線逐漸的模糊了起來,她大腦一片空白。
伯特利、柯比、希瑟還有她父親母親以及未曾見過的情敵的樣子都快速的在她眼前閃現,直至她永遠的停止了呼吸。
在街道的另外一頭,伯特利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瘋狂的奔跑着。他從來沒有這麼狂野的奔跑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以後到現在,他連慢跑的機會都很少。他要感謝他的愛好,雖然沒有給他一個強健的身體,但也沒有讓他的身體如同其他貴族那樣的不堪。
他不斷的推開面前的人羣,不時的回頭張望,步子越來越沉……。